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春满》歌斐

11、第 11 章

　　“方姐姐，方姐姐……”
　　人还没到，宁宓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方苓蓁的耳里，她笑了笑，放下手中正在刺绣的锦帕，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
　　宁宓“砰”的一下推开门，急忙忙地跑到方苓蓁身边，拿起她刚倒好的水，“咕噜咕噜”地一下子喝了进去。
　　“你慢点，呛到就不好了。”方苓蓁温柔地说着。
　　“方姐姐，我们出去玩吧。”宁宓放下杯子，兴高采烈地说着。
　　“出去？去哪？”方苓蓁问道。
　　“就出门去城里逛逛呗。”宁宓说着，“你都来这么多天了，就整天窝在房间里都不出去玩。”说完还扁着嘴，这样明明也不好嘛，小耗子和沁姨却老爱以此来说她整天活蹦乱跳的，还有哥哥也是，还是承哥哥好。“而且承哥哥和小耗子去巡店了，搞不好还可以见到他们呢。”想她好不容易才可以出来逛逛呢 ，结果 司家全部人都走了 ，真没意思。
　　方苓蓁为难地想着，之前司旻承还跟她说不要只和宓儿单独出去，因为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什么时候会来，到时候会有危险。
　　宁宓则在一旁怂恿着说，“去吧去吧，不然你到时候去了京城也不会再回扬州的了。扬州可好玩了，比京城好玩多了。”
　　“好……好……”方苓蓁拗不过宁宓的缠劲，只能答应，“你等我，梳洗一下就跟你一起走。”
　　“嗯嗯。”宁宓听到方苓蓁答应，高兴地在房里乱转着，看到床上放着的一幅刺绣，只大概勾勒出一个圆形，估计，是一朵花？，“方姐姐，这个是你绣的么？”
　　“随便绣着玩的。”方苓蓁温婉一笑。

　　“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呀。”宁宓嘟着嘴看着方苓蓁，她答应留下来的第二天早上，就到厨房给他们做了很多好看又好吃的糕点，让每个人都赞不绝口。还能和承哥哥对上词赋，现在精通女红，真能让人沮丧。
　　“我不会武功呀，”方苓蓁走过来，安慰着沮丧的宓儿，“要不然就不用你救我了。”不过这样，她也不会遇见司旻承，她黯然地想到。
　　“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宁宓开心道。
　　“还是不要了吧。”方苓蓁觉得可怕地说，“我的骨头都硬了，学这个估计不行。我也没有天赋。”
　　宁宓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不满地说，“什么呀，你也就比我大上一岁而已，说得好像比我多活了一辈子是的。”
　　“那你要不要出去逛呢？”
　　“要，当然要，快走快走。”小孩子心性似的立刻忘了之前在纠结的事情，拉着方苓蓁就往外走。

　　扬州的初夏还是透着一阵阵凉爽，而且现在也还未到响午，阳光也不算热烈。小摊小贩都列在了街道的两旁，估计一到下午，天气稍热，他们便也打道回府了。现在是太平盛世，江南一带也富足，大家也就不用为了生计而拼死拼活，生活倒也过得悠闲自在。
　　宁宓带着方苓蓁在街上随意地逛着，看一些新鲜好奇的玩意。说起来新鲜好奇，估计也就宓儿自己觉得，她被禁闭了五天耶，总觉得外面的世界都要翻天覆地地变化了，一路上只能听到她说，
　　“咦。这个是什么？我怎么没看见过？”
　　“宓儿小姐，这个是最近新来货的……”
　　“这个这个，好像很好吃，什么来的？”
　　“这是我用波斯的烙饼改良成的……名字叫波斯烙饼……拿个给这位漂亮的小姐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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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方苓蓁听着宁宓和小摊贩们的对话，看着许许多多没见过的玩意，不一会儿手里已经拿满吃的玩的一大堆。她不禁担忧地问，“宓儿，你买那么多东西能吃完吗？”
　　“没事阿。我可以拿回家，好几个叔叔的小孩最近都要上学堂了呢，我呀，顺便拿回去哄哄他们。我知道，他们的痛苦，被强迫读书耶，没有点利诱，是撑不下去的。”宁宓煞有介事地皱着小脸说着。
　　方苓蓁看着她，“该不会是宓儿小姐的切身之痛吧。”
　　“哼哼……敢开我宁家大小姐的玩笑，讨打，看我‘一选指’。”话刚落下，宁宓奸笑着朝方苓蓁跑去。
　　“救命啊。”方苓蓁笑着赶紧往前奔去，两个人就这样在大街上跑了起来。

　　“等等，等等。”宁宓大声叫停前面的方苓蓁，“我们到了。”
　　“到……到了。”跑得气喘吁吁的方苓蓁停下，走回头一看，是一家布庄，可以抵得上别的两三个布庄之大，店门口挂着点天下第一布庄的御赐招牌。
　　“这个呀，可是司家第一家铺，被当今皇上御赐”天下第一布庄“的称号，也把苏锦钦点为“贡锦”呢。”宁宓自豪地说着，脸上始终露出甜甜的笑，仿佛就像自身的荣耀一样。
　　方苓蓁仰望着那个招牌，惊叹道，“这么厉害啊。”
　　“嗯，为了扩大布庄经营，司叔决定举家搬到京城去。只有夏至才回来。一来是舍不得扬州，但更重要是要回来看一下秋季要上贡的织锦。”宓儿继续说着，回过头来却看见方苓蓁正盯着她看，她不由觉得有点羞赧，“方姐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在想，宓儿尽早说什么都不懂是在哄姐姐开心的。宓儿懂得很多呀。”方苓蓁温婉地笑着说。
　　宓儿不好意思地笑着，却又忍不住得意地说，“因为这个是承哥哥的事啊。我当然很清楚。呵呵……我们赶快进去吧。搞不好承哥哥和小耗子就在里面呢。”说完，率先走进了布庄里。
　　“宁小姐。”管事一看到宓儿立刻出来迎接，同时好奇地看着她身后的女子，好象从来没见过，是宁家哪位表小姐？
　　“承哥哥他们呢？”宁宓伸长脖子左右看着，就是没看见司旻承的身影。“他们今天没来么？”
　　管事毕恭毕敬地说着，＂大少爷和小少爷刚走了一会。”
　　怎么这么不凑巧。宁宓嘟囔着，也不想想自己刚刚一路上玩着吃着走过来花了多少时间，她想了想，放下手中的吃的玩的　，再叫方苓蓁也放下她手中那堆。“王叔，这堆，派人送回我家，这堆呢，送回司家，就说是方小姐的。”

　　“应该是去东城看一下分店的事情。”
　　“早知道我们就先去城东那家了。”
　　方苓蓁听了连忙在一旁摇摇手，“宓儿，我不要这么多，我哪能……吃得完呀。”其实她是想说，那些东西也不适合她玩。
　　“没事阿。回去再慢慢挑，你用不完的呀，我再拿回去给那群小孩子玩。”
　　“好吧。”方苓蓁只能放弃挣扎。
　　“那我们先走啦。”宁宓拉着方苓蓁跑出布庄，忽地想了想，“方姐姐，你在这里先等等我，我问王叔一点事情。
　　方苓蓁轻轻点了点头，便站在布庄对面等着。正看着对面，一个声音突然从她旁边冒了出来，“小姐，自己一个人么？
　　方苓蓁吓了一跳，往旁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华丽衣服的公子，手执一把扇子扇呀扇的，身后还带了几个家丁，标准的纨绔子弟。
　　方苓蓁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华衣公子继续说着，“不知道小姐是府上哪里？等陈衍也好拜访拜访。”
　　原来是扬州盐商陈家的公子陈衍。此人平日性好酒色，出入烟花之地。如今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美若天仙的美人，但又记不起是哪家千金，便过来搭讪。
　　看着方苓蓁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陈衍忍不住伸出手，想搭上那纤纤玉手，好好揉摸一番。
　　“扬州司家的，要不要去拜访一下。”一句话，突然让他的动作停止了。
　　“司家？哪个司家？。”陈衍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哪个司家有如此天仙似的人物。
　　“天下第一布庄司家。”
　　司家哪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陈衍回过头来，刚想骂出声，却看见另一个天仙似的人物，纵使他看起来恶魔，宁家大小姐宁宓站在眼前。
　　“陈三行，你在干什么。”宁宓毫不客气地挥开陈衍还横在半空上的色手，她才进去一会儿呢，这色胚居然就敢来搔扰人了。
　　“你……”，听到宁宓的称呼，陈衍几乎气得半死，这扬州城就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嚣张拿他的名字开玩笑，“怎么又是你。哼，她是司家什么人，我可从没听说过司旻承还有个妹妹。”莫非，陈衍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奸笑了几声，“该不会是司旻承的小妾？怎样，衣不如新，终于被你的承哥哥抛弃了。”想到有这个可能性陈衍不由得浑身舒畅。自从宁宓十四岁后，宁家的门口是被媒人踏破。尽管也得知宁家与司家交情甚密，但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指腹为婚或者订婚的事情。于是扬州多少大户人家都向宁府提过亲。一来是因为宁家的地位，家世殷厚，能与宁家攀上亲事绝对是锦上添花。二来是宁宓的美貌。但却统统无一例外地被宁宓回绝。而他。陈衍，第一次看见宁宓就被她那纯真美丽所迷惑，更是亲自上门提亲。结果被她训得一无是处，还扬言这辈子只嫁给她的承哥哥，一个他连提鞋都不配的人。……这样的话，让他记恨了很久。如果宁宓真的被抛弃，他应该是最开心的一个。想到这，他又狠狠地笑了起来。
　　“你……。”宁宓听到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想往陈衍身上打过去。方苓蓁在一旁顿时花容失色，双手紧紧拉住宓儿。
　　“宓儿，不要，不要……你不是刚被禁足吗，被你爹娘知道，肯定又把你关上。”
　　宁宓听了，双拳握紧，忍着脾气，眼珠子一转，说这“这个美若天仙的姐姐呢，是沁姨的干女儿。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毫毛的话。哼，私家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陈衍听了，脸色骤变，天下第一布庄他是惹不起 ，只得悻悻然地带着家丁走人。
　　“刚要不是你拉着我，我早就上去把他揍得像个猪头一样了，哪能让他白占你的便宜。”宁宓忿忿不平地说着。
　　“刚刚要不是苓蓁拉着你，没让你冲上去打，现在就是我在打你的小屁股了。”宁子奕用戏谑的语气说着，正倚在墙边。
　　宁宓看了惊叫一声，跑过去说着，“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就看着你的妹妹被别人欺负阿。”
　　宁子奕伸出手，轻捏了下她柔嫩的小脸，“谁敢欺负你，你能让别人白白欺负么。”要是真的被欺负，那个陈衍还能离开？！
　　“陈三行刚刚就欺负我了。”宁宓不满地嘟囔着。
　　“你刚刚也吓回他了，大家扯平。我跟你说，你这次要是敢再闹事的话，爹可不是让你关五天就够了。肯定关到你承哥哥回京城为止，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还不行么。”宁宓不满地说着，“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呀?”
　　“爹娘都到了司家别院去看沁姨。下人说你把方姑娘带出来玩了，我怕你闹什么事，所以出来看看。果然，要不是方姑娘拉着你……我直接把你拉回家关着行了，省得让人提心吊胆。”
　　宁宓气呼呼地站着不说话，看得宁子奕好笑，转身对方苓蓁说，“辛苦你了，宓儿没让你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吧。”不是他说，他实在太了解这个淘气鬼了，平时找不到共犯还会收敛点，现在拉着方苓蓁，可能什么都敢闯了。
　　“没有，今天宓儿带我出来玩，玩得很开心。”方苓蓁连忙摇头，因为自己而让宓儿被骂已经觉得很内疚了，而且，她今天真的很开心。
　　“那就好。她什么都不行。但是吃喝玩乐倒也算在行。”伸手捏捏宓儿的鼻子，“好啦，别气啦。赶快回家吧。你承哥哥都在家等着你了。”
　　“不早说，走走，赶紧走。”听到这句话的宓儿，立刻飞快地往别院的方向跑去。
　　宁子奕淡然地对方苓蓁说，“我这个妹妹是有点任性淘气，很多东西都不会。也总认定有些东西是她就是她的，从没想过别的。所以，……还望方姑娘高抬贵手，以后多多照顾才是。”
　　方苓蓁听了这句话，咬紧下唇，她明白宁子奕是意有所指，但她也知道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多想，这段感情也不过是自己单方面的苦恋而已，只得微微颌首。
　　两人缓缓地向司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