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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王后一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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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叮”!
雪亮光芒划破眼帘,一把短剑从半空中飞来!短剑直插到马蹄前面的地上,伴随着骏马高亢的嘶鸣。
“下马!你们两个!”一个威严的女声喝道,“立刻下马!!”
一个身穿雪白骑装的中年女骑士拉住马背上的缰绳,怒目瞪着他们。“王后陛下。”人们纷纷行礼。
那两个犯事的少年骑士的脸色都吓白了,“陛下不是要在城堡举行仪式吗?他们怎么那么快回到主街上呢?”他们握住缰绳将骏马的头强行扭过去,然后不情不愿地下了马,把长剑尖朝下。
一个男一女紧跟在王后身后,两人都身穿华贵的白色镶金骑装。那金发少女大概十七八岁,手握长鞭,美艳的脸上气势汹汹。她身边的黑发少年最大不过十六岁,腰戴佩剑,深蓝色的眼睛责备地瞪着那两个犯事的骑士。一队人马从他们身后陆续赶到。
“你们不知道在街上骑快马触犯——”王子冷冷地说,话音未落,公主就出手了,一鞭甩了过去。这一击快如鬼魅,两个犯事的骑士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已见了血痕。
“弟弟,跟他们废话做什么!”公主骂道,还不解气,又想一鞭过去,被王后喝住了:“夏洛特!”她这才不情不愿地住了手。
玛格丽特心头一震,然而震撼很快被剧痛代替了。“孩子!孩子!”刚才那妇人忙把瘫软在地上的玛格丽特扶了起来。“姐姐!”刚才被她救下的小女孩也上前来,试图去拉玛格丽特的左手。这一下不得了,玛格丽特痛得大叫,冷汗立刻浸湿了她的衣服。
王子从马背下来,向玛格丽特走去。本来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立刻给他让出一条路来,毕恭毕敬地低头道:“王子殿下”。他看向地上痛呼着的女孩。只见她的嘴角渗出血丝,全身都在颤抖,左手一被碰到脸色就变得惨白,王子当下神色一凛,转身说:“母后,我想她骨头断了,马上要看医生!”
玛格丽特再也支撑不住了。左手和腹部的剧痛向她席卷过来,她眼睛一闭就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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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佐郡城堡。医护室。
玛格丽特醒来时,是在一个白色墙壁的房间里。下午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感觉像陷在最舒服的棉花里。
难道自己真的死了,来到天堂?这个想法让玛格丽特感到悲伤,她还想再见到父母。
她想抬手,却发觉手臂抬不起来。原来左手被打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
“小姐醒了!快去通知王后陛下和她的父亲!”旁边有女仆说。玛格丽特听到纷乱的脚步声。
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位美丽的女子疾步走进,正是那日在街道上见过的女骑士。她今天没有骑马装,而是穿着一件款式高雅的海蓝色长裙,金色的秀发在她身后倾泻而下。她后面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侍女。
“我真是到天堂了,您……就是童话里的女神吧?”玛格丽特喃喃自语。
王后笑起来。老侍女和蔼地说:“你没有到天堂。你很幸运,这是斯图尔兰王国最尊贵的女子,辛西娅王后陛下。这里是南安佐郡城堡里的医务室。”
王后陛下!!
玛格丽特感到头晕目眩,足足过了几秒钟才接受这个事实。她从书里知道平民见到王后应该行礼,于是挣扎着想要下床。然而手臂一阵疼痛,辛西娅王后忙阻止她:“你先不要动,等医生过来——”
“陛下,戴维斯医生和安德鲁少爷到了。”
戴维斯医生进来了,旁边跟着一位淡茶色头发的少年。两人都身穿白袍,白袍领口都绣有蔷薇、剑和冠冕。玛格丽特想他们一定是王宫里的医生。
医生问了好些问题。玛格丽特一一回答,被他问道左手有什么感觉时,玛格丽特如实说:“如果不动,就不会痛。但现在左臂皮肤很痒。”
“老师,我看现在就要换绷带了。”淡茶色头发的少年说。他的白袍上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安德鲁”。
戴维斯医生和几位护士给玛格丽特的手臂拆下石膏,安德鲁把药液涂到新的绷带上。“待会儿会非常痛,痛就叫出来,不用忍着。”安德鲁对她说。
伤口换药过程中剧痛果然再次袭来,玛格丽特全身战栗,痛得眼前发黑。但王后还在身边,她不想失态,硬是忍住痛楚。额前汗水如雨,脸颊苍白如纸,她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右手死死握住床单。
“这孩子真坚强。”戴维斯医生讶异地说。他在宫廷里工作多年,见惯了贵族受骨伤大呼小叫的模样,这平民少女遭受剧痛竟不哭不闹,不能不让人惊讶。
王后像是明白玛格丽特在强忍痛楚,伸出手,用手心覆住她的右手手背。玛格丽特很感动,那一刻,左臂仿佛没这么痛了。绷带扎好后,王后才放开她的右手。
“她左手骨折,需要三个礼拜到六个礼拜时间才能拆石膏,完全康复需要三个月。”戴维斯医生说,“护士都跟我来,我告诉你们平时需要注意什么,安德鲁,你去把止痛药开一开。”
医护人员出去了。侍者说:“王后陛下,梅布尔先生、布朗太太和她的女儿安娜来了。”
玛格丽特心中一暖,随即看到爸爸出现在病房前。几人都向王后行礼,然后梅布尔先生几乎是扑到女儿床前:“感谢上帝,玛格丽特你醒来就好!”
布朗太太母女,也就是玛格丽特拦马救下的小女孩和她的母亲,也关切地看着床上的玛格丽特。
“小姐,你是我和女儿的救命恩人,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否则我这辈子都要过意不去呢!”布朗太太说。
玛格丽特害羞地说:“这是小事,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几人在王后面前都显得很拘谨。女仆搬来椅子让他们落座。玛格丽特注意到父亲面部表情很紧张,动作僵硬,似乎害怕自己的举止不得体似的。
“梅布尔先生,玛格丽特,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是我们白蔷薇骑士团对不起你们。他们行为不端,我已罚他们禁足写悔过书。但是,身为团长的我没有教管好他们,没有尽好应尽的义务,我也要向你们道歉。”
王后低下头说。外面仿佛有个女孩惊叫了一声。紧接着,王后向梅布尔先生鞠了一躬。
父女俩都大惊失色。梅布尔先生慌忙匍匐在地,像从椅子摔下似的跪倒在地:“王后陛下,您千万不要这样说!”他们都是一介平民,哪里受得了王后这样隆重的道歉。
王后让梅布尔先生起来,说:“我们得知你太太爱莎是琼斯家族的后裔。她的病情刻不容缓,戴维斯医生建议她立刻搬进戈布林城的疗养院,因为那里有最好的仪器、设备。我们全为她安排好了。梅布尔先生,你可能要陪同妻子去戈布林城。”
玛格丽特和梅布尔先生都激动得眼泪汪汪。戈布林城是南方的大城市,医疗水准仅次于首都斯灵堡。妈妈有救了!
王后说:“梅布尔先生,我想你无法同时照顾妻子和女儿。这段时间就让你的女儿在城堡里养伤吧,这样能保证她得到最好的照顾,也让作为团长的我不那么内疚。我们会在城堡度过夏天,你随时可以来探望女儿,等你和妻子有余力了再把她接回家。”
玛格丽特没有想到王后会替他们想得如此之周到。梅布尔先生感动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布朗太太拉着女儿站在一边,也钦佩地看着王后。
玛格丽特曾听信使说过,辛西娅王后为人博爱,在王国各地做慈善事业,因此深受民众爱戴,民望比亨利国王还高,是斯图尔兰王国的“平民王后”。
临走前,梅布尔先生吩咐道:“你在城堡里养伤要安分守己,不要给王后陛下添麻烦。”
玛格丽特挥了挥右手,噙着眼泪,却努力地微笑:“父亲您放心去吧,告诉妈妈我爱她。我会给您们写信的。”
梅布尔先生和布朗母女致谢后离开。
这时,王后似乎想起什么,忽然烦恼地扶了扶额,说:“玛格丽特,你才醒过来,今天下午就见了很多人,你累吗?”
“不累不累,我精神得很。”玛格丽特笑着说,这是实话。
“那么,你介意夏洛特和阿列克斯来探望你吗?”王后问。
公主和王子!玛格丽特很吃惊:“当然不介意!我很荣幸见到他们。”
王后咳嗽一声:“你们两个,偷听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窗外有人影闪动。玛格丽特一下子明白了刚刚发出叫声的是谁。果然,侍者报道:“公主殿下和王子殿下来了。”
夏洛特和阿列克斯来到病房中。夏洛特的金发用缎带绑起,面容与王后相似,身穿深红色长袖雪白蕾丝的宫廷长裙,一见玛格丽特便眉开眼笑:“你醒了!”又对王后笑道,“没想到小英雄是这样好看的小妹妹。这下我在城堡里多一个朋友了。”
阿列克斯比姐姐高一点,整齐的黑发,深蓝色的眼眸含蓄沉静,五官不如他姐姐漂亮。他身穿深色长袍,衣着不那么正式,给人一个低调、不张扬的感觉。老侍女从柜子里找到花瓶,接过他手中的康乃馨。
这对王室姐弟恰好是世界上的两种人,玛格丽特心想。一种人是明艳热烈,美得一目了然的,就像夏洛特公主;另一种人是第一眼时觉得平淡,却很经得住咀嚼细看,像一本书般需要慢慢阅读品味。阿列克斯王子应该是属于后一种人。
玛格丽特彬彬有礼地说:“公主殿下,王子殿下,初次见面,感谢你们探望我。恕我今天不能行礼。”
“行礼不重要啦!”夏洛特忙摆手,嫣然一笑,“你好好休息、养病!”
夏洛特明丽的笑容让玛格丽特红了脸,她羞怯地微笑起来:“谢谢公主殿下。”
阿列克斯看着病床上的少女。她侧过脸埋到雪白的枕头里,浅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被子上,甜美的侧脸泛出晕红,连白皙的耳尖都沁出点点胭脂色。
她被送进来时伤势沉重、昏迷不醒。戴维斯医生和安德鲁在极力抢救,但她几天没有苏醒。阿列克斯想起他的侍卫西蒙被人下毒,也曾这样昏迷许久,最终去世了。
他想着死去的西蒙,不知不觉走到花园,采了一束康乃馨。采花回来时,只听医务室一片喧闹,她醒了。阿列克斯有点庆幸,尽管她是个陌生人,但他不愿看到另一个同龄人死去。
“谢谢王子殿下带花来。”她虚弱的声音把他游离的思绪带回现实。
“祝你早日康复。”阿列克斯善解人意地说,“你左手骨头长好要好几个月。母后说想把你留在城堡里照看。城堡平时会有点吵,因为要举行骑士训练、贵族聚餐等等。你有困扰尽管向我们开口,别有负担。”也许是因为想着西蒙的缘故,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很轻柔。
夏洛特接着说:“你留在城堡里,刚好能看母后惩罚威尔森和泰勒,他们知法犯法,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我撞上他们,一定替你抽他们鞭子。”她越说越气,还拍了下桌子。
说了没几句话,王后就说玛格丽特要休息,领着夏洛特和阿列克斯离开了。他们走后,房间一下空了,只有几位护士在忙活。玛格丽特晕晕乎乎,她虽然在他们面前尽量保持着理智,实际上她根本没回过神。
老侍女送餐到病房,是骨头汤、蔬菜馅饼和面包碎,说:“小姐,你刚受过伤,恐怕要吃这种清淡的食物一段时间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怎么会嫌弃呢?玛格丽特向上帝祈祷后,便狼吞虎咽起来。以前一块面包都可以吃上一整天,她好长时间没吃饱过。饱餐一顿后便困了,她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