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里的星星》青露辰

4、见面

　　导演走到VIP休息室门口，举起手顿了几秒吐了口气敲了敲门，听到‘进’的声音后拧开门把手进到里面，轻轻把门关上：“秦总，发布会已经开始了，您是现在过去吗？”
　　秦天调整了神情，点了点头，转身走出VIP休息室，导演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带路。
　　这段发言，给了方岩足够多的换衣服和化妆的时间。化妆师本来因为他一直没来而着急到快哭了，看到他本人后那块石头落下，他皮肤底子很好，简单给上了点粉底，加深下眉毛，再用发胶抓出头发造型就差不多了，全程不用五分钟。衣服也没有给他特意去换，造型师看着他穿在身上的T恤是简单的小V领的，临时决定在原来的白T上面加了件何倩提前送过来的某高定品牌当季新款黑色小西装，学生气一下子就收住了。
　　方岩凝神看了眼镜子里那个有点陌生的人，视线停留在衣服上，眼神不经意地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到正常状态，转身客气地和发型师说了句‘谢谢’，然后跟着工作人员走出了化妆室，
　　走到舞台旁边。
　　舞台上主持人正在采访已经上台的Andy，其他几位导师都在前面的座位上坐着，带他过来的工作人员一过来被其他同事叫过去的，他抬眼看过去空的那个位置在前排中间，想着反正等会儿就要上台了，没有过去坐，注意力一直放在舞台上。这样的舞台他在国外刚开始也经常上，不过大多数时候布置都比这个简陋很多，户外小型的占多。回忆起来还是上学的时候，曾在圈子里小小火了一把，身边的朋友会说‘我朋友今天跟我安利你来着’、‘什么时候给我签名照啊，我都答应好多朋友给他们要你的签名照’，诸如此类的。那是一把刚刚看得到火光的火苗，不过时间很快就携着一点毛毛细雨把它给浇灭了。这几年他一直在做幕后音乐创作的工作，也写了不少不错的音乐作品。
　　工作人员走回来，先是跟他道歉：“程先生不好意思，刚刚那边有点事，我带你过去休息一下。”
　　秦天抬头看了眼，发现刚刚那个空了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人了，现场的灯光很暗，他只能看到那人的剪影，坐姿挺拔，双手放在交叠在一起的腿上认真看着台上。他转头笑着说：“没事，就上台了，我在这里站一会儿。”
　　现在在舞台上的是魏明与，他最近热度很高，现场还来了不少的粉丝，加上他本身擅长调动气氛，现场一下子high了起来，一阵阵吼叫声在现场响了起来。
　　魏明与下台坐下后，主持人看了看台本：“介绍了我们的舞蹈导师、rap导师和总发起人，下面还有一位神秘嘉宾还没有介绍，大家知道他是谁么？”主持人合上台本一脸期待地看向台下，她再次打开台本，发现这个悬疑有点坑。
　　现场的粉丝们吵着喊出之前网上猜测的概率最大的某歌手的名字，场面一度变得有点混乱。好在主持人经历过很多此类场面，说了几句后便安静下来了。
　　“下面有请我们《偶像创始人》的vocal导师，来自加拿大的流行歌手程也。”她声音和神情都热情满满，虽然在此之前她连程也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程也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拿着话筒走到台上，两条笔直的长腿几步就走到了主持人身边，他一只手拿起话筒，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紧捏着衣服下摆，淡笑着开口说：“大家好，我是程也，感谢主办方邀请我做此次《偶像创始人》的vocal导师。”
　　他说完，下面安静了一阵，像是突然所有人都失声了一样，他习惯性地扫了眼台下导演所在的位置，然后视线停留在中间那个一脸淡然看着台上的男人，那张比很多爱豆都俊毅几分脸庞就这样突然占满了他的视线，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脑袋飞速运转的过程中立马否定了这一想法，那张脸虽然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气，但那双看人时深不见底的眼眸他是熟悉的。依旧保持刚刚他远处看到的挺拔姿势的秦天，正在看着他。他怔住了，直到主持人提高了声调，才反应过来。
　　主持人以为他被突然的安静和安静过后的讨论声给吓到了，本着职业素养，轻松说道：“程老师刚刚下飞机，有点匆忙，大家给他一点掌声好么？”
　　方岩回过神来，抬眼把视线从那逐渐冷淡的眼神里移开，换了一个客气周到的笑容说：“谢谢大家，接下来还请多多关照。”
　　“也谢谢程老师，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听到程老师给我们带来好听的音乐，今天就到这里，请程老师先下台稍作休息。”支持人看了眼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那眼神里突然露出的神情似乎在说着他想尽快离开这里，便没按台本的流程说。本来这个地方是需要导师展示自己的，他自然是要唱一段。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秦天一直保持着刚才落座时的挺直身姿，视线冷冷地看着台上这个现在叫程也的男人，和刚刚透过屏幕看到的状态又不一样了，他紧握着拳头，指甲几近要掐进手掌的肉里面，没有疼痛感，或者说已经被另一种疼痛感包围了。虽然已经确定了无数次，看到真人后他的大脑还在确认，并在用如冰霜般的语气缓缓说着‘看，他就是方岩，他就是那个无声无息离开了再也不跟你联系的方岩’。他站起身，把在和主持人互动的那个程也甩在身后，大步走出会场。
　　何倩跟着走了出去，这边发布会还没有结束，现场图已经在微博疯传了，搜索‘偶像创始人’几个字，后面紧跟的关联词都是程也，广场上的讨论让人应接不暇。而她的工作，就是确定老板下一步需要怎样去引导舆论，但看着自己的老板并没有去和程也说话，在程也上台后几分钟不到就走出来，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什么鬼，你们听过这个叫程也的人吗，他凭什么取代我男神成为vocal导师？？？”
　　“王炸台是真想被炸么？吊了大家这么久的胃口，最后请来了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当导师，我坚决不看节目。”
　　“节目组加塞能不能再明显一点，你去请那谁谁谁都比这个叫什么也的人有热度吧！”
　　“让我们拭目以待垃圾台怎样把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垃圾垃圾垃圾……”
　　“请问今天王炸台做人了吗？没有，依旧很狗！！！”
　　何倩打开微博，看到的都是上面类似的言论，她还真希望自己猜错了，不然等会儿真要公关了光这个广场就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把负面内容给压下去，虽然说她这边为了公司需要养了不少水军，但现在消息全是负面的。
　　“你先回公司，官方稿按之前的发，其他的问题不要去回应，也不用控评，接下来每半个小时跟我汇报一下后台热度指数。”秦天回头看着何倩，没有看她手机里的内容也猜到了大概是什么。在他的规划中，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何倩点了点头：“好的，那等会儿程先生结束了怎样安排？”
　　“让老张过来接他去余苑别墅，你提前联系老张。”秦天接过门童递过来的钥匙，没有再做停留。
　　何倩看着很少自己开车的老板开着那辆黑色SUV消失在酒店门口，她揉了揉眉心，进到酒店大堂，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开始整理现阶段的数据，这个项目确实是他们公司新推出的，但她有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老板会这么重视，以往这种场景他压根不会亲自过来，这是她进这家公司五年来第一次见。而且今天还是他的订婚日，订婚宴一结束，老板就叫她跟着一起来到了这边的发布会，过来后什么都没做，一个人在VIP休息室，太诡异了。
　　因为这个过于神秘的导师，让‘偶像创始人’的热度飙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热度指数超过了前几天指数之和的好几倍。
　　发布会现场，程也站在舞台上，现场的回应是怎样，后面又发生了什么，都被嗡嗡作响的脑袋里面搅和成混沌的状态，他下了台，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位置坐下，他还不能走，后面还有媒体采访环节，他在边上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刚刚秦天的那个位置上已经没有人了，或许是自己看错了，有时候事情真的有这么巧也不一定。
　　工作人员弯腰迅速走到他身旁，把另一个临时准备的台本递给他：“程也老师，下面媒体采访可能问到的一些问题，您先看一下。”
　　“嗯嗯，好的。”他抬眼看着这个扎着丸子头，像刚刚毕业大学生的小女孩，淡淡地笑了笑。也顺利把自己拉了回来，他现在叫程也，他已经不叫方岩了，他和秦天8年未见，这张脸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秦天怎么可能认出他来，所以就算此时此刻秦天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必要害怕，刚刚那冰冷可怖的视线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即使他认出自己来了，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