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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临近亥时,门房一路小跑着进来,“小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司无赦与叶城两人酒解愁肠,虽至半酣,仍在推杯换盏,印先生正哄劝不住,听闻忙道:“小豆子,你先去,赶紧迎了太子殿下!”

      “太子怎这会子来了?”叶城微醺道。

      “呿,我只当他说说的,还真来了么!”司无赦起身,身形微晃,拍拍叶城,“走吧,咱们接驾去!”

      司正义也不待迎,长驱直入到了前厅,站定后一把掀了斗篷,抛给小豆子,“你家主子呢?席可撤了?”他星目流转,神采奕奕。

      “叩见······叩见太子殿下!”司无赦和叶城两人脚步虚浮,将将赶到,齐齐往地上趴去。

      “弄这些虚头做什么,起来起来!”司正义抢身拦了二人。

      司无赦一抬首,方留意到司正义着的内侍服饰,讶道:“你为何如此打扮?”

      “乔装自是为了掩人耳目,还能为何?”司正义哂然一笑。

      “除夕宫宴,你怎得空来我府上了?”

      “宫里申正便开宴了,这会子正看着戏,无趣得很,便邀了吴敌一道来你府上讨些乐子。”

      司无赦与叶城这才看到他身后圆滚滚的小内侍果真是吴敌,手里费劲巴拉地捧着个精致银匣。

      “喏,年礼都携了来,还不请我入席么?”司正义朝吴敌抛了个眼色。

      吴敌如释重负,赶忙将“百宝箱”挪去小豆子怀里,“擎稳了,沉着呢!”

      “当我弱鸡子么?”小豆子心下不屑,下一刻便趔了腿弯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城已扒着桌沿,没了动静,司无赦直直瞅着他,得意地“嘿嘿”,倒是容秀质纤的太子,四下打趣,笑饮到了最后。

      吴敌更是不济,眼都斗鸡了,直往椅子底下出溜,小豆子光忙着提溜他,累了一身臭汗,不住腹诽,“少吃喝些,能瘦死你么?”

      印先生无视醉汉们的抗议,着人撤了席,奉了醒酒茶,待都灌下一碗,便遣了人先送叶城回府。

      吴敌醉的人事不省,印岑正踌躇,便听太子悠悠道:“吴公子这般模样,一时半刻怕是动不得,我便同他再歇息个把时辰再走不迟,先生也乏了,自去歇着吧!”

      印岑喏喏应了,将吴敌安置在边厢,又差了几个手脚麻利的随时听用,瞧着处处妥当了,便也退了,由着司正义和醉眼惺忪的司无赦一道回了房。

      “你自去暖阁歇会子,早些回宫去。”司无赦酒意上头,急着爬床。

      “赶得明早祭祖便可,不急!”司正义说着,又一把拽了他,“啧,怎的衣裳都不脱?起来!起来!脱了再睡!”

      司无赦被他扯得半坐起来,晃悠几下,一个不稳,又直直向后仰倒,这一下,便将司正义也就势带了下去,两人重重摞到一块,贴得严丝合缝。

      司无赦挨了床,睡意铺天盖地,把人当松软的大被褥一把搂了,嘴里餍足地吧唧几下,浑然不觉。

      司正义面上顿时火烧云般,想起身,稍动动却契合更甚,只觉一呼一吸间全是那人惯有的苏合香混着淡淡酒气,在体温的氤氲下愈发沉蜜溺人。

      他微微抬起了头,那张魅惑俊颜近在咫尺,敛了邪肆,静秀好欺。

      他一只手微颤着,虚虚抬了,迟疑片刻,还是轻轻抚了上去,细细描绘过眼鼻唇颌,最后静静贴在了面颊上。

      心里攒着的某些情绪,平日里藏着掖着的,此刻都叫嚣着意欲宣泄。他鼻翼翕动,气息紊乱,面色变幻不定······

      贵为太子又如何,汲汲以求不过一人,竟是求之无道。那欢喜晦涩难言,卑微如尘,却又欲罢不能。生受这禁忌之殇,就该么?他不甘。

      终于,蓦地深吸一口气,他冰凉的唇缓缓覆了上去,虔诚如信徒,所触柔软的、温暖的、甜不丝的,一如那魂牵梦萦的美好。

      晟京城东北角的螺丝胡同,是一道僻巷,将年节的热闹隔绝于外,人迹罕至。一户小门头上挂了盏羊皮风灯,在阵阵寒风中摇曳,散发着微弱幽光。

      门内是个纵深极邃的院落,清寂幽静,空无一人。

      后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个身量颀长,周身玄服的男子正缓步而行。

      倏然间便有数条灰色身影凌厉掠出,无声无息,疾如闪电。

      待看清来人,几个灰衣人立时敛了戾气,利落跪地,沉声道:“参见大人!”

      “起来吧!把门打开。”玄服男子清冷的声音。

      一幢石屋紧贴后墙,与院外山包连成一体,说是石屋,其实更像是一座石牢,不见一扇窗户。

      门头上方悬着一块木匾,上书“小洞天”。

      室内阴暗潮湿,一道森森长廊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延伸至幽谧的尽头。

      玄服男子走的不紧不慢,最后停在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啪嗒”一声门栓开启,在刺耳的“吱呀”声中,徐徐打开。

      一方斗室,灯火通明,布置得颇为精心,如果不是那根横亘在屋子里的狰狞粗悍的铁链,看着就似间寻常卧房。

      铁链的一头钉死在石墙里,另一头拴着······

      一个小孩,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床榻上,闻声抬头时,空明灯火中的一张稚颜好看得令人窒息。

      小孩眼皮只撩了一下,就又缓缓闭了。

      “我还活着,你不意外么?”男人笑吟吟道。

      看小孩全无反应,男人也不在意。

      “你就这么对待救过你两条命的人?这趟为了换回你这条小命,我更是下足了血本。”

      “你该庆幸我还活着,因为我今天带给你的消息,你一定会感兴趣。”

      “虽说你对我有诸多仇恨怨憎,但有一点你不能否认,我素守信用,从未欺骗过你。倒是你,出尔反尔,失信于我。”

      “你听好了,”男人自顾自说着,声音变得肃厉阴沉,“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你想办的事儿,我不会再拦着,你就好生的办完它,不死,不休。”

      小孩声色不动,缓缓睁开眼,一抹疑色在眼底一掠即隐,对上男人沉郁的目光,怼视良久,小孩开口了,是清嫩的童音,“我仍跟你习武但不会叫你师傅,我也不做公公,你,一下都不能碰我。”

      男人盯视小孩,一眨不眨,小孩倔强目光迎视,寸缕不让。

      半晌,男人扶额,哑然失笑,“也罢,如你所愿!你若乖乖听令,那便权且如此。”
      想想又道:“你今日便可出这小洞天,但不奉我口谕,你不得迈出院门半步。”说完男人转身便走。

      “匕首?还给我!”小孩拖着铁链踉跄跳下床。

      “你倒是一点不吃亏,”男人回身,左手轻抚上右腹,哼笑道,“小孩子不能随便玩刀。”

      小孩双脚踩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目送那道扬长而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寒凉笑意。

      盛夏即至,又到了南台避暑的时节,同往年一样,浩浩荡荡的各式舆轿簇拥着龙辇,出了西华门,在大批人马的拱卫中,沿着辇道,向皇宫西苑的南海子而去。

      虽说路途不遥,但身为禁卫营指挥使的叶城仍然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在队伍前前后后马不停蹄地巡视、警戒。

      此行,司南携着皇后与荣贵妃,另有两位新晋的妃嫔和两位公主随行。太子带了吴敌,司无赦也奉了伴驾口谕,此刻正骑了高头大马,与太子车驾并行在銮驾之后。

      叶城一身戎装,纵着追风马,英姿飒爽,在内眷舆驾旁几个来回巡视后,终于觉出些异样,那安平公主隔着雕花小窗,回回都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他,还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弄得他哪是骑马啊,简直如坐针毡!

      再次驰过司无赦身边时,他气不忿地甩过去个眼刀子,那始作俑者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太子、吴敌两人隔空闲话,平白接了记大白眼,立时不服道:“什么情况这是?欸叶督领,你几个意思啊?”

      南台是个四面临水的翠岛,有石桥与陆路相连,岛上水木清华,湖光山色,亲水楼阁点缀其间,大奢大雅。

      这日照常旬假,国子监里几个太子同好,找上门来。

      这几位高矮胖瘦,各领风骚,但无一不是出自勋贵世家,无一不是以恩荫入监。

      太子自从司无赦进了宫,白日里同行同坐,晚间同息同止,日常甚有规律,便与他们少了来往,已是许久不曾一起厮混。

      为首一人瘦瘦高高,鼻糟眼斜的,司无赦识得此人,名叫孔学绪,来头还不小,是衍圣公孔家的子嗣,不过是最不成器的一个,平素里嬉皮油嘴,不学无术,生生堕了孔家老祖的名头。这会儿看他一个劲儿地撺掇着太子与他们同行,司无赦不由皱了皱眉头。

      司正义抹不开面子,都是些自幼熟识的玩伴,便也无可无不可,又想叫着司无赦和吴敌一道去。

      吴敌捧着天书正神游天外,听叫嫌弃摇头。

      司无赦也道:“你自去吧,我今日得空正好回府看看,你也早去早回,莫要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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