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友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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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
司徒东翎当初会想到利用茗思来拉拢莫尚尘，便是本着领兵逼宫的谋划而行的。
他对茗思说过这个计划——以毒导致御皇毫无预警的衰亡，在他弥留之际再领着兵闯进宫去，让他亲见自己的儿子叛变却无能为力。
司徒东翎大概是在生意场上做得太久，已经习惯了用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去夺取自己想要的，反而想不到用茗思那样迂回的方式去谋算了。
然而，迂回的方式便一定好吗？
柳茗思卧在躺椅上，若有所思的望着手里的书卷，开始质疑自己的决策是否具备正确性。
她初时拒绝东翎的计划，不过是想着少添些血腥杀戮罢了。何况，她并不想用到莫尚尘的势力。逼宫谋反，实在是个招骂名的举动。即使得利，也不见得会有多么富足风光。
茗思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坐起身来，抽了件外衣披上肩便走到了窗户边。
白日里，到底是狠狠下了场雨的，空气里依旧有潮湿的泥腥味。茗思伸手将半开的窗完全推了开，抬脸去看，才发觉墨蓝的天空里，一轮圆盘似的银月正散着光芒。
茗思倚在窗沿边上，低垂下了眼睫。她其实是有些懊恼的。原本的计划在她看来是万无一失的，利用司徒东睿想要拉拢莫家的急切心情，利用他和东翎之间竞争皇位的敌对关系，让所有的事情看上去都那么自然，那么不像圈套。
甚至，还牺牲了茶楼里那些无辜的生命……
柳茗思抬手抚住了额，轻微的低吟了一声。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同东翎的计划一样，都是要用别人的鲜血来换取成功。
结果，她的计划还出现了败笔，让那些人枉死。
现在想来，东翎当初没有异议地接受她的意见，听从她的安排，反而像是一种另类的宠溺——仿佛只是为了看她开心的忙碌而已，关于其他，东翎是一概不在乎的。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茗思颓然的放下手，正要举步离开窗前，却听见了低低的笑声。
“呵呵……”明明是很轻的响动，在空气里震荡开来，却自带着一股低沉悦耳的声色。
柳茗思全身一僵，慢慢抬起头来朝上看去。高大的榕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只剩光秃的枝杆在月光下摇摆。
一道黑色的人影立在粗实的树枝间，明亮的圆月在这影子身后放出光芒。从茗思的角度望过去，那道人影仿佛是镶嵌在月上的一抹剪影，修长而优美。
“哈哈……早跟你说他不会放过你的，如今，怕是想跑也跑不掉啦！”树上的人影摇晃了几下，在枝间轻跳了几下，很快便选中了离茗思最近的一根树枝坐下了。
“我说过想跑了么？”柳茗思冷哼了一声，看着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的青年男子，撇了撇唇。
“那便是还要待一阵子喽？”男子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声调，似乎料定了她一定会离开。
柳茗思伸手抓住了肩头的外衣裹紧，皱眉看着坐在树上的男子，“千里迢迢追过来，便是为着找我陪你吹夜风的么？还不快进来！”
树枝轻轻晃了两晃，眨眼的工夫，坐在树上的男子已经飘然落到窗前。柳茗思往后退了两步，抿了唇似乎是没想到该怎么开口。
“小云，别来无恙啊！”随着一声打趣似的问候，窗口处探进来一张生动活泼的脸。
浅浅的麦色肌肤，一双溜溜滚圆的大眼，红润的薄唇弯起来笑的时候，两颊均有个小酒窝隐隐浮现。
真真是个清朗俊俏的美男子。
“小云已死，有事烧纸。”柳茗思不紧不慢的说着话，抬手将他自窗沿上拉下来，又向外面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才关上了窗户。
“真绝情！”青年撇了撇唇，一个跨步上前便自茗思身后牢牢抱住了她。
“青泠！”茗思不悦的皱眉，抬手往后摸到他的头便大力拍了一记，“放手！”
华青泠的眼里闪过一抹黯然，臂上的力气又加上几分，硬是搂紧了茗思不给她挣脱。
“不放！”青泠将头低下埋进茗思的脖颈里，恨恨地说，“他抱你多久，我也要抱你多久！”
柳茗思哭笑不得的僵在原地，等了又等见他仍没有放手的意思，才隐约察觉出些微不对劲的地方。
“青泠，你来这边多久了？”茗思抬起头望向立在近旁的灯盏，凤目里悄然滑过一抹思量。
“足够久了……”青泠闭着眼，用脸颊蹭着她颈上嫩滑的肌肤，闷声道，“久到我都快要忍不住劫你走了！”
茗思轻笑了一声，有意打趣他，“怎么？刺客的生意不好做，决定转行做劫匪了么？”
青泠跟着笑了起来，缓缓松手放了她，看着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才开口道：“劫匪有什么意思？我的志向是做采花贼！”
茗思挑了挑眉，刚想笑他，却不防被他抓住了手。“小云——”青泠猛地将她拉进怀里抱紧，“看你待在他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茗思变了脸色，正欲往旁退开，却被他捏住了下巴连头都无法扭开。
“嗯，我想我是嫉妒了。”青泠认真的看着她，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漆黑的圆瞳里泛着一片清冷的光。
茗思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青泠靠过来，她几乎没有办法挣扎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唇贴上来轻轻吻上了自己的唇。
虽然只是单纯的唇瓣相贴，但对于茗思来说也算是侵犯了。所以当青泠放开她的时候，她连想都不愿意想便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华青泠迅捷的翻手捉住茗思欲收回的手，施了力猛然一扯，便轻易的将她拉进了怀里搂紧。
“小云，你也是如此对待他的么？”青泠的唇依然咧开了在笑，如果不是他的眼神过于森寒，他的笑颜看起来会相当纯真。
茗思抿住唇，拒绝回答他这样带有比较性的探问。然而青泠却不肯放弃，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茗思的双眼，低声喃念：“如若，这双眼睛睁开不是为了看到我，那便一直闭着吧！”
茗思挑了挑眉，刚想张口说话，却发现他的手已从自己的眼皮上移开，捂住了自己的唇。
“如果，这张嘴巴张开不是为了邀我亲吻，那便一直闭着吧！”青泠低下头，弯着腰将耳朵贴在茗思的胸膛上，小声抱怨道：“只有这颗心最可恶，明明已经在上面将我的名字写了千百遍，它却总是不记得我是谁。”
柳茗思伸手推了推他，扭开头躲过他的手，轻叫道：“青泠！你该是知道我……”
华青泠忽然站直了身子，伸手扯住茗思的双手拉到自己身后交叠，“小云——”他倾低了身子，深深的望着茗思，沉沉的问：
“可不可以在他得到这江山后，随我离开？可不可以，从此以后只看我一个人？可不可以，接受我的爱？哪怕你不爱我。”
茗思别开头，冷声道：“青泠，我记得很早以前便已经给过你答案了，不是么？”
他愣了一下，大眼里闪过一抹无比哀怨的光，慢慢仰起脖子，轻声道：“是啊，你是一早便回绝了我的啊……居然，忘了么……”
茗思暗暗在心头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开手，“这次，有轩楼的人跟你来吗？”
华青泠摇了摇头，放开茗思转身往旁边走去，淡声道：“景泽有单生意遇上点麻烦，去金国了。我便跑出来透透气。”
茗思微微皱起眉，沉声问道：“水国和炎国的战事你不管了吗？放着一干朝臣不议事，也不怕底下人造反？”
“议事？”青泠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自桌上拿出杯子和茶壶，给自己倒茶喝，“我已经下了令，但凡失城池者灭其满门，朝中有异议者一律发配前线打仗！现在的早朝啊，已经是无人敢聒噪啦！”
茗思扬了扬眉，接着问道：“轩景泽会允你这般胡闹？”
青泠轻嗤了一声，冷然应道：“他有什么资格干涉我？横竖是我自己的江山，我要兴旺便兴旺，我要糟蹋便糟蹋，与他何干！”
“青泠！”柳茗思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是如此厌恶这个皇位，若然当初，轩景泽没有听信了我的话，他是断不会推你坐上这个位置。”
华青泠端起茶杯往嘴边送，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收敛了，隐隐现出几分淡然来。
“你该是知道，我为什么怨恨他。”青泠转眼望向立在旁边的茗思，眼里几乎没有情绪起伏，“至于那个皇位，在七年前，或许我会珍惜，会满腔斗志的带着那些大臣治理自己的国家。现在么……”
茗思用剪刀拨了拨过长的灯芯，转过身望向顿住话头的青泠，才发现他朝自己这边伸过手来。
“怎么？”茗思笑了笑，抬手去拍他的掌，反被他一手擒住了臂。
“七年前，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七年后，我要用整个水国给你做补偿！”华青泠仰起面孔，眉眼带笑，红唇轻启，满目的情深竟让茗思看呆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友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