《养个小攻来玩玩》六丑

10、第十章 张翔

　　我已经习惯了那名高一仰慕者的存在，也习惯了他投注在我身上的视线，可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这些话，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勇气。
　　那天放学前突然下起了雨，原本和徐涛他们约了去打游戏也因为雨势较大不得不终止。我知道这样的天气不好叫车，和李晋羽他们在教室里说笑闲聊，半个小时后他们等不及了，决定冒雨走叫我一起去车站。我实在不想弄得全身衣裤浸湿还要走上半站路去挤公车，决定留下来再等等看。
　　等到七点钟，作业都做完了雨还没停。教室里只有一些住宿生等着上晚自习的还在，我肚子实在饿得慌，再不走是不行了，这个时候应该好叫车了吧……抱着希翼跑到校门口，小街上行人很少车也少，急速开过去的出租都不是空车，我犹豫着是傻等下去还是跑到街口的报刊亭去买把伞。低头看看鞋子正准备冲出去，头顶突然出现遮盖物。
　　转头一看，那名高一的仰慕者打了把伞遮在我头顶，眼睛却不看我直盯着地上。我皱了皱眉，本想不理会他，却发现他抓着伞柄的手异常用力，突然之间我觉着这名沉默的仰慕者非常有意思，他的紧张、他的战战兢兢、他的故作镇定都成功的愉悦了我。
　　我盯着他也不说话，诚心想看他怎么办。
　　他等了半天一直没听到我发问，忍不住抬头忘了我一眼，等碰到我的目光又急忙低垂下去，捏着伞柄的手用力得几乎在颤抖。
　　“嗯……你没带伞吧？我送……我可以送你回家……”又等了一会儿他终于架不住吐出着几个字来，头却还是低垂着的。
　　我笑了，真好玩。不是吗？
　　“啊……”我尽量显得和颜悦色，“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他几乎跳了一下，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里惊喜和不安交加，看着我又涨得满脸通红。
　　“不，不……我不知道，就是见你除了坐出租外还绕到五宾路去坐过公车……”
　　我撇了下嘴，这小子看来已经跟了我不短的时间。我忍着心里的反感，对他说：“那送我到前面去买把伞吧。”
　　他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最后只吐出来一个“好”。
　　我跟着他一起往前走，他身高比我矮，举着伞顾着我的头顶很是吃力，我故意当没看见，让他东倒西歪的撑着伞跟风雨搏斗。他把伞往我这边倾斜得很厉害，自己半边身子都几乎全部淋湿了。
　　走到街口我买了把伞，琢磨着是再等等空车还是直接去赶公车，朝路上望了半天现在居然都没有出租路过了，想了想还是去车站吧。转头一看那小子居然还撑着伞等在一边，我都把他搞忘了。见他眼巴巴盯着我的样子我又乐起来，觉得自己真是不厚道，于是问他：“呃……谢谢你啊，不好意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他几乎吓得又跳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叫张翔……张飞的张，飞翔的翔。”
　　我点了点了，瞟眼一旁的餐馆，突然起了个心思：“现在这么晚了，不如我请你个吃饭再回去吧。”
　　“轰”地一下，他脸上连着脖子都像被水煮了的虾子似的，果然立刻就变得慌乱起来。我都替他觉得难受。
　　他小声的不住推迟着，语不成章词不达意。他的坚持完全是乱七八糟不堪一击，我抓着他的手肘把他拖到旁边那家咖啡简餐厅里，又把他按坐在椅子上。他坐立不安，慌乱交织着犹豫的样子又成功愉悦了我。
　　我变得心情很好，把菜单塞他手里让他点餐，自己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躲雨躲晚了，要在外面先吃了再回去。放下电话，那小子还捧着菜单，一页都没翻动，我又把电话递给他让他给家里也打个电话。
　　他不接，埋着脑袋细声说：“我还是回去吃饭吧……”
　　完全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我冷笑一声：“怎么？看不起我？不想跟我吃饭？”
　　他慌忙抬起头来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硬把电话塞他手里：“给家里打电话！”他抓着手机身子尽力往后缩，拿起电话犹犹豫豫地研究着，我又接过来问了他号码帮他拨了号再递回给他，听见他说：“喂，奶奶……嗯……不是的，等雨停等晚了……没有淋着……奶奶，是这样的……”他看了我一眼说，“同学请我吃了饭再回去……不是的……他也躲雨等晚了……他要请啊……嗯……嗯！好的，再见，奶奶。”
　　我一边点餐一边看他，他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我，更为局促不安了。我随便点了两客饭后，没放过他，笑着问：“怎么我成你同学了？”
　　他低着头没接话。我又接着笑道：“说谎可不好啊。”
　　他蓦地抬起头来，脸色都变白了：“我……我只是……”
　　我看他眼里包着水雾，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过分了，于是又安抚他：“不过，我们也应该算是同学吧，说起来也没错。”他急于出口的解释又憋了回去，我笑了一下，这时肚子实在是饿了暂时不想再逗他了，手指磕了磕桌面做了个短暂的小结：“好了，等下乖乖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很快上了餐前面包和汤，我招呼了他两句，填起肚子来。我有时候中午就在这家小餐厅吃，跟时下泛滥的简餐店一样，食物一般，好在上餐速度还将就，等我把正餐那客牛柳饭吃完，发现他才吃了小半。
　　我靠在椅子上看他吃饭，他的吃饭很小口但却和龙牧的文雅完全不一样，类似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随时都可能因为一点响动而跳起来。
　　我喝着水，最终还是忍不住逗他：“我说，你一直盯着我究竟想干什么？”
　　意料中的，他又惊到了，呛着咳嗽起来，喝了水好半天才压下去。也不吃饭了，用叉子划拉着饭不说话。
　　我又慢条斯理的说：“不是想找机会打劫我？阴我吧？”
　　他急忙抬起头否认，竟然带着委屈：“不是的！怎么会！”
　　我扯开一点笑容：“哦？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难得的，他带了一点倔强的神色，仍旧否认：“我……我没有故意盯着你……”
　　“说谎，你今天是不是也是故意等着我的？等着借伞给我？”
　　他脸色又腾地变红了，埋着头，用力握紧了叉子。
　　我又刺激他：“都不是？那是仰慕我？别跟我说是崇拜我啊……”
　　他的手连着身体都在颤抖，我听见他颤声回答：“我是喜欢你……”
　　“什么喜欢？”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兀然和我对视的目光带着难以言明的色彩。
　　我立时懂了。我想，那一刻我是惊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