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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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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默哪里是在打小姐的耳光,小姐这么高贵怎么会跟妓女这两个字有沾染!”叶小默辩解道。
“那我现在正在做什么?”苏蝶致也不恼,不过清清静静地又落下一个子。
“小姐这是谋大事而不拘小节。”叶小默骄傲地说。
“那你又怎知她不是谋大事而不拘小节?”苏蝶致似问得漫不经心。
叶小默笃定道:“她能有什么大事要谋,不过是贪图小便宜而已。苏络菲找她来绝没有好意的,我们那样好意劝她她还不走,迟早会被那一点小便宜害死!”
“好意?”苏蝶致笑了:“果真我们就有好意么,我们不过也只是想踢走一块绊脚石罢了。”
“才不,小姐明明就是好心!”叶小默撅嘴:“小姐总是把自己说得跟十恶不赦似的,可明明小姐就是天底下最好心的人!”
“杀了她!”苏蝶致突然说,捏住棋子的两只手指竟白生生地跳出青筋来。
叶小默愕然地问:“小姐?”
苏蝶致放下棋子,面无表情道:“怎么,我不再是那个天底下最好心的人了,你就不再听我的话了吗?”
叶小默垂手肃立:“小默不敢。小默是小姐的影卫,小姐的话对小默来说就是圣旨。可是小姐,韩湮雪……”
“我让你去杀了她。”苏蝶致沉声道。
叶小默默了半晌,怏怏离去,苏蝶致又耐心地布起那个珍珑来。
杀了你,我就终于可以无有挂碍;杀了你,我就终于可以万劫不复。一滴眼泪静悄悄地从眼角落下来,滴在手背上,又滚到棋局中。
城西市集与城西贫民区之间的一片小树林里,韩湮雪新领了工钱,又得了一身好料子的衣裳,一件玉饰,盘算着离自己的罹天八卦楼又进了一步,正美得冒泡,不由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叶小默吓了一跳。
“那根鸡腿我已经吃完了,决不会再还给你,你也别想抢我的东西去抵偿!”韩湮雪护好衣服首饰,恶巴巴地说。她不是没想过叶小默可能是为了她们家姑娘来报那“夺爱”之仇,可是那个梁子比起鸡腿来可大得海了去了,她还没傻到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小默被韩湮雪的话气得直翻白眼,心理嘀咕道: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占便宜的事情,就算留着你迟早也会因为贪小便宜贪死,落我手里至少得个痛快,留个清白。
想到这里,叶小默更不打话,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就刺了出去。
“叶小默,你来真的啊,就算我抢了你们家姑娘的王爷你也不用跟我拼命吧。”韩湮雪完全没想到叶小默说打就打,并且一出手就是杀着,非常狼狈地避过第一招头也不回地提起裙子、拽开轻功就跑。
叶小默不说话,提着剑拼命追,偏偏韩湮雪滑脱得跟鱼一样在树林里钻来钻去,每每刚要够着不是被树挡了就是被她避了过去。
韩湮雪也未必就打不过叶小默,只是一来措手不及,二来衣服累赘,三来没有称手的兵器,四又不想真跟叶小默拼个你死我活,所她一路只是奔逃,一边逃她一边不死心地问:“叶小默,你究竟这么穷追不舍为哪般啊!”
叶小默在心里嘀咕,其实她也很想知道究竟为哪般,她们小姐从来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难道他们小姐真的对楼绯谦动心了?想到这里叶小默越发穷追不舍起来。
韩湮雪叹气:“大不了我把你的鸡腿还给你好了。”
这可是她能做的最极限的让步了,即使这样她也已经很心疼。立刻她又补充道:“不管怎么样,楼绯谦我是肯定不会还给你家姑娘的!”
好,那你就安心地死吧!叶小默暗道,伸手去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当作暗器甩向韩湮雪的后心。
韩湮雪到底临敌经验少,之前在络菲房间连那个人呼吸都未曾在意,此刻又怎么会料得到叶小默偷放暗器。所幸夜深人静,暗器的破空声格外清晰,韩湮雪急中生智突然向上拔起,总算避过了要害,却伤到了小腿。因这一滞,叶小默也追了上来。
韩湮雪忍痛拔下玉簪,龇牙咧嘴地对叶小默说:“我可不还你了啊,就当我的伤药费还有误工费。”
还有你的棺材本,叶小默在心里说,锐不可当地就朝韩湮雪攻了过去。
韩湮雪从不是引颈就戮的主,就地一滚以簪为笔就点上叶小默的双腿。可怜我这身新衣服,可怜我即将要当到的银子!韩湮雪悲从中来,扎得凌厉,滚得利落。
簪子脆而易折,短犹不及,到底比不得真正的笔,泄愤般猛攻了几轮,韩湮雪决定还是以逃为主,慌不择路间她竟撞出了林子。没了树木的掩护,就更捉襟见肘,韩湮雪眼看四路、耳听八方,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院子就立刻撞了过去,高声呼救:“救命啊,打劫啊!”
她自然不指望有谁能替她接过叶小默,不过期望着惊动些人出来让叶小默有所忌讳罢了。
宅子里却无人应声,韩湮雪避无可避,只能用力撞开大门向里奔逃。
大门一开韩湮雪就呆住了,随后而来的叶小默也呆住了。空气中散发着一种似腐臭又似干臭的味道,空旷的大屋里别无一点装饰,只在墙壁上挑着几盏油灯,微弱的灯光照着一个个成队僵立的黑影。却不是人,空有人形,无有声息,面色青紫,眼珠突出,肌肉干缩,神情僵硬,额上还烙着一个黄色的古怪烙印。可若说不是人他们又那么分又是人的模样,毫无依傍,仍那么直挺挺地僵立着。
韩湮雪捅了捅后来的叶小默,颤抖地问:“这……这些都是什么……”
“僵尸。”叶小默的惊悚一点也不比韩湮雪少,赶尸一事南方蛮夷之地时有发生,可这样大量的僵尸被关在京城的某一间屋子里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隐隐的她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
韩湮雪怀疑地看了看她,叶小默的脸色在灯光里显露无疑,明明白白写着震惊两个大字。
“叶小默,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韩湮雪小心地说。
叶小默听话地退了出去,默默地跟在韩湮雪身后向前走。韩湮雪拐着个腿后退,把大门重新在关起来,急急的带着叶小默离开这个诡异阴森的地方。
看叶小默满腹心事的样子,韩湮雪好奇得心里像有100只猫爪子在挠一样,却不敢问,生怕叶小默记起原本的目的又要来杀她。之前她一直以为叶小默和她们家姑娘不过如她一样是个有点功夫爱抢钱的主,或许是看上楼绯谦的人或者是看上他的钱所以才对她有了满腔仇恨,先礼后兵地想吓退她,可从叶小默对她下手的狠厉以及刚才看到僵尸后太过反常的反应来看其中似乎还隐匿着什么更大的阴谋,说不定这僵尸在这里的出现与她有着不可开交的关系,而楼绯谦又是王爷……电石火花之间韩湮雪想起了图谋不轨,谋朝篡位着几个惊天动地的字眼来。
看来她还是歪打正着,竟解救楼绯谦于那个可怕的阴谋之中了。韩湮雪暗喜,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叶小默往通往家的那个树林里引,一边绞尽脑汁地想一会该怎么逃开。
一步步逼近小树林,韩湮雪突然听到一个梦寐以求的呼唤,不由喜出望外,丢开叶小默就朝声音的来处扑了过去。很不幸的是,叶小默也听到了这个呼声,她也不阻拦,只伸手拔下另一根簪子,用力甩向韩湮雪的后心,随即一闪而没。
所谓狗屎运果然有的,韩湮雪因腿痛脚下一个踉跄,那簪子竟避过了要害,钉在了肩头上。
这一次是金簪,韩湮雪龇牙咧嘴地拔下簪子来,喃喃道:“叶小默,要是这两根簪子不够汤药费和误工费的话,我一定会再去找你的。”
再往前挨了几步,楼绯谦终于到了眼前,韩湮雪眼睛烁亮地问:“你是不放心,特地来找我的是不是?”
楼绯谦点点头。他的确不放心,待月楼鱼龙混杂,收工的时候又已经是深更半夜,所以今天到了钟点没等到韩湮雪来替他和韩小天盖被子他就不由自主地找了出来。
韩湮雪亮晶晶地看了一会,欢天喜地地靠进楼绯谦怀里:“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恩。”楼绯谦含混地答道,顺势揽上她的肩膀。
伸手却触到一片濡湿,这时才发觉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楼绯谦一时心惊肉跳,只怕是楼绯言派人做的好事。原以为每个月一次的暗杀已经过去,还能再得几天清净,却没想到他会对韩湮雪下手。
楼绯谦小心避过那片濡湿,打横抱起韩湮雪往回走。默了默,他有些犹疑地问:“是谁伤了你?”
韩湮雪立时从那团欢喜里警醒过来。想起之前的那些揣测,她有些不是滋味地试探:“你跟那个苏蝶致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有?”
这话可问得蹊跷,楼绯谦不动声色道:“她是姑娘,我是顾客,不过是萍水相逢,金钱交易,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还在吃醋?我自从被你抢了,可从来再没去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