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春满》歌斐

10、第 10 章

　　　百花摇曳的后院，年约五六十岁的老者坐在小凉亭中的石椅上，冰凉的玉石铺成的桌上摆着一盘围棋，对面却没有对手。他掂着黑子，在想着下一步，该落在什么地方。一阵风掠过，花园里的花轻轻晃动一个蒙面的黑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依然不慌不忙。

　　“方苓蓁现在在扬州司家。”
　　黑子“啪”一声落在棋盘上，清脆有致，老者依旧没有表情，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说话一样，又掂起白子继续思索着，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天下第一布庄司家？”
　　“是的。宁家镖局的宁宓和司旻承救了她。”
　　老者继续不语，双眼只盯着棋盘，从未离开过。
　　“主上的意思是想问您，现在还要不要继续行动。”
　　“不”，老者放下白子，“先别打草惊蛇，这件事要是惊动了他们司宁两家，最终会变得更复杂，秘密可能会败露。她总会要上京城的。到时候再找机会吧。”
　　“是。”得到明确指令的黑衣人也没多说，如同来时般，无声息地消失在老者面前。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老者长袖一挥，棋子散落一地，脸上忽晴忽暗。

　　司家别院书房
　　司旻昊看着桌上那堆积如山的账本不由得苦着脸，批了一个早上了，怎么好象数量一点都没有减少，他干脆扔下手中的笔，朝司旻承看去，只见他拿着笔，对着满桌的账本却显得有点失神，大哥居然也会公然偷懒，真是奇迹。
　　“大哥，你在干嘛。”司旻昊一副看起来严肃的样子，再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着，“大哥，你要知道你今年也不少了，还身为司家长子嫡孙……不行呀，不行呀。”
　　给唤回神的司旻承好笑地看着自家弟弟的自编自演，“爹是这样说你的吗。”
　　“哼，他说的可多了……你说，我们家有你管着布庄不就好了吗？干嘛还叫我来瞎掺和，我对这个也没兴趣阿。”司旻昊把玩着手上的账本，一脸的无奈。都不知道爹怎么想的，布庄本来有他和大哥在打理就好了嘛，却非要他也跟着。
　　“你是不是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司旻承淡淡地问着，其实爹的做法他也了解。虽然司家不像别的大户人家，有几房妻室上十个儿女。可是毕竟也是有两个，旻昊现在也还没说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但要是司家就只有他一个人在管，恐怕也会被说兄弟倪墙。所以无论是账房还是巡铺都一定要与旻昊一起或者轮流，这倒是真让一向喜欢自由自在的旻昊觉得受不了。
　　“虽然……我现在也是还不知道自己实在是要干什么啦，但是，做一个逍遥自在游手好闲的司家二少爷也不错啊。”司旻昊理所当然一脸向往地大声说着。
　　司旻承走到他身边，拿过他手中的账本，然后顺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那等你想好再说。你现在就想让你大哥我一个人深陷苦海。”说完拿走他桌上大部分的账本，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你的看完了？”司旻昊哀叫出声，瞄着自家大哥桌上比自己的更高的小山，“你发呆都能做得比我快……那你自己把它弄完就好了嘛。”
　　“赶紧看，不然我把手中的再扔回给你。”话音刚落，司旻昊立刻乖乖地把头埋进账本堆里。
　　可是没一会，他又抬起头，“大哥，你刚刚到底在发什么呆阿。”
　　“刚刚……？”司旻承这才想起了先前的一段失神，他只是在想着追杀方苓蓁的杀手到现在都第八天了，还依旧没有出现，现在的司家别院里也没有什么特别防范，但黑衣人居然没有行动。“我想……”
　　“司大哥，旻昊，我可以进来吗。”方苓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司旻承的话。
　　“有好吃的。” 司旻承听了，立刻放下账本，兴奋地跑去开门，果然，看见方苓蓁手里捧着炖盅和小碗。
　　苓蓁微微一笑，“沁姨说你们在书房里，我熬了一些莲子百合糖水，所以拿过来给你们试一下。”
　　“不用试不用试，肯定很好吃。”司旻昊一手接过糖水便往内屋里走，自从答应留下来自后，方苓蓁频频下厨，“色香味”皆全阿。估计可以媲美香满楼的师傅了。
　　司旻承看着自己的弟弟像个饿鬼投胎似的径自勺了糖水在一旁风卷残云的，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方苓蓁身边，“谢谢你。其实你不用做这么多，你在司家是客人，这些事情可以交给下人去做的。”
　　方苓蓁听了，不免有点难过地低着头，他是不喜欢她做的东西吗，“对……对不起，可是苓蓁别的什么都不懂，就只会这个了。”
　　方苓蓁柔弱的表情不由让人我见犹怜，司旻昊则在一旁嚷着，“下人做的没有苓蓁做的好吃嘛。”
　　“我是怕你养惯了旻昊的胃，到时候在家里老嚷着要点菜吃这个吃那个。”司旻承放轻声音说着，虽然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可是也如同瓷娃娃般易碎。
　　听了司旻承的话，方苓蓁心里立刻释然，脸上也开始挂上淡淡的微笑，而司旻昊的话更是让她红霞满面，
　　“如果我们家大嫂的厨艺也这么好就好了。”司旻昊心里感叹，不过要宓儿下厨，算了，那是一场灾难。
　　司旻承还没来得及出口责备那乱说话的弟弟，显然已经有人来惩罚他了。
　　“那我回去叫宓儿给你炖几大碗补汤给你喝好不好？”带着一脸嘻笑的宁子奕出现在门口，臭小子，居然敢在我“背后”非议宓儿，虽然宓儿那手艺也真的是……不值一提。
　　“奕哥……”司旻昊苦着脸放下碗，顿时觉得糖水也并不是那么的诱人了。
　　方苓蓁见宁子奕也到了，明白他和司旻承应该有话要说，体贴地说，“宁大哥好，我先走了，糖水喝完我待会再来把碗收了。”
　　司旻承道，“不用了，这个叫下人收就行，你去歇息吧。”
　　方苓蓁微微颌首，转身缓缓离去。

　　宁子奕深深看了司旻承一眼，转身坐到司旻昊的身边，拿起桌上的糖水，“看来你哥要走桃花运了。”这个方苓蓁他在之前就见过，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江南美人，温柔体贴也大方得体，明明是小家碧玉，但却更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看来宓儿真的很危险啊。
　　司旻昊笑着说，“哥的桃花是绵延三百里，绵绵不断的阿，不过，对我都有好处就是了。”
　　司旻承看着两个同声同气的人，无奈地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连成阵线来取笑我的呀。”
　　“在你桃花盛开的时候。”宁子奕也笑着说，“好了，这些事你自己处理。”
　　“事情查得怎么样？”司旻承问道。
　　“没有线索。方苓蓁的确是姑苏人士，很普通的人家，从小是母亲将她带大。应该没什么可以之处。至于那批黑衣人……”宁子奕低想了一会，“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发现。你的形容也太不特别了，武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身上也没特别的标识，也没独门武器。就凭一黑衣。你想说是杀手行，说是帮派也说得过去，就算是朝廷的暗卫也有可能啊。”
　　“那你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司旻承也着实没看出当时那几个黑衣人的招式来自哪门哪派，一来有可能是自己见识少，二来当时情况也的确危急。
　　“有。”宁子奕停顿了一下，在大家脸色骤然一变的时候才认真的说，“宓儿被禁足，一直嚷着要你去救她。”沁姨最后还是把宓儿受伤的事告诉了爹娘，大发脾气的爹立刻上门把宓儿拎回去关禁闭，要她一步都不许出门，今天已经第四天，可是家里闹得……像过了一年？宁子奕夸张地想着。
　　呼，司家两兄弟松了一口气，同时给宁子奕一个白眼。、
　　“奕哥，你这样会害我短命几年的耶。”司旻昊埋怨地看着宁子奕。
　　“关着她，不然她还是会乱来，现在黑衣人的事情也还没弄清楚，她始终也会有危险。”司旻承淡然道，眉头轻皱起，那三具黑衣人的尸体被他们的同伙带走了，这只要他们在扬州城随便问一下。综合就能知道是宁家小姐，也知道他们要的人在哪里，但他们却一点行动都没有。那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再下手……一连串的疑问都在脑海里没办法解决。
　　虽然宁子奕也是这么想，可是他也实在是担心就这么关着那几天，万一她的承哥哥就被抢走了的话，她不怨死爹才怪。
　　”我先走了，查到什么再说，不过你也没必要太担心，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把人送到京城就没事了。“说完便外走去，末了海回过头看着司旻承，却对司旻昊说，“旻昊，别喝那么多糖水，小心蛀牙。”说完扬长而去。
　　只剩下司家两兄弟，一个莫名其妙，一个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