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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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爹爹递了叠画像与我，同我说这是今年选上来的学子，我方发觉又一个三年过去了。这些日子爹爹瞧我的眼神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前朝的言官因我这个不想嫁人的老姑娘而给他添太多麻烦。我讨厌那些人，自以为聪明，什么事情都想管。可我晓得，爹爹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在为我前程担心。
我并不想嫁人。
两年前，嬢嬢，哦，前皇后，终于还是被废了。我以为她会难过，但她走得洒脱，满眼是看开了的云淡风轻。离宫前，我去送了送她。因没有爹爹旨意，我只能送到内东门。她就那样，独自一人，什么行囊都没有，连包袱都没背一个，着着一身寻常人家贵女的衣服，离开了。
我看着她一道道门出去，毫无阻力，心里倒是有些羡慕，甚至也想出了这道门，再不回来。只是她走得洒脱，是因为这四方城里再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人，而我......不可。
我只在那站了一会儿。
如今，瑶瑶十三岁了。寻常公主的豆蔻之龄，也该议亲了。只是，许是我赵家的女儿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人，瑶瑶倒是十分乐意议亲，只是，那心仪之人却是曹家曹评。她总不过是个小女孩，又被爹爹姐姐娘娘宠大的，所以没什么心机，想要一个人而爹爹又不同意，只能和他们闹脾气。
曹评此人......我并为说他不好......好吧，我确实是说他不好的，只是每当瑶瑶听了说曹评不好的话总是会闹脾气，定要我改过来，所以，我不说他好却也不说他坏。
我不懂，她只幼年时匆匆见了他一眼，怎就这般喜欢。每每问她，她都一副少女情怀总是诗，是我这般的人不懂的样子瞧着我。每每如此，我便只得笑笑。
昕儿，哦，也就是最兴来，倒是不急着找妻子，这么多年，爹爹依旧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所以不出意外他定是下一任的王，他的妻子自然是要千挑万选的。所以，我与瑶瑶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最清闲。
我爱喝酒，每每趁着月色，对月独酌直醺醺然，而后枕花而眠，十分惬意。这是这几年学会酿酒后养成的习惯。今年，昕儿也加入了酒鬼行列，我没问他为什么，毕竟他亦是一副少男情怀总是诗而我这般的人不懂的表情......所以说，十三岁的孩子都挺会鄙视人的。
我大致也能猜出来，十三岁的男子，确实不应留在后宫了，爹爹也说过叫他立府。连封号都着人商议拟定了。
我不经意提起此事时曾同他说，出去了也好，见见外面的世界，瞧一瞧民间疾苦，顺便找个和自己心意的媳妇。他摇了摇酒壶，随手换了瓶满的，道了句身在皇家自己心意从来都是不重要的。我抿了口酒，岔了话题，怎么我们家净出些不省心的孩子，当然，也包括我。
那堆画像里有一个叫苏轼的画像显得尤为显眼，毕竟别人的画像都干干净净，只有这个在右下角用朱笔画了个大叉，我看了眼爹爹，爹爹无奈道：“他有妻室，我给拣出来了，不过，你张姐姐看中了他，硬是要去打听，又说人家妻室身体不好，没几年过的......我拗不过她，不过这个不行，他有才华不假却还是有些报负的。”。
我合上卷轴放到一边笑道：“女儿知道啦，这人我给爹爹留着。”，爹爹瞥了我一眼道：“是要给最兴来留着，爹爹老啦，等你们都成了婚，爹爹就带着你娘她们好好过日子，这天下就留给你们了。”。我望了眼爹爹微有斑驳的鬓角，垂眸不语。
我是爹爹第一个孩子，而我出生之时，他已经27岁了，少年即位却多年无子受了不少苛责，如今还要为我们这些儿女继续受言官苛责。
“要不，我的婚事，爹爹做主吧，我都嫁得。”我看着爹爹，心里一遍遍叫自己不要任性。爹爹却搂着我说我不必考虑这么多，最重要的是我开心。
我应该是哭了，应该哭得很惨，我拉着爹爹的手和爹爹说我这辈子不嫁人了，实在不行我出家做姑子去。不知为何，在爹爹和姐姐们面前，我始终像个没什么城府的二傻子。
我懂的，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女子待字闺中需足不出户，嫁为人妇出门仍不得抛头露面，女子不得读书不得经商，甚至听闻坊间红楼女子为追求行止婀娜，碎步珊珊，竟将脚硬生生折断裹起，其他人发现了竟不觉残忍，反而效仿，只因这样可以取悦男子。红楼女子大多色艺双全饱读诗书却仍旧如此，何况寻常女儿。
爹爹也懂的，我不想嫁人，那些要求不过是缓兵之计，可他怕他一旦退位，便无人能在这般世道之下护我周全，才一直不给皇长子选亲，明明自己患有心疾却依旧坚持。
或许曾经，爹爹以为给我找个驸马是最好的保护我的方式。只是，自魏国大长公主离世之后，爹爹似乎想通了什么，选驸马变成了只要两情相悦就好，其余一切皆是搪塞前朝的形式。
或许，那个曾经是先帝最宠爱的万寿公主的姑奶奶，叫爹爹看见了什么。
我近些年也不在仪凤阁住了，毕竟我大了，瑶瑶亦是从翔鸾阁搬了出来，我们俩的住处倒是挨着，一名秋瑟一名霜露。名字这般怪是因为爹爹建房子的时候叫我自个取名字，我便随手翻了本不知名的诗录取了首诗，拼了个名字，瑶瑶说瞧见字就头疼，所以她那份便也由我代劳了。
我们三人已是特例了，自小不由皇后抚养不住皇子公主所，同自己生母住一起，长大了还不出宫立府。对此，言官和爹爹吵了不少架，却依旧无法动摇爹爹那孩子不成婚就永远是宝宝的思想，顶多叫我们别和后宫娘娘住一起。所以，我们不省心其实是遗传。
月上中天，我陪爹爹和苗娘娘用了晚饭，回了秋瑟苑已是月上中天，院子里没人但枣树下放了碟蜜饯，还有一盆新摘的枣子。我比了比枣树，根据枣树的高度确定了我的侍女绝对没法摘着那枣子，毕竟看这红岑岑的样子应该是树顶的。
前些日子，我好像确实对他说过这树上的枣看起来很好吃，只是......我仅是想着他爬树摘枣的样子便忍俊不禁，真想亲眼瞧瞧。
我在吃东西一事上颇有天赋，一眼就能瞧出最好吃的那个，那枣子确实十分的甜。突然很想来壶酒便吩咐韵果儿去拿，谁知她登时便跪下道梁总管吩咐过了吃枣喝酒对身体不好之类的。
我叹了口气，怏怏让她却给我端杯茶，她去了半天端了杯牛乳，说什么梁总管说了晚上喝茶对身体不好......我愤愤将牛乳一饮而尽。此事怪我，偏偏前段日子，我做主放了好几个侍女出去嫁人，留下的只有韵果儿和洒扫侍女，偏偏韵果儿对梁怀吉的话信奉不已并坚决执行，以至于我一时间连个端酒的都找不到，甚至还不能自己去拿。
一阵携着湿气的冷风吹过，我紧了紧并不厚实的褙子，嗯，还真是有点当初翻到的那句诗的味道，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到秋天了啊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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