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终是意难平》忆霄

8、第八章

　　宫中人人都说，福康公主赵徽柔受尽圣眷，从没什么得不到的，什么都是比着官家唯一的儿子看齐，从不落一份。
　　确实如此？确实.......如此。我虽不是聪敏伶俐却也知爹爹疼爱我，若不然我幼年对月祈祷之事极为隐蔽怎会人尽皆知且记载于史卷，爹爹希望我有个好名声所以，我也尽我所能去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公主，合格的女儿。
　　可我......是个人啊。
　　那年，我满心欢喜地得到了怀吉。那年，我以为我赢了，却不曾想随之而来的是一份口头上约定了的婚姻，我与李玮？我竭力思索着元宵那日的那个小胖子，却发现记忆中只有他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和他那略显粗鄙的娘。
　　我去找了爹爹，他是我的至亲，我始终算计不来的人，所以，我不死心，我要去问问。直到他说，是口头约定，若以后我不喜欢，也就当是个玩笑。我笑了，我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对着爹爹道：“儿臣不值得爹爹用缓兵之计，另外，爹爹妄图靠尚公主为李家谋一份荣耀就不怕言官议论，叫李家在朝堂之上再无立足之地？”
　　爹爹愣了，他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也对，在他眼里的赵徽柔或许任性但绝对单纯且不聪明，唯有这般的女儿才能宠着，若不然，我稍微有些脑子便估计在他心中就是下一个太平公主。
　　我一人立在福宁殿内，早在我来时便挥退了左右。瞧着端坐在椅子上沉思的爹爹，我腹诽自己这些年，我实在是越发大胆了，剖析利益牵扯朝堂竟是半点慌张也无。我确实该慌张可我也确实四平八稳地站着，一点也不慌。
　　“李家本就是外戚，在朝中没有实权，你若嫁过去，拿捏得当便无人能给你气受。”爹爹道出了原因，只是......他似乎忘了我朝的公主婚姻便没几个幸福的。
　　“拿捏得当也得是知分寸的人，那李玮的母亲以儿臣这身板......也不是我拿捏得起的”我思索着如何将行为粗鄙说得文雅些毕竟是爹爹的母家“且，女儿不愿与人勾心斗角，只求清净”。
　　那天，爹爹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徽柔，爹爹希望你好，你开心便最好，至于那天的问题，爹爹没法回答你，但你同天下女子不一样，你永远是爹爹最宝贝的女儿。”
　　最终，父亲还是下令封了阖宫上下所有人的口，我也知此举便是说明这门婚事便真的不作数了，还派人来教我武艺，我看着舞剑舞得虎虎生威的女子......我是不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隐藏剧情？
　　日子又过了许久，我最近倒是愈发忙碌了，不知道爹爹同他们都说了什么，总之现在仪凤阁的内务收回了苗娘娘的手中，我每日只需要读书习字练武教最兴来。没错，教最兴来，五岁多的最兴来谁的话都不听偏偏最怕我。哦，他最近改名字了，有了个正式的名字叫赵昕，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他最兴来，若是生气了便连名带姓地喊赵昕。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日，我去之前张娘娘便去了福宁殿，虽不知说了什么但张娘娘走的时候面色不愉，爹爹捂着心口面色铁青地嗑药。我说爹爹怎么那么好说话。
　　再后来，便到了秋天，张娘娘身体好些了我便带着瑶瑶去翔鸾阁，自从张娘娘小产之后身体便一直不怎么好，我一度怀疑若非是她尚且对人世有所眷恋只怕......便醒不来了。
　　如今养了大半年总算是有了些许气色的张娘娘靠在软枕上，我拉着瑶瑶坐在她床边，她望着我与停不下来的瑶瑶，神色恍惚道：“瑶瑶同你小时候的性子一样，都是捂不热凳子的主，不像玥儿自幼体弱，坐下便不起来了。”
　　我掏出一颗糖成功哄得瑶瑶安静了下来便对张娘娘宽慰道：“玥儿不在了，但还有我和瑶瑶，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忧思伤身。”。她闻言眼睛红了红，换了个姿势道：“你长大了，有你看着瑶瑶我若是去了也放心的。”。闻言，我心下一惊，松手放走了瑶瑶而后皱眉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托孤？太医说你会好的，我护着瑶瑶亦护不得一世，她的婚事怎么办，若是爹爹要将她嫁给庸人，谁能像你一样替她说上句话？”
　　瞧她面色趋于平静我叹了口气，其实，她自己不知道，我却看得真切，她在爹爹心中地位十分重要。苗娘娘于爹爹是知己，是至亲；皇后于爹爹是责任，是规矩；后宫其他娘子更只是充数的；唯有张娘娘，是挚爱，是夫妻。
　　整个后宫都知道，所以她比皇后还要威仪，偏生，她自己不知道，一味试探。
　　“你许久没叫我姐姐了”张娘娘突然说道。我疑惑地看着张娘娘，啥？“徽柔，你许久没有叫我姐姐了”张娘娘见我满脸疑惑于是重复了一句。那表情，美人垂泪十分委屈......于是我傻了...她瞧我那般神情便笑道：“你小时候官家将你抱来福宁殿，每每处理完政务都要抱着你逗好久，我那时刚进宫，并不是他的嫔妃，但能和他一起逗你，我总说自己还年轻，让你叫我姐姐，后来你长大了，真叫我姐姐了，我也真的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玥儿出生后你便不怎么同我亲近了，方才你叫我姐姐，我是真的高兴的。”
　　我递了张帕子过去，张娘娘擦了擦泪水道：“无妨，为了你和瑶瑶，姐姐也会好好活下去。”。
　　我本想将瑶瑶送还翔鸾阁，可午膳时见大多是苦津津的药膳，瑶瑶吃得五官都纠在一起了便也歇了心思。只是我倒是有些后悔将贾婆婆送出宫去了，张娘娘坚持不需要宫女伺候布菜，一个人冷津津地吃饭，吃得多就怪了。
　　临走时我叫宫女将门窗都打开散散，这些日子我看了不少杂记，如今天气闷热潮湿，她却还将门窗紧闭，对身体恰是不好的，也不利于心情。
　　自那以后我每日午膳都去陪张娘娘吃苦苦的药膳，想尽了法子叫她多吃些，果然我圆润了不少，不过也不是白费，张娘娘身子也一日好过一日。
　　临冬，天气渐寒，练武的好处就是天冷了也感觉不到，虽然我是十岁开始，错过了最佳时期但着强身健体顺便防身的原则来说，身子骨确实强壮了不少。
　　我最近在带着最兴来和瑶瑶一起扎马步，当然偶尔我会拉上爹爹一起练，不过爹爹有心疾，跑两步就捂胸口，倒是嬢嬢知道我想学拳脚功夫特地过来指点了两招，早前听闻嬢嬢会武功，我是不信的，如今看来，是真的。
　　没过多久，我便听说，外面有传言说公主疯了，WTF？那个疯了的公主据说.......是我？

　　亲爹终究是亲爹，不嫁就不嫁了呗，养一个公主还能饿死皇帝咋地，估计能文能武的赵徽柔嫁给了李玮......就不是李玮甩徽柔巴掌了，徽柔估计能压着那俩打半个时辰。
张贵妃估计怎么着都能撑下去，她本就是万念俱灰死的，如果心有希望怎么可能轻易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