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终是意难平》忆霄

9、第九章

　　莫问我为何能晓得前朝的消息，至少，我也是爹爹的孩子，自李家婚事告吹之后我们关系反而亲近了许多，爹爹也似乎是该放下了什么，开始同我说些前朝的事。
　　那日，我正在研究外头不知哪处贡上来又被爹爹赏给最兴来的装有机括的蝈蝈，刚巧爹爹下朝来仪凤阁用午膳，见我沉迷机括便笑我最近我对这些奇淫巧计是越发上心了，又说前朝言官不知从哪儿得了风声闻得我近日种种竟说我神志不清。我嗤笑道：“这便是神志不清了，那怎么算得上清醒？”，爹爹亦是满面笑容。
　　许是我俩四目相对笑得渗人，原在一旁不出声的苗娘娘问时间不早了要不要用午膳，虽是问了句却当即叫人下去准备了午膳，我们收回目光。我将蝈蝈还给了最兴来，而后便去翔鸾阁陪张娘娘用午膳，最近张娘娘身体好多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瑶瑶领回去。
　　我猜爹爹会叫我去福宁殿，所以我并未带什么侍女，只带了怀吉一人，果不其然，刚用完饭正当张娘娘和我抱怨药膳好苦想吃鲈鱼羹的时候便有人通传，我叹了口气，顺手掏出两颗蜜饯递给张娘娘，这宫中最成熟的其实是我吧？？？
　　照样，挥退众人，殿中又仅剩我与爹爹，我率先拱手道：“此人并非张娘娘安排，但，与贾玉兰有些牵连。”。爹爹张了张嘴，憋出一句：“话都让你说了，人也给你摘出来了，朕还说什么。”。我站直身子道：“先发制人，爹爹教的，况且这后宫是爹爹的后宫，爹爹应该比女儿晓得”，且，我也料定爹爹不愿意将张娘娘牵扯进来。
　　爹爹咳了两声道：“朕以为你当初将人摘干净了。”。可巧，我当时人微言轻，若不是靠着爹爹和张娘娘狐假虎威别说是送人出宫了就是讨个果子估计都讨不了，故当时全指望爹爹得了证据能把剩下的人揪出来。
　　我沉思片刻道：“其实，夏竦流放，原本他的人脉由他人接管，只是此人捕风捉影，暴露太早，倒是给我们一个清除眼线的机会。”。爹爹点点头，只是半响又道：“你的名声怎么办？”，我知道他有他的顾虑，公主举止疯癫，有损官家形象。
　　“好办，马上就要元宵节了，今年元宵，儿臣献曲。”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计策，只要我元宵节举止娴雅进退得度谣言自不攻而破，毕竟是谣言。爹爹点了点头，我福了福身退了下去，转身时，我听见爹爹小声说了句可惜我身为女子，虽是小声，可我听见了。
　　女子又如何，我庆幸我身为女子，才少了那么多忌惮，皇家父子兄弟尔虞我诈，我，不喜欢。不过幸而最兴来是这爹爹唯一的儿子，不然，他也不能活得这般舒心甚至连抄个兵书都叫苦连天。
　　我和怀吉走在路上，我走得有些慢，我并不想回去，汴京气候温润潮湿，冬日极少下雪，偏生前几日下了一场，这日恰巧是大太阳，温暖地阳光照在人身上像是要将人骨头都晒开，另有红梅配着残雪十分好看。
　　许是怀吉发现了我的意图，亦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他如今倒是愈发安静了，连脚步声都是静的，但我知道他跟在我身后，我叫怀吉的时候他总会答我。“怀吉。”我出声唤道，身后青年亦答道：“小人在。”，我停下脚步转头怒道：“你又来了，我说过多少遍了，我！重来！”。于是我又叫了一遍怀吉，他轻声回了句“我在。”。我很开心，虽他屡教不改但每次教都很听话。开心得甚至将原本要问的问题都忘了，多年之后，你不在身边，我方才想起来，少时，那日我想问你若你未曾入宫想要做些什么。
　　那日，我们愣是将半个时辰的路程磨蹭成了两个时辰才将将走完，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准备晚膳了，幸而时值春节先生回家祭祖了，不然课业未完只怕少不得又是一顿训斥。
　　晚上，当我准备就寝的时候却在自己房里瞧见了苗娘娘，我退出门看了看，确认了是自己的房间，进去依旧有一个眉眼含笑的苗娘娘坐在我的床上，我走近行礼可苗娘娘却拉着我坐她身边，说要和我说说话。
　　那日，她对我说，我长大了，越来越像爹爹。她说，她自小陪在爹爹身边所以她知道爹爹最是心地善良，最是不易。我问她是不是怕我和爹爹闹，她缄默不语。我叹了口气，稳重地拍了拍苗娘娘的肩膀道：“近几日爹爹考校功课愈发严厉，估计还要经常提问，女儿这是去回爹爹布置的课业。”
　　苗娘娘虽不通诗书但心性温和举止温婉，所以她能生出我这样不说是粗鲁至少也算得上离经叛道的闺女，若不是我是长女意义重大我还真怀疑我是捡来的。
　　没过多久就有一干宫女太监被放出了宫，理由嘛自是随便捡一个，比如今天天气真好，你收拾收拾回老家吧之类的，虽要修饰一番但总归有异曲同工之妙。至于真正的理由，自是这群人都是钉子，当然，此话我与爹爹心照不宣，不能为旁人知。
　　元宵佳节，我抱着我的箜篌开开心心地表演了一曲，我还年少，如今也才十一岁，不管是否真是天籁之音但长辈对孩子总是许多宽容的，所以我收获了许多类似于“琴音绕梁三日，绵绵不绝”之类的赞赏，我大方的受了赞赏又被夸是天家气度，能怎么说呢，这大约就是我是传说中的马屁他们都在拍我？
　　我今年忍着没去找滔滔姐姐和宗实哥哥，如今他们大了，过不了几年便要成婚了，由于诸多习俗原因他们最近不能见面，我是比较怕见到这种情形的，比如每每看到这种爱而不能相见的话本子总是哭到不能自抑。
　　不过，我今年见着了一个新伙伴，也大不了我多少，是嬢嬢的小外甥，叫曹评，爹爹倒是不是很高兴让他见着我，毕竟嬢嬢和我介绍的时候爹爹面色不怎么好看，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小胖子，至少比同是小胖子的李玮好看许多，我挺喜欢好看的人的，于是顺手丢了一颗果子。由于他没有像小胖子李玮一样低着头所以小胖子曹评接到了我的果子，他谢了恩下去了。
　　爹爹俯身问我是不是看上这个小胖子了。我望了望小胖子消失的地方旋即便摇了摇头。苗娘娘笑着打岔说我还小，不急。张娘娘皱眉道：“这小子，看着周正，就是出身武家，也不知性情怎么样。”。爹爹没说什么，我望了望面色不愉的皇后，替台上的皇后表示尴尬。
　　今年，我依旧见到了小胖子李玮，说实话，若非爹爹先前铁了心要我嫁给他我还挺喜欢这个小胖子的，毕竟憨憨地小胖子十分适合做小弟，所以今年没了婚约的我十分惬意地撑着头看瑟瑟缩缩地小胖子，本想顺带赏颗果子却被爹爹制止了。毕竟......今年的小胖子依旧是低着头的。

　　小公主和官家笑是因为发现了内奸。
本文大约五万字完结，多不退少不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