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镜子》拾肆春秋

17、第一章相识 第十七节有其母必有其子

　　石润生拎着四个雪人一路跑到吴丹红家，三个人早已经等待多时，吴丹红撕开雪人包装：“润生，怎么大清早就吃雪人啊？”
　　“我爷爷说周末不用再复习了，好好玩，彻底放松，还带我去了张姨那。后边还有呢，张姨给送过来。”石润生已经咬下一口雪人，咕噜着。
　　“你爷爷怎么突然开恩了啊？我怎么心里这么不踏实呢。”程哲咬着雪人，也不忘插话。
　　四个人七嘴八舌聊成一团，不一会张姨把其他零食也送了过来。吴丹红摆出一副大姐姐的样子：“你们自己觉得能考上哪所学校啊？如果都能来我们学校就好了。”
　　程哲摊在椅子上，腿翘到了书桌上，打着哈欠：“我每次模拟都不怎么稳定，说不好，无所谓啦。”
　　“我肯定是想大家都在一个学校，不过自从我爸妈送我去学跳舞，我成绩还是下降了一些。”李晓菁心里没什么把握。
　　吴丹红最后看向石润生，石润生看到吴丹红在看自己：“应该可以吧，为了捷安特山地车，我也要努努力。”
　　听到这句顿时几个孩子又乱作一团……
　　这个周末石润生、程哲和李晓菁都在家人陪同下，到考场去熟悉了环境，周一清晨就各自奔赴考场了。连续三天的考试很快结束了，考场里晕场的考生，考场外日头下的家长们，成为城市的一道风景线。这个没有假期作业，不需要预习，更没有课外班的暑期就这样拉开了帷幕。特别是成绩还没有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最是无忧无虑的时光。四个人每天还是聚集到吴丹红家，吴丹红即将升到初中毕业班，自然是压力比较大，三个人就陪在旁边，每天晚饭后是集体活动时间。
　　这一天四个人吃过晚饭后，照例约在院子里，集合没多久就听到大院门口有些嘈杂，四个人很快来到门口一探究竟。凑近了后石润生马上听出来，叫嚷着最大音量的是大姑妈石华英的声音，他下意识的躲在三个人身后。人群围了几层，三个人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欲离开时看到了张姨。程哲对着另外三个人挤了挤眼就凑到张姨旁边：“张姨，怎么回事啊？”
　　“润生没和你在一起嘛？那不是在附近拾荒的一家子嘛，他们家那孩子吃完桃，随手把桃核丢出来，正砸在润生他大姑妈腿上，这不他姑不依不饶呢。我也刚弄明白，正要回去给润生家打电话呢。”说到拾荒家孩子的时候还指指脑袋，向程哲强调，这孩子肯定并非故意。大家已经不记得拾荒一家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附近安家的了，来的时候就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孩子年龄和石润生这几个人差不多，孩子们都去上学了，这孩子却还一直只是傻笑和说些傻话，父母也带到医院做过检查诊断为21三体综合征。90年代初有限的医疗水平，产检技术和项目也都不完善，这类病例并不少见。拾荒一家白天父母在附近街道忙碌，这孩子就在周边玩耍，好在周边熟悉他们的人，会时不时的送去些应用之物。今天有人送来了桃子，孩子吃完甜的合不拢嘴，就原地蹦啊跳啊，随手把桃核抛了出去，没成想扔在了石华英的腿上。
　　石华英这几年很少回到大院，这一次也是为了过来看儿子，儿子到外公外婆家才短短一天，就打来电话哭诉，电话里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拾荒一家人石华英还是有印象的，那家的小男孩一天到晚痴痴傻傻的，浑身上下还脏兮兮的。今天被傻孩子吃完的桃核砸中，原本就心急如焚的石华英就彻底爆发了。从小练就的小姐脾气，展示的炉火纯青。
　　“你姑在那发飙呢，被嘿嘿的桃核砸了腿。”程哲马上回来，把从张姨那打探的消息转告给石润生。几个孩子经常看到傻孩子，因为完全听不懂傻孩子说的话，又成天的傻乐，就给他起了一个“嘿嘿”的名字。
　　“对嘿嘿发飙？”石润生有些错愕，这方圆两三公里的街坊邻居，有谁不知道细情？对一个傻小子发飙，令石润生大跌眼镜。
　　程哲拼命点着头，指着张姨的背影：“张姨说，要给你们家打电话报信。”
　　话音未落一男一女从远处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是嘿嘿的父母。女的先是把一直呆在原地的儿子护在怀里，摸了摸儿子的头，看了看儿子清澈的眸子，拉到了自己身后：“大姐，这孩子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他肯定不是有心的，他嘴笨我代他给您道歉了。”
　　石华英俨然一副气还没出痛快的架势，调转枪头又开始攻击起这个女人。旁边的男人也开口向石华英道歉，却也加入了被攻击的目标。石华英的大小姐脾气在大院里小有名气，周围人大多看不惯，开始陆续帮腔劝解，石华英却是越战越勇。
　　石润生看的有些心厌，召唤着其他三个人离开，转身看到石华盛走了过来：“小叔，您怎么来了？”
　　“爸爸说太丢人，让我过来传圣旨。”石华盛无奈的搓着手，显然他也是极不情愿。
　　“那我陪你一起。”石润生并肩站在了石华盛的旁边。
　　程哲破锣一样的叫喊着：“劳驾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给让条路喽。”人群嗡嗡了一阵，快速的在石华盛和石润生面前，闪出了一条通向圆心的路。石华英看到是弟弟和侄子，依旧没有减弱气势，直到石华盛走到近前：“大姐，爸爸让我来和你说，别闹了，马上回家。”
　　石华英的声音哑然而止，大摇大摆的走出人群，向着石家的方向，石华盛和大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跟了上去，人群便也立刻鸟兽散。石润生没有走，看着这一家人，女的眼眶红红的，男的表情很复杂，唯独嘿嘿，还是不停的嘿嘿笑着说一些听不懂的话。石润生走到近前，冲着一家人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刚刚那个人是我姑姑，我代她道歉。”说完就拉上程哲，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石润生还不知道的是，这一整天他在吴家，自己家里表弟梅宇琪也上演了和母亲一样的大戏。他从小接受爷爷和父母的教育，恃强凌弱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吴丹红毕竟比他们大上两岁，加上家庭出现的问题，就要比石润生早熟的多：“听说梅宇琪那个小屁孩来了和你一起住？有没有欺负你，你照实和红姐说。”
　　石润生一直没太把梅宇琪当回事，一个小四岁，还在上小学低年级的任性鬼而已：“没呢，他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呢？”石润生露出少有不屑一顾的表情，突然加速跑到程哲背后，咯吱得程哲东倒西歪，也开始反击，两个人闹成一团。吴丹红和李晓菁也加入后，混乱一片。看了看时间还早，程哲就提议去喝个可乐。
　　石老爷子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石华英和石华盛回到家，向他打了个招呼就都离开了。石华英去看儿子，石华盛知道今儿发生了好几件让爸爸不开心的事儿，唯恐躲避不及。
　　梅宇琪添油加醋的把上午的事情讲给了石华英，石华英推开房门穿过客厅，来到小保姆马招娣房间门口：“出来！”马招娣听到石华英的声音，硬着头皮开了门，正准备迎接暴风雨，客厅就传来石老爷子的声音：“石华英，你还没闹够吗？”
　　石华英听到父亲的声音，跑到客厅坐在父亲身边，和父亲窃窃私语起来，马招娣赶快关了房门，与此同时石华盛却悄悄的打开一道门缝，只是由于距离太远，加上两个人说话音量太小，只能隐约听到交谈，内容完全无法听到。听到家里大门的开门声，石华盛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厅，拉着石润生就进了房间，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身边很多同学在家都是类似待遇，是家里说一不二的帝王，他时不时也会羡慕，今天这些事发生后，他更不想和梅宇琪有过多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