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春满》歌斐

12、第 12 章

　　司家大厅的上座上，左边坐着江沁心和刚从京城回来的司傲雷，一脸风尘仆仆，却依旧不改脸上的一派威严，右边则坐着闻讯赶来的宁越恒和妻子莫如雪，两家正和乐融融地聊着。司家两兄弟则在一边侯着。
　　“傲雷兄，京城出了什么事？”宁越恒问着，往年的司傲雷决不会让江沁心自己一个人赶回来的，还耽搁了那么长的时间。“是不是布庄……？”
　　司傲雷摆摆手，“不是。是六王爷。最近要下江南，要我帮他打点一下。”
　　“六王爷？”宁越恒思索着，“那个才二十出头的侯小王爷？”
　　“是的。”司傲雷颌首，其实他也觉得奇怪，这个时候下江南，既无灾害，亦无冤案，但恐怕总是事出有因。
　　“喂喂……你们要谈正事晚上吃完饭再去书房谈。现在大家都在都在呢，要我们跟儿子都听你们俩的阔谈高论有什么意思。”江沁心抗议道，好不容易两家人聚在一起，却愣是要聊些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一旁的莫如雪虽然没说话，但也点头微笑表示赞同。
　　司傲雷和宁越恒两个人相对苦笑，谁叫都是妻管严，还是要听夫人的话，司傲雷抬眼看着大儿子，“布庄的事怎样。”
　　司旻承笑着说，“爹放心，我和旻昊今天刚去看了回来，成色和质地都没问题，今年的这批蚕丝都比去年还要好。现在都已经开始赶工了，估计夏末差不多就可以完成。
　　“嗯。”司傲雷满意地点了点头，旻承做事总是让人放心，转而一问，“你们救了一名女子？”
　　“是的，宓儿和旻承救回来的。”问的虽是司旻承，可回答的却是江沁心。“这孩子水灵灵的，很是惹人怜爱。娘亲已经死了，说是还有个爹亲在京城。我到时候也就可以顺便我们一起回去就是了。”
　　妻子既然开口，司傲雷自然也不好多说，这边宁越恒倒是说了，“这丫头哪会救人，还不是旻承救她。”
　　“爹，你这样说话有说公允哦。”刚从外面回来的宓儿笑嘻嘻地跑回来，一下子跑到司傲雷面前，“司叔，你可要评评理。那天我明明是去救人的。在一对三的情况之下，我是有点稍稍技不如人。”宁宓故意在“稍稍”两个字咬重，“可是我终究是在救人啊，可是不管是爹娘，沁姨还是哥哥，承哥哥旻昊都说我有错，也没赞扬我。”
　　一干人等看着宁宓在装委屈的样子都觉得好笑，司傲雷看着娇娇憨憨的宁宓，自然也知道众人也是为她好。可是自小，就宁家这小丫头深得他的欢心，小小个也就不怕他那严肃的脸，敢自己跑进书房，趴在他的腿上看书。再加上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气质，总是让他比对两个儿子更要多疼爱几分。当下慈爱地拍了拍宓儿的脑袋，“这就是他们不对了，宓儿见义勇为，肯定要嘉奖。司叔从京城带来了很多好玩的玩意，带回拿给你。不过以后自己的安危还是要注意点知道吗。”
　　宓儿开心地抱着司傲雷说，“我就知道司叔最讲道理了，呵呵……”
　　一旁的江沁心看着司傲雷脸上稍有的喜悦，笑着对莫如雪说，“傲雷呀最疼就是你家的宓丫头。也只有她能哄得他开心。我看宓儿也不小了，妹妹也不要舍不得，让她嫁入我们司家就是了。”
　　莫如雪笑道，“这孩子从小就想着嫁给她的承哥哥，别的人都不瞅一眼。你让她嫁呀，她肯定乐意得很。诺，之前还跑来叫我教她刺绣，想绣鸳鸯枕呢。还说是自己缝的才好。”
　　“宓儿还有这层心思。”江沁心说着，然后看着宓儿，“刺绣呀，我们家就有。你要嫁入我们天下第一布庄，这些我们都不能准备好的话那怎么行。”
　　宁宓滴溜溜地转着眼眸，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可是，我要是嫁入天下第一布庄的话，连自己的鸳鸯枕都绣不好的话怎么办。”
　　众人听了又是哈哈一笑，正赶上宁子奕和方苓蓁从外回来，“你可以叫方姑娘教你就是了阿。”宁子奕说道，抬头对上了司旻承的双眼，后者却一连平静。
　　“对噢，对噢。”宁宓跑过去，一把拉过方苓蓁走到司傲雷和江沁心面前，“司叔，沁姨，我刚刚做主帮你们说要收了方姐姐当干女儿。”
　　“宓儿，你真是胡闹。”宁越恒皱着眉头，这宓儿是越来越任性了，什么时候别人家的事她都敢摊上了。
　　这边方苓蓁也早就被宁宓说的话给吓倒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我……我，苓蓁不敢高攀。这只是刚刚宓儿为了解救我才说的。”
　　“解救？你刚又闯祸了？”宁越恒道。
　　“哪有，我看见陈三行在欺负她，所以”见义勇为“，就说了方姐姐是沁姨的干女儿而已。”宁宓说着，“沁姨不也是心疼方姐姐么，而且，万一方姐姐去到京城，她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爹万一对她不好怎么办。有司家做后盾，那以后方姐姐还可以离家出走呀。”
　　方苓蓁紧咬着下唇，没被宓儿牵着的那边手也紧紧握着，宁宓说的话其实也正是她所担心，所以她私心下更愿意留在这个她虽然才待了十天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司旻承，还有他们家里的温暖。
　　大厅里一片沉寂。江沁心仔细想着，她也的确很喜欢这个孩子，柔弱得让人心疼，体贴得也让她心疼。虽然答应留下来，可是每天却做着如同下人般要做的活，怕是觉得不好意思。她转向司傲雷，询问他的意见，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信任。这时，司旻昊倒说了话，“谁像你一样呀。整天离家出走。”
　　“好了，别吵。”江沁心笑着，拉过方苓蓁的双手，“我的确很喜欢苓蓁，如果苓蓁也愿意的话，我和傲雷也很愿意多一个这样乖巧的女儿。”
　　“沁姨，你这话也太偏心了，好像我很不乖似的。”宓儿不满地嘟囔着。
　　“你不乖，是全扬州都知道的事情。”旻昊在一旁说着。
　　“你……哼，算了，反正你也欺负我惯了 。” 宁宓突然语气一转，变得委婉起来，司旻昊正觉得奇怪呢，这次居然这么轻易取得胜利，自家老爹那不悦的眼神正朝他射来，让他浑身打个冷战，宓儿，你害惨我了。
　　“苓蓁你觉得怎样。”江沁心轻拍着她的双手，温柔地说。
　　方苓蓁抬头看着江沁心，她真的没想过，在失去一个家之后，还可以有另外一个家。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梦一样 。只是……想到宁子奕最后跟她说的话，也许，还是让她埋在心中吧。
　　“沁姨不嫌弃的话，我当然觉得很好。”方苓蓁脸上荡开了笑意。
　　“好好好 。”江沁心也开心地说，“那，傲雷，我们在去京城前就把 这件事办一下吧。也不用太张扬，找一个懂礼数的人主持一下，然后摆几桌酒席，通知一下就行了。”
　　方苓蓁咂舌，“这……太麻烦了吧，不用这样。”
　　“要的要的，在扬州呀，大户人家认契都要告知亲朋好友一下的，别担心，我们宁家也会帮忙。”莫如雪也在一旁安慰着说。
　　方苓蓁只得点点头…… 希望真的比较简单吧。眼睛不自觉地往司旻承看去，却看不清有什么表情，骤觉有点失望，以后，他真的就是大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