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末笺

34、送别

　　奶奶张罗着要给严书楠相亲，从她的老姐妹那里拿了很多女孩子的照片给严书楠看，让他挑选，一批又一批照片被他给否决。
　　消停了没几天奶奶又让他去参加相亲会，严书楠都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陈茹说她应该是看池帆彬比他年纪小都订婚了，也想让他赶快定下来。
　　“奶奶，心里吃不了热豆腐。”
　　奶奶手里抓了一大把照片，仔细挑选，说：“吃得了，吃得了。”
　　严书楠看了看在一边玩游戏的严逸，对奶奶说：“你让严逸去。”
　　奶奶脸上写满拒绝，嫌弃的看了严逸一眼：“他？谁看得上他啊，一无是处，带出去丢我的脸。”
　　严逸不满的说：“奶奶，我还是不是您的亲孙子啊！”
　　奶奶都懒得理他，放下照片说：“书楠，晚上我们吃饺子怎么样，帆彬那小子刚刚拿过来的。”
　　“好。”
　　“现在帆彬可是出息了，以前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以为他大学都毕不了业呢，看看现在，婚订了，而且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我听说那学校很难考。”
　　最近奶奶总爱念叨这个事，严书楠偶尔回来听一次，严逸天天听耳朵都起茧子了，说：“行了行了，您别每天提这个事，我都听烦了。”
　　“哼，你还有脸说烦，你有人家一半厉害吗？”
　　严逸不服：“我怎么没有他厉害了，不就订个婚，留个学嘛，只要我想，分分钟的事。”
　　“瞧把你能耐的，嘴巴说谁不会啊，让你铺个床还在楼上一个劲的喊奶奶快来，你有本事别喊我啊。”
　　这下严逸无话可说了。
　　严书楠想一个人在国外生活肯定很不容易，挑食又不会做饭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下去。
　　池帆彬出国的日子严书楠从奶奶和严逸的嘴里听到过不止一次，那天池家一家人送他去的机场，林安安已经提前过去了。
　　早上在电梯里陈茹问他要不要去送机，他说不了，可是等陈茹通知开会时，秘书说严副总有事，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公司。
　　机场老爷子拉住池帆彬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咛他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像在自己家里那样随心所欲，要约束自己，好好学习，放假了一定要回家来。
　　朱觅云一直哭，池瑞华没多说什么，孩子大了，心里有数。
　　在人潮涌动的机场内池帆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慢慢靠近，他以为是幻觉，用力眨了眨眼。
　　还在靠近，脸也越来越清晰，真的是他。
　　池帆彬大步向他走过去，两个人面对面站立，中间有几米的距离。
　　刚才是跑上来的，严书楠还在喘气。
　　池帆彬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喊了一声：“楠哥。”
　　他的声音太小，周围又太嘈杂，严书楠只见他的嘴巴动了，虽然没听见声音，但严书楠知道池帆彬是在叫他。
　　池帆彬又向前迈了几步，两人的距离缩短，不足一米，他问：“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严书楠不知道说什么，他就是想来见他一面，因为他的心里很不安，这一刻他不想骗自己，他说：“来送送你。”
　　“谢谢你，楠哥。”池帆彬张开双臂抱了他，抱得很紧。
　　时间如果能停在这里就好了。
　　严书楠抬手搂住他，说：“非去不可吗？”
　　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问了。
　　“不是非去不可，但这是我的选择。”
　　“这里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吗？”
　　“有啊，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但我想出国。”
　　他的选择，他想出国，所以他还在奢望什么？
　　严书楠在他耳边低声说：“池帆彬，你知道吗，我曾经一度自作聪明的以为你是喜欢过我的，就因为那一点虚无的感觉我不愿意放手，一次次的想要留你，说不定你突然想通……呵，是我自作多情了。”
　　严书楠以为他最错的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后来才发现他最错的是喜欢上了池帆彬这个男人。
　　“楠哥……”
　　这个拥抱让人窒息，严书楠推开他，退后两步，对他说：“算了，你走吧。”
　　池帆彬看着他，冰冷而陌生的眼神好像在说：算了，你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他惨淡一笑，眼含泪光，说：“楠哥，我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不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严书楠垂下眼帘，眼泪翻涌而出，瞬间爬满整张脸。
　　池帆彬转身，一步步离开。
　　严书楠站在原地，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那个的背影，逆着光，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在眼前。
　　严书楠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五年，如果他知道或许会冲上去拉住他，然后呢？
　　好像也没什么用，池帆彬铁了心要走，他拦不住。
　　池帆彬刚走那几个月严书楠的日子过得非常糟糕。
　　池帆彬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换了，联系不上，他像个神经病一样把家里的很多东西都砸了，苏妙看到一屋子的碎片，被吓哭了。
　　“书楠，你怎么了？”
　　“对不起。”他坐下来，手还在流血。
　　“书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
　　“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他没有找池家人要联系方式，他逼着自己戒掉关于他的一切，会好的，都会好的。
　　苏妙，任越，万青，那段时间每天轮流给他打电话，包括陈茹每天都会来办公室看他，他情绪很低落，失眠严重，胃口不好，身体虚弱。
　　那段时间他不敢回去，总以各种借口说忙，严逸粗线条，不知道怎么回事，陈茹也帮他打掩护，瞒着奶奶。
　　他的情绪不稳定，很多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发火，想摔东西。
　　那天因为公司旗下最火的两位艺人被爆了丑闻，团队公关没做好，导致舆论一边倒，以至于影响了很多公司其他艺人，他在会议室冲所有人发了一通火。
　　文件甩在桌子上：“危机公关，这就是你们写出来的声明！看看这写的是什么东西，你当网友是傻子，换作你你会相信吗！”
　　“带艺人，你们就是这样带艺人的，摄像机都快贴到脸上了，还看不见，不知收敛！非要被人抓住把柄才开心是不是！”
　　“作为当红艺人，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都被人监视着吗！怎么做难道还要我来教吗！”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公司能指望你们这些人做什么！”
　　“公司不养饭桶，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立马给我走人！”
　　杯子摔坏了两个，除几位领导外，一屋子的人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他发火，还是发那么大的火，整个会议室里没人敢吭声，全部低着头听训。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他无力的倒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这些人有什么错，他要把火发在他们身上，他们不是他的出气筒。
　　第二次开会他向所有人道了歉。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情绪失控了，说的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伤害到大家，非常抱歉，我在这里郑重的向大家道个歉，对不起，希望各位不要介怀，能继续为公司效力。”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对比大家都表示理解，不怪他。
　　不久后任越回国，连哄带骗的让严书楠去见了他的一个朋友，心理医生。
　　诊断结果是躁郁症。
　　严书楠没有排斥，好在他的情况并不严重，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有显著成效，他自己也能感觉到情绪逐渐稳定，慢慢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不再轻易失控。
　　年底一切都开始好转。
　　万青出差来看他，两个人一起吃了饭，他状态很不错。
　　“胃口不错，精神也不错，睡眠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
　　万青给他带了很多补品，什么人参，灵芝，冬虫夏草，一大堆。
　　他笑：“这些吃了不得喷鼻血。”
　　“身体虚弱要慢慢调理，还有你的胃也需要养，吃东西要忌口，最重要的是别喝酒。”
　　“好，谢谢，你现在就和老妈子差不多。”
　　他无所谓道：“老妈子就老妈子吧。”
　　“开玩笑的，谢谢，真的。”
　　“行了，和我客气什么。”
　　万青很忙，当天就回去了。
　　年前陈茹特地调了几天假期，一家人出去玩，上次四个人一起出去旅游还是在严书楠上初中的时候，这些年奶奶念叨了好多次，但陈茹太忙了，总是没时间。
　　严书楠知道陈茹是想一家人陪他出来散心。
　　他们去的是热带海岛，碧海蓝天，椰树沙滩，异域风情，景色非常美，心也随之豁然开朗，卸下一身疲惫，倍感轻松。
　　坐在沙滩上看夕阳，陈茹拿了椰子给他，问：“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海天相接的地方有半个落日，火红的晚霞倒映在水面上，他点头微笑着说：“嗯，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