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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节 ...

  •   不知不觉,已过了十一日,伤口愈合得很快,这是远随诛的功劳,他不但每天帮她换药包扎,在补品上也下足了功夫,而她,也度过了人生最快乐的时节。每天同他去抓鱼采药,把梅花村能去的地方都游逛了一遍,他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无聊时就捉弄捉弄他,而他每一次被捉弄了,也只是苦一下脸,过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远随诛的叔叔是位名医,这些天为了给她中的毒制做解药而四处奔波,但却依然一无所获。
      她也不急,她认命了。
      “我要出去采药了”,远远地,就听见那洪亮的声音。
      坐在院子里的桑免儿一边吃着梅花糕,一边靠着老藤椅椅背摇来摇去,“我要去”,她喊着要去,可身体却懒散地一动不动。
      远随诛背着一个小背篼走到院子,看到梅枝上光溜溜地,苦起脸来,虽然说不在乎了,但每次一看到心里还是有莫名地怒火,这开得好好的梅花招了她么?“养好身体先”,语气有些赌气。
      桑免儿轻轻咬了口糕点,又香又软,入口即化,简直乃人间极品,“不是有药要送去山南布庄么?”,她又咬了糕点,“我去送吧”
      远随诛看着她,见她享受地微磕目,品尝着远远散发着郁香的糕点,竟有些也想去尝尝令她如此陶醉的梅花糕。
      “想吃?”,她没睁眼,却对他的举止了如指掌。
      “才不是”,远随诛傲气地别过头,“知道药放哪里吗?”
      “知道知道,你去吧!”
      见他走远后,梅花糕从手中落下,伸手捂住嘴,感觉胃里正反涛汹涌,实在忍不住,直接起身奔去梅树旁,伏身呕吐起来。
      今日吃的食物全被呕了出来,再接着是清水,到最后,是干呕。身上的力气仿佛已经用光了,汗珠一颗颗水晶般透明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眼眶热热地,好想哭,但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天有些阴,梅花山上的风比山下烈了许多,也让梅香飘得更远。
      梅花山旁边还有一座高山,远随诛是去那儿采的药,只是要从梅花山上路过罢了。到山腰时,一个白衣男子双手枕住头、嘴里叼着一枝红梅躺在一块大石块上,他微眯眼望天,嘴角竟挂着一缕笑。
      这不就是那天在梅花山脚下遇见的白衣人么?远随诛看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等你好久了”,那人突然出声。
      远随诛停下脚步,不解地回头望着他,只见他手里玩着红梅,扭过头有些倜傥地道:“你想救桑丫头吗?”
      “桑丫头?”,远随诛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桑免儿?”
      白衣男子呵呵一笑,很是风情,“想吗?”
      “你是什么人?”,他戒备地问。
      那人闭眼一笑,“我是桑丫头的师傅的朋友”
      “真的?”,远随诛兴高采烈地走过去蹲在他旁边,“那她师傅在哪里?他会帮她解毒吗?”
      “不会”,白衣公子径直回答,“我可以救她,但是……”
      “但是?”,远随诛抓住一丝希望似的期待着,只见他睁开那双狭长、似乎可以望穿人心的眼看着他道:“你要拜我为师”
      远随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拜你为师?”
      “恩”,他点头。
      “学什么?”
      “功夫”
      “你会功夫?”,上下打量他一番,一袭温文儒雅的白衫,一把折扇插于腰间,这明显是书生公子的装扮,再加上,他人看起来年轻潇洒,十足像个游手好闲贪图享乐总是游走红尘的纨绔子弟,他见过不少的江湖人士,但却没见到过这样的江湖人。
      “你不仅要拜我为师,还必须对我的命令绝对服从”
      “就这样?”
      白衣公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就这样”
      远随诛爽快地嘿嘿一笑,“那好吧!我拜你为师,你帮我救桑姑娘”
      果然好骗——白衣公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发,竟笑得有几丝邪气,“当然,我的好徒儿的请求,我怎能不答应”
      “嘿……师傅”,远随诛跪地一拜后,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名呢!”
      白衣公子起身来,取下腰间的折扇,轻轻一敲他额头嬉笑道:“别人若问起你师傅是谁,你答孤生客便可”,说着如风一样去了好远,“此事不能向桑丫头提起,明日我自会去见你”,他的声音像在耳畔,但人明明已经去了很远。
      远随诛慢慢起身来,很是敬畏地望着他在眼前消失。“孤生客”,他喃喃念着,心里很是欢喜,也不知是高兴桑免儿能得救,或是自己居然能拜师学艺成为江湖人,只是有种悸动隐约地埋藏在心底的某一处,暗自开心着。
      然,他却不知,他的师傅,则是江湖上顶顶有名的杀手楼里八大高手排行第二的——逍遥孤生客——陆雪衣。
      而往后的自己,却将成为他卖命的——工具。
      夜晚的天宇,一片黑暗,阴冷的风一阵接着一阵,空气中弥漫的梅香时浓时淡。院子里,桑免儿靠着太师椅,怔怔地望着漆黑的天宇发呆。
      今日,为何会恶心呕吐?按理说,毒还没到发作时期呀!为什么呢?她蹙眉想了想……再想了想,依然想不出为何,正自个儿折磨自己时,远随诛洪亮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桑免儿——吃饭啦!”
      “哦!——”,她也大声回答,现在管他恶心也好呕吐也好,反正没剩几天命了,管他的呢!听天由命、顺其自然。
      “哇……”,看着一桌的好菜,桑免儿嘿嘿傻笑,白天呕得她连水都不想喝,晚上理应好好补偿一下自己的胃。“我开动了”,说着拿起筷子夹了块蒸鱼先吃了起来。
      远随诛见她狼吞虎咽,眉头皱了皱,随后又展颜笑起,拿另一个碗给她盛了一碗鲜汤,“慢慢吃,没人和你抢”,接着又给叔叔盛了一碗。
      一顿晚饭伴随着欢声笑语在祥和平静的客厅里结束,吃完饭后,桑免儿端着一盘梅花糕又坐去了院子里,坐在那儿,她甚至还可以听到隔壁邻家小孩儿的哭声和妇女叫骂的声音,其中又搀夹着老人的责备。好温馨——她笑出声来,咬了口梅花糕。
      “一个人在笑什么呢!”,远随诛走进院子把拿出来晾干的药草收进屋,完事儿后,坐去她旁边也吃起了梅花糕,“你天天吃,不腻么?”,他边吃边问。
      桑免儿没看他,只是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道:“现在不多吃点,以后想吃都没的吃”
      “为什么?”,远随诛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道:“放心,会好转的,以后,要吃多少都有的吃”
      桑免儿扭过头冲他露齿一笑,然后又望向黑空,“喂!”
      “恩?”
      “如果我说……我骗了你……”,说着偷偷看向他,“可以别怪我吗?”
      “你骗我什么了?”,远随诛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她,但她却不再继续说下去。“你骗我什么了?”,他再次问。
      桑免儿苦笑,“我家不是镖局,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茫然道:“我是个杀手,出身于杀手楼,为了逃离那个囚禁我的地方,我故意让对手杀了我,可他没那个本事,我还没死,他就先死了,最后,我跑来了梅花山,想在那片花海中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撞见了你”,她笑起,“你要做好人救我,就让你救罢!我开始是这么想的,但看到你天真无邪的双眼时,我想活着,只有活着,我才能遇见让我快乐、让我死而无憾的事,所以熬到了今天”,她看着他,真诚地道:“谢谢你,这些天,我过得很开心,死而无憾了”
      远随诛意外地很平静,他不在乎她有没有骗他,那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此时,他只是在想该不该把他遇见‘孤生客’的事告诉她好让她安心,但师傅又说此事不能向她提起,他正在思考,该怎么办。
      见他如此平静地接受了,桑免儿淡淡笑起,是啊!他这人就是这样,完全没有一点心机,实属烂好人一个。“谢谢”,她声音低沉地道。
      远随诛害羞似的揉揉鼻子嘿嘿干笑,“其实……也没什么,呵呵……”
      “呵呵呵,笑什么笑”,桑免儿见他一个劲儿地傻笑,一块梅花糕毫不留情地塞进他嘴里去。

      微凉的晚风,一阵接着一阵地吹着,梅花山上,一种非笛非箫的乐声轻悠地在山谷中传开来,声虽轻细,但却把那种骄傲兴奋展现得淋漓尽致。
      山顶上,一个黑影突然闪现出来。风,轻轻扬起他黑色的斗篷,他大半张脸都被掩藏在斗篷帽子之下,惟独露出菱角分明的下巴和嘴唇。
      “哟!来得可真快”,说此话的人,并不是他,而是站在离他有十步之远的白衣男子,只见他手持绿叶,开口说话之际,乐声停住。
      “别妄想我会感激你”,黑衣人突然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很是难听,有如猛兽低吼,威严且残酷。
      白衣男子轻细地笑出声来,手一松,那片绿叶便随风而去,他取下腰间的折扇,‘啪’的一下打开,只见那折扇上龙飞凤舞地题着‘风流万岁’几个大字,他转身,抿嘴一笑很是俏皮,“大家各有各目的,感激那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互不碍事就得了”
      “是吗?”,黑衣人嘴角露出笑意,“互不碍事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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