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小攻来玩玩》六丑

11、十一章 骗子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的。我没有按照承诺送张翔回去，事实上我能在最后维持表面上的镇定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好像后来我们谁都没说话，我付了款之后和他出来在路口分了手，似乎胡乱应对了两句，又似乎那之后我们就都没吱过半声，具体是怎样的我现在有些模糊完全回忆不起来。从刚才开始我脑子里就像是有什么冲开了一个缺口，恍然又不安。原来男人是可以喜欢男人的！
　　……胸口像是有什么堵着，要迸发出来了。
　　龙牧！龙牧！
　　我现在一定要找到龙牧。跟他说说这个事，这么让人惊讶让人发狂的事。我跟司机说要过海去和泉大学城，那老头高兴坏了连声答应下来，老想找话题跟我闲聊。我哪里有心情应酬他，掏出手机打龙牧寝室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来，这人可能在睡觉被我吵起来了非常不耐烦，回了一句龙牧在上课，还没等我问清楚就挂了。我也不好再打过去，给龙牧的BB机发了信息，等快九点钟到了华升大学他都没回电话。
　　我不知道大学晚上也有课的，这么多教学楼叫我去那里找，只好拦了个女孩子问路。天还下着小雨，她虽然打着伞还抱着书态度却还挺好的。
　　“晚间上课一般都在协思楼，一直开到上面左转尽头那栋就是了。可是车只能开到一半就不让通行了。”
　　道了谢，我让司机开到不能再通车的地方再自己徒步走，山道冲了好些泥水下来积坑又脏又深，我撑着伞顶着山风踩湿了好几脚，找到那栋教学楼时正好打下课铃。
　　今天晚上终于有点让我觉得幸运的事了。
　　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我怕看漏了会和龙牧错过只好迎上去主动问：“请问法律系的课结束了么？”
　　问了好几个都说不清楚，有一个指点我去看旁边的排课公告栏按教室自己找。那公告栏果然非常详细，什么教室什么日期排的什么系的什么课都写得一清二楚。我一边留意大门进出的人，一边查阅，可找了几遍都没看到法律系今天晚上有排课。
　　实在无奈，又给传呼台留了言，等到九点半都没回信，仍旧只得去拦下课的大学生。这时出入的少了，瞧见有几个人结伴走出来，我急忙赶上去问：“请问法律系是在哪间教室上课？”
　　那人幽默得可恨，装模作样的抬头望望低头想想，然后一脸苦相的去问旁边的人：“仁城，法律系晚上在这儿上课么？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他旁边那人回答倒是干脆，就是语气有些犯酸：“法律系哪儿会排晚上的课，也就是我们这种爹不疼妈不爱的边缘系才在晚上上课。”
　　我一听急了，难道龙牧是去其他地方听什么讲座了？正想再问，那装模作样的家伙就指着我身后说：“喏，你问他，他应该清楚。”
　　我转头去看，傻眼了。
　　龙牧。
　　龙牧手上正拿着BB机边看边往外疾走，抬头看见我时也呆住了。我顺着他手上的书看去——《实验心理学Ⅱ》
　　我瞄瞄那排课栏，又看看他手上的书，声音发出来时有些发涩：“你……原来是学应用心理学的……”
　　他说：“杨欢……”
　　我拔腿转身就走。不知道怎么了，脑袋里轰然一下全是愤怒。
　　骗子！龙牧这个骗子！
　　我想起了他被请来我们家时的情形，连带想起了我妈请他来时的表情。我妈请个学心理学的来是什么意思？！我不信他连我妈也骗了。
　　他们把我当什么？杀人犯？疯子？暴力狂？心理有问题的人？
　　龙牧又当我是什么？实验对象？个案？研究标本？
　　我居然还想送上门给他研究！
　　他跟我说的那些话，原来都是对我的心理治疗！还有，他这么热衷于询问我和同学之间的相处，这么热衷于参与我们的聚会，怀揣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他对我的关心，他对我的指导，他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难怪我妈要付给他这么高的家教费，几乎是我所知道其他同类家教的两倍！
　　他把我当成一个病人在治疗……
　　这些想法像把刀子在我心里戳，绞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他竟然一直都在骗我……
　　脑子里很多东西在翻滚，心里很多情绪在沸腾，只知道不停的往前走，我无法停下来，停下来我会像气球爆炸。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不知道走了多久，头脑稍微清明一点时我发现自己停在一个人工湖边上，伞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细雨密密地从我头顶打下来，浑身尽湿。我盯着坑坑点点的湖水，一点都不想动。四周很安静，可耳边又似乎听得见风声、雨声、树叶哗啦呼啸的声音……全身都僵硬，好像悠悠忽忽的在跟着落在湖面上的秋叶打转。
　　“杨欢……”
　　我震了一下，应声看过去，龙牧打着伞站在不远处。我心里的火又“腾”地冒起来，扭回头继续看湖面。
　　他缓步走过来，把伞移到我头顶上。实在压抑不住怒气了，他竟然还打着伞！他竟然还敢靠过来！他竟然还假情假义的管我淋雨！
　　我伸手就朝他挥了一拳，这次还真打中了，我趁他踉跄后退时又补了一脚，却被他落下的伞挡掉了。等我跳起来再扑过去，便被他一推一扭钳住了手。我咬牙反手去抓他，被他铲了脚压在了地上。
　　这下子气得我吐血，我恨不得挣扎开来把他撕成两片。
　　他说：“杨欢！你冷静点！”
　　我被他仰面压在泥水里，只能勉力扬起头骂他：“骗子——骗子！”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骗了你什么了？”
　　“你骗了我什么？”我笑起来，心都麻木了，“我妈当初为什么请你来？嗯？！她给你的任务是什么？嗯？！你为什么不敢说自己是学心理学的不是法律？！”
　　他顿了一下，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把我提起来对着他，竟然抬起脸来朝我露出无奈的微笑：“杨欢，我是拿双学位的啊？我本来就是上两个系的课。”
　　我原本的挣扎和接着要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