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地下城与勇士的法师

34、朝西（下）

　　就眼前，杀人并非恰当的时候。
　　若晨疲劳至极。但对方更厉害，强撑着朦胧的睡眼，不肯紧闭半合着。他同样害怕。意识到这一点，她突然笑了，如浴春风，路易却由衷地感受出了，她那稀世兵器正寒光闪闪。

　　“我守夜。”柴木抛入，火焰“扑哧”燃烧得更旺。
　　“劳烦姑娘了。”路易颔首，连意思意思也免了，充满困意侧身而眠。背对着她的，是怎样的表情？她压抑住喉咙深处的咯咯笑意。
　　起码她暂时赢了。
　　洞穴里过夜，新鲜的经历！刮进来的风，吹醒了迷离的若晨。她是怎么了？目光再度锁定邻畔，疑惑不已，刚才她为什么会那样？未曾这样，即使自尊被侮辱，过于强烈的敌意，叫若晨困惑。为什么？因为绝对不能输给这个人！她内心提供了答案。
　　头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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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薄日初生，朝阳的洞穴总算有了微弱的光。
　　就地而眠的少女正在酣睡，不知正被对面清醒了的中年男子仔细窥探。少女绝对是累极，昨夜强撑着守夜，结果火堆熄灭，睡得正熟除非狼来了才知醒。
　　纤细秀气的眉，睡梦中蹙紧，连日来的风霜使她面容憔悴。灰头土脸，却依稀能见几日前，客栈厅堂上初见时的高调风华。

　　因为她，他出手相助的效果抵消了许多。
　　睃巡的目光轮转，少女沉眠中手搂成拳护住胸膛，足见其戒备与警惕。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有着长满茧的手，据他接连的观察，绝非劳作及勤练乐器留下的；现在他知晓了，熟稔的骑术，超凡的武艺，最要紧的是乐器一直尘封，统统证明她乐师的身份只是掩饰。
　　无论你何方神圣，都不允许妨碍我。
　　天色迅速明亮，起身往洞外一探，看日头终于发威，是赶路的好时候。他连声唤醒少女，刚捧完雪水的手冰冰凉凉一下子刺激了她的额头。既然她面冷心软，一个年龄足够做他女儿的小姑娘没有丝毫威胁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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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东升，终于识得方向，只要一路向西，我们很快会碰上人烟！”
　　若晨被惊扰本欲发怒，路易区区一句话浇灭了怒火顺带鼓舞了情绪。
　　“马没了，单单靠两条腿......”“ 姑娘，事至如此，一起烤马肉在下有盐可以腌了慢慢吃。”若晨眼角微抽，还不是因为你！算了忍人所不忍以大局为重......

　　忙活了大半天，弄得几十斤马肉，剩余的“贡献给腾格里”；若晨捡了好几块赭石，洞口画了大大“西”字之后，小心翼翼藏在怀里。
　　启程。她觉得，目前两人同千里山脉的野人无异。
　　几十斤马肉太沉重、长途跋涉太单调，两人心照不宣摆起龙门阵打起精神。十五六岁的少女同三十四五岁的男人那里谈得拢！路易人生经验丰富、若晨眼界广阔，最爱谈国家大事，其争执要点也在于各自的政/治理念。
　　眼边枯燥乃至令人绝望、一成不变的积雪，统统化作背景。后来回忆，这种消耗寂寞的方法起码让孤独消退。
　　过了几日，当若晨吵得喉咙干渴是，强烈要求寻找水源。“有现成的雪水。”若晨斜眼一瞄：“不，你看都好脏的......”然后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子拨弄零星未消积雪上那几茬枯黄的植物。她眉眼间激动隐隐，路易弯腰一看也注意到了枯草半截牲口的牙口。
　　这说明什么？自然不会是野生的，附近有人放牧！
　　“老天爷都让我们去找水源！”若晨一向行动力充沛，话刚落就举目四望凭着直觉奔向某方。

　　路易一个大男人，脚力却输了一大截。他匆匆忙忙循着雪上鞋印追上时，也抵达了开始化冰的小河的岸边。“时暮！”
　　雪融化时很冷，若晨纵身一跳扑通沉入漂浮着残冰的河水。
　　“时暮！”他果断撇弃累赘，冲至若晨轻生投水的地点。
　　路易老男人历经风霜的心忒凉忒凉的。
　　不过是一个孩子，比到这种绝境还拼命挖苦，路易你还是人吗？
　　恍惚间，他几欲随之而去......才怪！不过他的确想下水，至少捞回来，时暮说过每夜梦回祖国......
　　如果他会水。刹那，他的理智回炉，娘胎带来的旱鸭子救了他一命，因为要若晨再度潜水可是很困难的！若晨爬上岸气喘吁吁，嘴唇冻得青紫，本无血色的脸干脆黑了。“快去！人工呼呼吸！小孩子没气啦！”他方注意到，若晨剧烈颤抖的双手捞着，一滩积水般一动一动的物体——溺水断绝了呼吸的孩童。
　　若晨犹趴着拼命吸纳，跳水救人憋着的那股气。
　　路易没有犹豫，将那孩子拉开，尽自己全力抢救，道听途说的急救术他尽人事听天命。
　　她则，努力使心脏安适点。
　　直至，推孩童落水的另一个孩子哭着领一群大人飞也似的赶来。

　　事情转变的如此之快。
　　溺水孩子的姐姐细致地为若晨搓背。这个季节牧民极少洗浴，毕竟麻烦极了，但若晨不洗个热水澡就冻成冰柱了。小娃娃的小姐姐一边洗掉那泥污狗脏，一边继续念着感谢她舍身救了唯一的弟弟全家的独生子一命。
　　低矮的帐篷是专门腾出来的，雾气蒸腾，若晨享受着久违的热水昏昏欲睡，然而旁边小女孩欣悦的嘀咕实在刺耳，她拨了拨水问道：“我叫时暮，黄昏的时候，你呢？”咯咯的笑声：“这名字真奇怪，我叫索格娜，彩虹。我弟弟叫何加失，倒不是个好名字，阿爸阿妈说男孩子难得，名字贱点好养活。这次多亏了腾格里保佑，让姐姐路过。”
　　若晨眯上眼，河边两个孩子嬉笑着推攘的一幕在脑海闪过，内心低叹：救活了万幸。至于，我突然出现才导致那倒霉孩子失手的真相，既然两个孩子彻底吓懵懂了，就让秘密永远是秘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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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孩子是两个家庭的心肝宝贝，他们受到了热诚的欢迎。
　　若晨因为是姑娘，由女眷及小孩款待，她瞄瞄隔开了距离的男人们心想草原民族比较严格啊。但她能言会道，甚至吸引了围着语言不通的路易的男人们。一瞬的四目交接，路易猜出这是她小小的体贴与照顾，得一直由她负责沟通了。
　　马奶酒、烤羊肉、青稞饭。胃久违的充实，路易有心思嫌弃口味膻腥了，人啊，得寸进尺。壮烈地勉强下咽，他分外怀念妻子手捏的饭团加快小鱼干人间美味啊！

　　第一印象良好，凡事都事半功倍。
　　若晨牛奶一样洁白的肤色、精致的五官使面孔深邃的牧民们羡慕，瓷娃娃的形象相当无害只不过乃天字一号窑出品。
　　唇瓣羞涩的弧度，若晨从七嘴八舌潮水般的询问中举轻避重，忽略掉某些敏感的提问，将舅舅同外甥女与商队失散及碰巧救人一命的过程表达的清清楚楚。她见好就收，此时那厢孩子们的嬉笑声银铃般，路易闪躲着孩子们去扯他泥鳅般的八字须的小手，严肃瞪目被当作鬼脸孩子们更欢了。干得好路易！她悄悄竖起大拇指，大人们看热闹她结束纠缠。

　　“我不喜欢小鬼。”等两位异国客人劫后余生、再次独处商量未来时，路易郁闷道。
　　历经灾难永翘不倒的胡须被毁得七零八落，搭上一身货真价实的草原民族服装，产生一种强烈的喜剧效果。
　　若晨笑不露齿：“总算活过来了。”
　　路易翻了个白目。若晨挥挥手说：“本事穿文士长衫的人，还是官服最适合了。”“......怎么知道的？”“猜的。”他们深陷的争论内容七成涉及朝政三成哲学，路易对朝政行政过程的熟悉叫人叹为观止，那么小小年纪便同前官员相峙不下的若晨岂不更厉害？然而现在并非讨论彼此演技的时候，他们为何放弃暖和的帐篷跑来吹风？
　　“那天开始，恐怕有个十天了，”她抚摸那块意义特殊的美玉，一字一顿道，“我们不肯能真的呆到春天，等商旅返程途经此地——连这么建议的他们都说路线并不固定。可是，我们跑到了离之林王庭都远的米贺巴伈！”
　　“米贺巴伈，原属德尔，上治八年为乌陀占领至今，距离之林、落霞关、乌陀王庭分别四百里六百里七百里。”她摇头说道：“地图直线距离没错，然而你知道的，这个时候路况复杂，没有向导指引纯粹找死。但是我们有请动人家冒险的本事吗？”
　　说罢，望向毗邻而坐的路易。路易发现，不知何时洞察到他曾为官吏后她对待的态度严厉了许多。
　　“米贺巴伈的话，难怪对外人坚持着戒备，请他们前往王庭会遭到抗拒很正常。那时候他们表情产生变化，姑娘是否正提到希望去乌陀王庭？”
　　“没错，”她音量压低，尽管使用母语非常安全，“注意到没有，他们是三四户聚集着过冬，这是草原的大忌，再者这里并非他们的传统牧场。我认为他们不简单。”
　　看来都是一心两用，应付别人的同时搜索所有情报。高！
　　他们寒夜聚首，几顶帐篷好歹挡了风。里面温暖如春，相比较他们忍受着的刃锐般的冰冷可谓天堂，欢歌笑语频频传出令人神往，然而这份热闹究竟不属于他们。
　　“马上要过新年了，”她凝视冬季星空零落的群星，喃喃，“参宿的光辉......”路易一时听得糊涂，但突然明白这个时候只需缄默，她又说：“必须搞定，否则没用脸面去见弟弟了。”你说是不是呢阿拂。
　　一阵喧闹，喝得醉醺醺的大汉们，勾肩搭背向他们趿拉而来。
　　最后，她说：“我想到办法，能让我们被真切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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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后，忙忙碌碌收拾家当的女人们对若晨欲言又止。
　　她大大方方当作没看见，那枚神奇可是整整一个月没能呼唤信鸟的玉佩，她弯腰整理杂物时贴身在一马平川上晃荡，凉凉的很舒服。
　　好比目前的心情。
　　四天前的清晨，起床最早的女主人惊奇的发现，两个客人不见了！“出走”的“舅舅”同“外甥女”，于几里外被追上，二话不说被请了回去。“为什么要偷跑！”“没有打声招呼抱歉。”“不识路擅自离开不是找死吗？”“没办法。”面对怒火滔滔，若晨不卑不亢同时流露出困惑，肢体语言令对方奇异地沉默了。
　　“我们需要向导，独自上路也无奈。”她语气坚决。其实主客的相处方式太奇怪了！大家都意识到这一点，空气中弥漫着犹豫不决。
　　若晨路易暂待消息，照常吃喝毕竟一切发展的应对商量好了。
　　“乌陀的王庭......”昨天晚饭时，若晨确定是他们“家长”的巴萨轻轻地开口，立刻万籁俱静，“我们米贺巴伈人从未去过。”
　　经过几日的准备，加上他们一共四十五人，出发前往相去六百里的乌陀王庭。若晨坐在毡车上眺望远方，路易旁边说道：“有隔膜了相处尴尬啊。”他们一说话马上有视线投来。“傻瓜才会相信真因为我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