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第二章
“这次的考试成绩还没有完全出来，不过前面几科的卷子已经批改完了。我跟各科老师问了一下你的情况，要比期中考试的时候好一些，但还是不太理想。”
坐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空调的温度调得刚刚好，但此时肖绘云的手心里已经满是冰冷的汗。
张了张嘴巴想说话，但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呢？说自己太紧张了发挥不好吗？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吗？大概，老师也只会说“你需要提高自己的心理素质”或者是
“考试只看最后的成绩，没有任何借口”这一类的话吧。
所以肖绘云只能慢慢的垂下眼睛去看自己的手指。右手的拇指上有一个薄薄的茧子，那是长期握笔疾书磨砺出来的。几乎每一个用功的学生，手上都会有这样的印记。
“我们1班是重点班，按照学校的规定，每一个学期期末都要淘汰掉几个跟不上的同学，让他们到其它班去，再从其它班转进来几个同学……”
肖绘云有一瞬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呆呆的抬起头来看着班主任的嘴巴像金鱼一样的一张一合。
“你的成绩……跟不上……转到2班去……”这是肖绘云隐隐约约听到的几个片断。但已经足够让她知道了一切。
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突然攫住了，她无法呼吸。
过了十几分钟，肖绘云终于离开了班主任——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前任班主任——的办公室。她在那里面坐了不过三十来分钟，可出来的时候就像是老了十岁。
这个班级……虽然她在这里面成绩是最差的，得不到老师或者同学一分一毫的注意，而且感到很大的压力，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从1班转到其它班，从重点班转到普通班。别人会怎么看她？又该让爸爸妈妈多幺难堪……
她就像是一只找不到家的流浪猫，浑浑噩噩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想要做什么。
一阵猛烈的风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头发。肖绘云伸手把挡在眼前的凌乱的头发拨开，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楚四周的景象。
是顶楼。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教研楼的顶楼。
顶楼似乎是一个远离尘嚣的场所。高高的楼台上，有冷冷的风，从身边不断的掠过，不断的掠过。风声淹没了楼下世界的声音，一切繁华，喧闹，都与顶楼上的人相违。
因为高度，因为冷寂，所以危险。
肖绘云有轻度的恐高症，然而，此时的她一步步的走到栏杆边，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
突然又想到了电梯里听到的那件事。两年前曾经有人，也是和她一样的学生，在这里轻生过。当时的那个人，一定和此时的自己一样，混乱，无奈，走投无路，所以才会不顾什幺，彻彻底底的割舍掉生命中其它血肉相关的联系，一了百了吧。
仿佛受到了某种莫名其妙的蛊惑，肖绘云坐到了栏杆上，低下头来俯瞰着下面的世界，却什幺也没有看到。
她好象在亲身经历着一场坠落。她飘在空中，身体在疾速的下降，有尖锐的风在耳边急速地呼啸而过，在耳膜边摩擦起巨大的爆裂声——
肖绘云突然打了个寒颤。天天天，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在刚才那一瞬间，竟然冒出了那种可怕的念头？难道真的像那几个女生说的，那个死于非命的人怨魂不散？不行，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得赶快离开！
可是，全身却偏偏软绵绵的不听使唤。挣扎着想要下来，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一歪，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去。在重心即将偏移的时候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碰到了栏杆，然后死死的抓住。
就像一个即将被巨浪卷入黑暗大海的人，紧紧地环住了身边唯一的一块礁石。
慌乱的大声呼救了几下，却没有丝毫回应。肖绘云这下才想到自己是在顶楼，除了她自己以外在没有别人。
就这么悬挂在了半空中，唯一的借力点就只是抓住的栏杆。肖绘云往身下看了一眼，随即不敢再看了。现在已经是黄昏了，校园里大部分人都应该走光了吧。而她的运气又是出奇的差，这个地方恰恰是在教研楼的背面，如果是在正面可能还会有人看到跑上来救她。靠她自己一个人的本事，也根本爬不上去。
肖绘云在心里骂自己为什么要犯这种错，可是再懊悔也没有用。她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剧烈的心跳，和全身关节咯啦咯啦直响的声音，可以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消耗掉。
手越来越酸麻了，身体越来越沉重了……
就在肖绘云万念俱灰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有一些响动声。
是幻觉吗？还是真实！
不管是真实还是幻听，肖绘云大声地叫嚷起来。然后欣慰的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人快步奔过来伸手把她拉了上去。
“呼~呼~呼~”肖绘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不要说站起来了，连动动嘴巴都没有力气。
旁边那个救了她的人正是叶长风，他也在喘着气，舒缓着刚才的紧张。
猛地，叶长风一把扳住她的肩膀，大声地说道：“你干嘛要跳楼？你以为很好玩吗？要不是我正好上楼来，你今天就死定了！”
他的手那么用力，掐得她的肩膀隐隐作痛。
她头一次见到他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一吓倒把她所有的意识和力气都唤回来了。她急急忙忙的辩解道：“谁说我要跳楼啊，我只是不小心掉下去而已。”
他一怔，然后脸上紧张的表情渐渐舒缓下来：“那就好。”
她皱眉，想要挣脱他的桎梏：“你放开手行不行，痛死了。”
“噢。”他的手缓缓松开，看到她疼得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俊不禁，“对不起了。”
“呵呵，你刚才救了我，所以我原谅你。”肖绘云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的说道，“刚才我简直要吓死了。”
“那你现在没事啦？”
“没事。只是腿都软了，走不动路。叶长风，你留在这儿陪我一下子好吗？”她可怜兮兮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虽然也知道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生提出这样的要求很不妥当，但她实在不敢一个人留在这个可怕的顶楼上。
“可以啊。”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来顶楼啊？”这是肖绘云的第一个问题。
有将近半分钟的沉默。肖绘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叶长风却告诉了她。
“今天听到那几个女生在电梯里面说的话，突然就很想上来看看。”
天空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显出暗色来，但肖绘云没有察觉。她正在盯着叶长风的眸子，而即使因为回忆往事而蒙上浅浅的雾霭，叶长风的眼睛依然是明亮而吸引人去注意，从而不知不觉沉溺于其间的。
“你的同桌……他为什么要……这样呢？”不是她矫情，而是肖绘云当真不能忍心说出那两个冷冰冰的字眼。
“我和苏明在初中的时候就是同班同学了，后来参加中考，他是我们学校的状元，我是第二名，我们两个人一起考上了实验高中的重点班，而且还是同桌。”叶长风静静的述说着，“在初中的时候苏明一直都是最出色的人，年年考第一，我怎么努力都最多只能拿到全年级第二，而且分数还差他一大截。而且他也一直都是班长，学生会主席，无论做什么，他都是最出色的。”
“可是进了高中以后，苏明就再也不是最出色的了。他的成绩虽然能够进前十名，却再也拿不到第一名。后来他放弃了，又想在别的方面重获自信，就参加了学生会竞选，他的目标是学生会主席，而且他为此付出了很大努力，可是在最后一轮选举的时候，他还是输给了许慕涵。”
“那，苏明他会很难过吧。”听着叶长风的讲述，她可以猜想出那是一个以前曾经多么骄傲的男生。正因为过去的意气风发，在没有足够的胸怀来承受今天的失败的时候，才会特别的脆弱，不堪一击。
“是啊。其实，虽然学生会主席的位子是许慕涵的了，但是按常例，苏明就是学生会副主席的最好人选，可是，苏明却拒绝出任副主席。当时大家都觉得很吃惊，觉得他太狭隘，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什么。可是，我们根本都没有料到，几天后苏明他就……苏明出事以后，我去他家里看望过他的爸爸妈妈，他们都一下子老了很多，头发都白了一大半。我觉得苏明作出那样的事情真的太不对了，他有没有想过他的爸爸妈妈会这么难过会这么伤心呢？！”
叶长风停住了，重重的叹了口气，薄薄的嘴唇抿成一道忧伤的线条，微微的颤抖着，仿佛也在尽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叶长风。”她有点不安的喊着他的名字，想帮助他的意识脱离那些令人心伤的往事。
身边女孩担忧的轻唤让叶长风心里的阴翳慢慢的沉淀下来，如同加了明矾的水。迎着扑面而来的渐渐沁凉的风，他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
“肖绘云，你知道吗，其实，在苏明出事之前，我自己也处于很混乱的状态。”
“我虽然不像苏明那样在初中时一直最出色，但也都算是一帆风顺的吧。苏明那么出色的人进了高中以后都会觉得很失败，我的情况其实比苏明还要糟糕。那个时候，我其实也很沮丧，觉得自己很失败，很没用。我很怕看到爸爸妈妈为我难过的样子，也总是在烦恼别人会怎么想怎么说，那一阵子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很烦躁，甚至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肖绘云安静的听着，安静的看着叶长风的眼睛。在他轻声的讲述中和此时深暗的眼瞳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小小的，荒凉的。
他叙说中的过往就和她现在所经历的、所感觉的是那么的相似。
“那后来呢？”她好奇的追问，也是在为此时的自己寻找一条出路。
“苏明出了事以后，对我的触动很大，我觉得他这样做太不值得了。是啊，他不再是学习上的第一名了，不再是学生会主席了，可是第一名和学生会主席都只有一个，其他人拿不到第一名，当不了学生会主席，难道就全都完了吗？只要还活着，他还可以争取啊，如果他没有死，如果他不放弃，说不定后面他还有机会拿到全班第一或者当上学生会主席。可是他这样做，就真的什么都完了，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再说，就一定非要拿到第一名，非要当上学生会主席不可吗？”
他侧过头来对着她淡淡的笑，清浅而真实的笑容，带着深思，带着感叹：“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可是我真的就是这样想的。老师总是要我们竞争竞争再竞争，总是说什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拿第一名的学生不是好学生’。可是，如果这个士兵的真正水平只能当一个团长、师长，这个学生的真正水平只适合拿到第十名呢？或者，如果这个士兵更加适合当一个画家而不是上战场打仗，这个学生更适合做别的事情而不是考试拿到全班最高分呢？那他们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就只能自杀或者一辈子都过得不开心吗？”
叶长风的语调依然很轻，但在肖绘云的耳中激起了沉重的回音，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沉寂的古井水。他所说的，是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也不敢想过的，却又像是一字字从她心里面掏出来的一样。
自己，如果是真的不适应重点班的环境，就算能够死乞白赖的留下来也没有用吧。而如果普通班的环境更加适合自己的话，为什么又不想去呢？
说白了，大部分是因为虚荣心在作祟吧，从重点班“下放”到普通班，肯定会引来一些麻烦，一些不快的。
不过，人虽然无论如何都多多少少有一点虚荣心，希望在别人的眼里自己是最光鲜靓丽的，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感觉，不是吗？
肖绘云想到这里，解脱般的轻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叶长风不解的看着她。
“叶长风，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不过，你不许跟别人乱说哦！”
“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许诺。
“你知道刚才为什么我会差点掉下楼吗？”
“难道你想——”叶长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呵呵，我只跟你一个人老实承认啊。因为今天班主任告诉我，我的成绩跟不上重点班的进度，下个学期要把我从1班调到2班去，所以我是有点想不开啦。”她瞅瞅叶长风的脸色，赶紧说道，“就是那么一星星、一点点、一丝丝、一缕缕的想不开哦——但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啊，可是我正准备退回来的时候，反而不小心掉了下去，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虽然她现在就好端端的坐在自己身边，但叶长风想到刚才那万分惊险的一幕还是忍不住后怕。
“你那样做，太傻了。”
“是啊。”肖绘云爽快地点头承认错误，“我刚才挂在半空中的时候，也把自己骂了不下一百遍。”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色，“好了，天都黑了，我们该走了。”
两个人并肩往楼下走去，反正现在校园里老师同学都走光了，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叶长风，谢谢你陪我说了那么多的话，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呵呵，我也要感谢你有耐心听我说这么多话。”叶长风笑笑。
他的这些想法，他以前从未跟别人提起过，包括他那几个同样大名鼎鼎的朋友许慕涵、丁远哲。
他和肖绘云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见了三次面。可是，却坦坦然然的告诉了她。
甚至，他也丝毫不懊悔把自己的心事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分享。
***************
“糟糕！校门上锁了！怎么办啊？”肖绘云徒劳的拽了拽那把门的铁将军，最后当然只有泄气的放开了手。
“没事的，我们可以翻墙过去。这墙不就两米多高吗。”叶长风胸有成竹的把她拉到校园西南角的一处稍矮的墙边，“你看，这墙上坑坑洼洼的，都是男生爬墙的时候留下来的，利用这些坑，很容易就能爬过去的。”
“叶长风你是男生又是体育健将，当然很容易过。但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翻过墙啊。”肖绘云不是撒谎，幼儿园的时候看到同班的男生上蹿下跳的也曾想要效仿过，但老师和父母亲老是在耳边谆谆告诫说女孩子要文静，要保持淑女形象；等到了小学、中学，就更加没有翻墙的念头了。
“你先爬上去，然后再往下跳，不就行了。”叶长风说得异常轻松。
肖绘云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真的不会爬。”
“那我先示范给你看看就好了。”叶长风说完就很麻利的爬了上去，坐在墙头上对着肖绘云招手，“看见没有，很容易的，照我刚才做的就OK了，快上来。”
“不行啦，我还是不会，我怕爬到一半就掉下来了。”肖绘云还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叶长风无奈的跳了下来：“那你先试试看，我就在下面教你怎么爬，护着你，等你上到上面了，我再翻过去，在那边接着你，这样总行了吧？”
肖绘云心想再这样磨蹭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咬牙豁出去了。
“手先抓住那里，抓稳了。先踩这里，再踩那里，然后把身子直起来，手再放上去，脚再拿上去……对对，就这样。你看，很容易的对不对？”
听着他的指挥，效仿刚才叶长风的动作，经历了几次一脚踩空又幸好被叶长风及时托住的惊险，肖绘云好不容易才翻到了墙头上。蹲在墙头上，风嗖嗖地从头顶、耳畔刮过，她往下看了看，天天天，怎么那么高啊？真要就这样跳下去吗？太可怕了……
咦，这墙……怎么在动？要塌了吗？肖绘云仔细一看，动的不是墙，而是自己，自己的两腿一直在神经性质的抖，抖，抖。
跳又不敢跳，留在这墙头上也不是长久之计。肖绘云正在犹豫间，叶长风已经不费吹灰之力的爬了上来，然后轻松一跃，像一只灵巧的豹一样稳当当的着了地。回头他冲着肖绘云说道：
“跳下来吧。”
“不要！我怕！”
“怕什么啊，有我在下面接着你，快点跳啊！”
“要是你接不住怎么办？我会摔伤的！”
“这墙这么矮，我怎么可能接不住，快跳！”
“万一接不住呢？”
“我说能接住你就一定能够接的住！跳啊！”
“这……”
“你快下来啊，要是被人看到了以为我们是小偷，那可就麻烦了。”
“我还是很怕啊……”
“反正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啦，快点下来！”
肖绘云还在磨磨蹭蹭，突然叶长风指着她背后，一脸惊恐的说：“小心，你背后有一只大马蜂，它要蜇你了！”
下一秒肖绘云就尖叫一声狼狈的跳了下来……不，与其说是她主动跳下来的，还不如说是腿软了身不由己掉下来的。
肖绘云在掉下来的瞬间预感到自己会跌个七仰八叉，头破血流。
可是两秒钟之后，她结结实实的掉在了叶长风的怀里。
鼻子猝不及防的撞在叶长风的额头上，疼得肖绘云低低叫了一声。然后她感觉到了叶长风的呼
吸和心跳的声音。他的体温，他柔韧而坚实的身体，他有力的手臂，即使隔着两层并不单薄的冬衣，还是可以让她清晰的感觉到。
他的个子很高，她的两支脚都是悬空的，她唯一的借力点就是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有点忐忑，有点不安，可是又有点惊喜，有点不舍。
很近很近的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她感觉自己像在坐过山车，一阵一阵的眩晕。
其实也不过是几秒钟的停顿而已。然后她被叶长风轻轻放到了地上。
“我说过不会让你受伤的嘛。”
“刚才你说有马蜂，你是不是在吓唬我？你骗人！”肖绘云努力排除着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心情，又笑又嗔的对他嚷道。
叶长风坏坏的笑了笑：“我不那样吓唬你，你怎么敢跳下来呢？”
“哼！”
“好了，别闹了，咱们走吧。”他好声好气的说着，口气就像哄一个小孩。
两个人离开了学校，走上了灯火通明的大街。无意中，他碰到了她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嗯，这个，今天我有点感冒，在楼顶上又吹了半天的风，可能又发烧了。”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身边的这个男生？
叶长风热心的说：“街对面有个药店，我帮你去买。”
“我自己去就好了。”
“没事，我走得快，马上就可以买回来。”
不一会儿，叶长风带着一瓶药和一瓶矿泉水回到她面前。肖绘云伸手接过来的时候，指尖轻轻触及了叶长风温暖宽大的手掌。
一阵暖流缓缓淌过。
这并不是肖绘云第一次和男生肌肤相触。又不是封建社会了，没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的讲究，平常磕磕碰碰的，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
可这一次，她却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柔软的波动起来。
就像是在和煦春风里无声绽放的二月兰。
叶长风看到肖绘云微微的侧过了脸，路灯下她脸颊上淡淡晕红就像是明媚的霞光，而亮晶晶的眼眸是浸在水中的两颗黑水晶。
叶长风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突如其来。
三分钟的沉寂。
出现沉寂是因为暧昧的尴尬，可是沉寂又只会增添尴尬。所以尴尬的人必须没话找话，来打破
这份异样。
“我……”
“我……”
一时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再度尴尬之后又笑着互相谦让：“你先说吧。”
“这个，我想我还是打出租车回家算了，”肖绘云努力让自己从表情到声音都是云淡风清，
“还是尽早回去比较好。”
“是啊，你身体不舒服，就应该早点回去休息。”叶长风波澜不兴的应和着。
招手叫来了出租车，肖绘云逃也似的匆匆跟叶长风道别，然后出租车里奔驰而去，在叶长风的视野中，渐渐融入城市的夜色灯火。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叶长风收回目光，无意识的踢着脚下的一块石头。
难道她突然讨厌他了……不，不对。刚才她脸上的表情，叶长风并不陌生。以前也有很多女生，在递情书给他的时候，脸上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他以前总会温和但是坚决的拒绝她们。挥一挥衣袖，不沾染一片花瓣。
但这一次，叶长风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像一块海绵那样柔软的膨胀了起来，吸满了清甜温暖的水分。
膨胀得有些隐隐作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