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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朝西(中) ...

  •   “一个文弱书生,为素不相识的人直面衙吏,当时我觉得大好人一个啊。”后来,若晨对苏拂感慨,“现在厉害了,整张脸都写着‘我是好人’嘛......”

      彼时乃是未来的事;此时,若晨看着那瘦弱的背影挺身而出,受先入为主的影响,充满好感。
      “滚开,你又是何人,竟敢阻拦衙吏办案!”
      “在下只想问一句,这天额罚金律,令上的哪条规定了如此连翻数倍?”不见正面,但凭文绉绉的语气和一身素白大褂,绝对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小吏为首的大皱眉头:“跟你没关系。”
      “单单乱收费就是十二大棍!”书生说着,侧过身,原来三十几许,也的确是白面书生,他凉凉地拔高了音量,“更何况官商勾结可是大罪!”厅堂马上炸开了锅。“瞎说!”小吏之一大喊。
      衙吏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若晨毫不掩饰讥讽的微笑:起码镇定一点,看你们做贼心虚的模样,不是坐实了吗?
      群众们的眼睛,在这种时候一向是雪亮的,有谁说了一句:“难道因为我们不是全商联的?”

      ——————————同行是冤家的分割线———————————

      “信、信口雌、雌黄黄......”
      衙吏头儿结结巴巴,小吏们神色僵硬。
      商队的主人百里,这回正色硬气道:“如此假公济私,百里一状告上郡府......”
      本文节约笔墨,总之一场勒索以反派的狼狈退场结束。

      “东家,之所以放过他们,是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切闹哄哄散去,若晨才有机会对百里笑道。
      “刚才多谢时暮姑娘相助。”东家安抚伙计一番,刚喘口气,手帕抹去整脸的汗。
      “不及先生的有勇有谋。”若晨一双妙目,朝将敲竹杠的赶走后保持着沉默的书生望去。
      “哪里哪里,姑娘身手敏捷。”却是百里客客气气回应。
      这奇怪,令那书生终于开口:“在-下-路-易。”
      话说的极慢,仿佛没从之前的疾言厉色缓过劲来。
      “子路的路、周易的易?”若晨猜测,对他那一翘翘的泥鳅须非常感兴趣。“正是。”很遗憾,这次答得极快,路易似乎察觉到她的恶趣味故意的。
      “唉,”百里一叹,“原打算多休整几日,看来明天就得出关了。”得罪了地头蛇,早早离开为妙。
      “东家冬天出关的?”“是啊,要赶草原春天的祭典大赚一笔,必须冒险。”“走之林至落霞关的路线?”“货物主要是药材?”路易连番发问,得到肯定的回答,淡之又淡的眉间此时越加舒展。
      “你想加入我们?”若晨自然明白的。
      百里马上看着她。她笑道:“最好不过了。”

      ——————————动作片登场的分割线———————————

      风风风风风风......
      暗暗暗暗暗暗......
      雪雪雪雪雪雪......

      削了皮,放了血的兔子架在火上烤。流出的膏黄色油脂辟辟作响,诱人的香气驱走了洞穴中的沉寂。
      无论外面如何风雪如晦,至少此刻小小的避难所里有点点温暖。
      如果独处对象是阿拂,一切都完美了。
      若晨撇撇头,“喜欢左边还是右边?”“姑娘喜欢哪儿?”“行啦,我说右边你一定要左边。其实都一样的。”说罢,匕首朝下一割一人一半,刀纹完美无缺,却是劈木头式的直接。
      路易接过他那份食物,紧盯着若晨,她正用御寒的棉袍擦去匕首的油腻。
      橘色火焰映照下,恢复了寒光的匕首杀气四溢令人心惊。然而若晨得心应手,像对待一把厨房用具,保养完毕便随意塞回皮鞘。

      他啧啧称叹:“匕首利器,姑娘武艺高超。”
      若晨斜眼一瞥:“没有我,你首先挨饿。”
      “姑娘何必如此直接?”却不是尴尬的口吻。
      “哦,还以为你会称赞爽朗诚实呢。”
      “在下对救命恩人从不作假。”他正色。
      “信才有鬼。”她听着洞穴外北风呼啸,冷笑道,“等回归大部队了怎么解释?”
      “在下的马受惊,勇武相救的时暮姑娘受连累,在暴风雪中迷途,幸而老天垂怜,我二人不至于困死在雪中。”
      “话讲的真好听。”
      “在下的确连累了姑娘。”路易凤目如泉,幽深不知底,若晨觉得正是一口三十几年的老井,长了无数青苔同未知的东西。“你杀马饮血,我生平第一次见,怕会永远记得。”她与其对视,“尤其是那股狠劲,虽然马是你抢来的,但是第一次动刀就能那么绝,为什么不参军砍敌人呢?”

      ———————————血腥场景能避则避吧——————————

      商旅出关,赶了七八日的路,一切顺利。
      按理,越往西北,天气愈加降温才是,因此持续几日的温暖让人产生焦虑。经验丰富的商伙都说,看云是雪云越暖和雪就越大,百里催促队伍早日抵达中途站之林。
      “之林能提供避雪的地方。”
      也就是说,来不及他们就挨罪吧!

      可惜,天不从人愿,被倾盆而至的暴雪困在山谷时离之林仅剩百里地。祸不单行,商队的几个负责人都病倒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人心本就浮动,这下彻底乱了套,若晨尽力劝慰然而她只是突然插队的外人,人嘛一心急就口不择言,有些人把灾祸怪在了她头上!
      “往年顺顺利利的,这次倒了大霉!都是带了女人!而且真的是乐师吗?来历不明的说不定是妖物!”他们将若晨的体谅与忍耐视作默认,语气难听到连阻止锦儿同元通的缀莲都拔刀的地步。若晨呢,面色铁青,尤其发现吵得最猛的是酒友后,终于揪出挑拨离间的丢得侍从们处理,难以忍受了————恰好,路易擅自牵走别人的马自谋生路,若晨一个扬鞭追上去好好教训他,“姑娘只是迁怒,何必说得冠冕堂皇!”
      她顿时语塞。“没错,好歹也相处过一段时间,明明你刚刚加入就遭遇天灾,难道因为我是女性,便拿我出气?”路易的回答被十级大风盖住。最糟糕的是,狂风扬起的雪幕遮住了山谷的回程,被雪活埋还是一线生机?答案是暂时捡回一条命,他们却在离之林百里之外一直打转转,直白地就是迷路了。
      哎呀,如果冒险伙伴是阿拂,灾难恐怕是浪漫咯!刚开始她尚存浪漫主义,但极快地悲观:我恐怕要死在这儿了!

      ......死?
      马儿又累又饥,何况是人?
      不知勉强自己,重复徘徊了多久,若晨觉得累极。
      “姑娘!”“好渴......”“千万不能睡着!”“水......”
      发不出声音了。
      好黑。
      听力也......
      冷!应该冷的......没有任何感觉了......
      只怪我自己冲动......
      阿拂。

      生机盎然、绿叶葱葱。
      狭缝流淌的泉水、被高大槐树庇佑的小祠堂。
      参天大树空降出现在荒芜的雪原?
      不,是她闯入了黄泉同人间的交界线。
      传说这棵树,是进入冥界的门扉;树下神秘人,掌握着生死的秘密。
      死了。她惆怅到极点。“真的死了?”与黑仙、等同“死亡”的存在现在时亲近而不亲狭的距离,语气中的戏谑,同她嗅到的甘露茶的甜香,交织成了真实与幻象。
      “狭间之君......”
      恋恋不舍地,抚摸的触感从她柔顺的黑发上消失,狭间之君·黑仙才眯起碧色猫儿眼,缓缓道:“公主呦,离你通过这里的时候远着呢,马上回去吧。”

      于是她回去了。
      一回生两回熟,睁开眼马上找回了感觉。
      刺鼻的血腥味。
      指尖沾上的液体浓稠而温热,晃眼的惨白大地大片的鲜红,马儿被割开颈动脉血液流尽,依旧一动不动。
      此情此景糟糕到极点,若晨一苏醒便触目到这惊人的一幕。
      慢慢踱去另一匹断气的马那,她眼冒金星步伐沉重,动作之大那贪婪饮着马血蜷缩着的路易,她遮掩了昏沉的冬日才后知后觉悚然回首。
      “你杀了马?”“姑娘福大命大,剩了一点不要浪费了。”路易闪烁几眼,松口气般轻叹。若晨口干舌燥,舔着干裂的唇生硬地扭过头去,最后一捧新鲜的马血路易全部饮尽。“姑娘,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他抹去满嘴血腥,双目血丝遍布。
      “把衣服换给我。”若晨盯着已溅洒血滴的袍子,路易趁人昏迷时,从她身上剥走穿得也合身,累得她醒了处于彻骨冰寒中瑟瑟发抖。路易不单止还了,“姑娘借给在下衣物,在下回报姑娘。”面色如常将自个的披上若晨的肩。

      朔风啸啸,不曾停歇过,刮得脸生疼。
      若晨瞪大凤目,看着面前的不顾他人生死的家伙露出释怀的笑。长见识了,真长见识了。
      随即,对方归还的东西,一把尤滴着血挂着肉的匕首、她藏于亵衣的匕首,让她脊椎崩裂!“啪!”“啪!”左右开花,饿得头昏眼花,她使尽了仅有的力气,只恨不得干脆两耳光揍死这个混蛋!“真当我死了!”“姑娘没有去死。”路易捂住红肿的脸颊,“换做其他女性,早无脸见人自寻死路,但姑娘非常精神。”
      她牙关都愤怒地颤抖,颤颤战战的娇躯被彻底激怒,兹,属于路易的血融合他畅饮过的血流匕首而下,“死!”“可惜,在下绝对不能死。”路易苦大仇深地道,若晨如此虚弱,将危险的武器缴械十分简单。
      居然,仿佛之间的龊龉烟消云散,他们相互扶持,小姑娘被大叔背着,歪歪扭扭行走。实际上,若晨掐住路易的脖子,可惜只剩咒骂的气力:“装模作样也无法改变,你抛弃被你连累的人、只顾自救的事实!假使我一直昏迷不醒,你也不会施舍半滴马血淋醒吧!弄成这样引了野兽吃了我刚好毁尸灭迹!现在不是迁怒!”
      “呵呵。”笑!笑出声!若晨如实感受到了,外表上十五六岁跟三十来岁的区别!脸皮那个厚啊!
      “竟然我没死,就让你死的难看。”她朝天发毒誓。

      最后彩八仙保佑,寻得了个废弃的兽洞。
      还捡到一只冻僵的兔子。生火,温暖使若晨都快化了。
      “你杀马饮血,我生平第一次见,怕会永远记得。”她与其对视,“尤其是那股狠劲,虽然马是你抢来的,但是第一次动刀就能那么绝,为什么不参军砍敌人呢?”
      针对极其尖锐,却是石头沉湖,几圈波澜而已。
      “在下是读书人,有读书人干的事。姑娘,乘热进食,赶紧休息吧。”
      眼皮打架,若晨狠狠咬起兔子肉,太憋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朝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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