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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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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被乌云遮住了光的天空,阴沉沉的。柳茗思走在风里,冷得一阵阵颤抖,却倔强地跟在司徒东翎身后疾走。
子潼在旁边望了望东翎阴冷沉郁的脸,回头看向面色发白的茗思,心里微有不忍。然而,主子没有发话,他也不能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能移开了视线继续前行。
东翎瞥了一眼身旁,将子潼欲言又止的神色尽收眼底。悄然深吸了口气,东翎终是放缓了行走的速度。
西院的门已经在不远处显出轮廓来。
柳茗思的眼皮跳了一下,她抬手去揉了揉,视线自东翎臂膀旁擦过飘向了前面正打斗的人群。
似乎……是青衣卫?茗思微微眯了眼睛,望着缠斗的人群暗暗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尚尘怎会如此鲁莽……
司徒东翎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她,压低了声音问:“他这样的人,也值得你牵挂么?”
柳茗思猛然一惊,迅速伸出手去拉住他,沉声道:“尚尘不是那般好斗之人,如此闯进来定有缘由,先听听他的解释!”
东翎抬手扯开被抓住的衣袖,幽黑的双眸里隐隐浮动着一股暴戾之气。他别过头不去看茗思的表情,只朝身边的子潼扬了扬下巴,后者已经会意的朝前跑去。
“三皇子已到!”子潼高声吼叫着,冲到打斗的人群里,伸手格开挥来的拳头,靠近莫尚尘的身边。
“请莫将军朝左边看看,柳小姐正在那儿等您过去呐!”子潼抬手想要抓住尚尘出掌的手,反被扭住了臂。尚尘却是听清了他的话,立即抬头去寻茗思的身影,这才惊觉她脸上异常苍白的面色。
“都给我停手!”莫尚尘虎喝一声,快速闪身跳出,直奔柳茗思站的地方而去。倒是苦了拦架的子潼,自家府邸的侍卫和青衣卫仿佛打得正欢,谁也不肯退让着先停手。
“茗思——”莫尚尘唤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绕过司徒东翎来到柳茗思的面前。他几乎没有多想便伸手去握茗思冰凉的指,皱着眉头说:“这种天气你怎么能出来?”
茗思摇了摇头,掀了眼帘望向他,急切的问:“怎么会和府里的人动起手来?出什么事了吗?”
莫尚尘抿了抿唇,握紧她的手,神色间有明显的不悦。他微微侧过头瞥向身后的人,冷声质问:“你便是如此看护我家主子的么?”
东翎闻声也不恼,只弯了唇,微笑着看向茗思的脸,缓声反问道:“莫将军也知道她是个主子么?怎地不见你有半分尊卑之意啊?”
莫尚尘放开茗思的手豁然转身,面对着笑得阴寒的东翎不屑的哼了哼,“三皇子若是想替我家主子教训我还早了些!”
柳茗思皱紧了眉,瞄了眼不远处仍在斗殴的人群,又转回视线看向眼前正斗嘴的两人,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
“呵呵——”她咧开唇假笑两声,仰头望向暗沉的天色,悠然道,“想来这雨是下不来了,朝野之事也必是出不了什么变化的,我便先回了。”
莫尚尘一愣,瞪了眼同样怔住的东翎,立刻转过身去拉住欲离开的茗思。
“出大事了。”尚尘的脸上满是忧虑之色,眼眸里闪过只有茗思才看得懂的无措。
“怎么了?”茗思皱了一下眉,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贴近了莫尚尘。
“有什么事回屋里说吧。”司徒东翎从侧旁伸过手来扯住茗思的上臂,只轻轻往怀里一带,便将她搂到了胸前。
莫尚尘深吸了口气,平复紊乱的心绪,朝东翎点了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确实不宜在这里商议。”
西院,书房。
“什么!”本来安坐在软椅里的柳茗思,突然自座上跳下来,惊声质问,“确认此消息无误么?”
莫尚尘面色凝重,朝她点了点头,才转向东翎道:“司徒东睿已经被接回宫中,御皇似是从别处得了消息要为他翻案,此次怕是要波及你我了。”
东翎沉默的坐在书案前,垂首看着桌上的字帖,额前的浏海滑下来挡住了他的眼,令人看不清他此刻是何种心情。
柳茗思拧紧了眉,迈脚走了几步,猛地抬头问尚尘,“你觉得我们可能遗漏了什么把柄?”
莫尚尘摇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话:“我也觉得奇怪。整个布局几乎没有漏出任何痕迹,即使湘临茶楼是块惹眼的地方,却也被东睿手下的人给烧了。甚至所有的伙计都……”
书房内突然静了下来。莫尚尘似是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柳茗思垂下眼睫慢慢走回软椅前坐下。司徒东翎伸手揉了揉额际,淡声道:“怕是当初留了活口吧?”
茗思有些疲惫的仰靠在椅背上,没有出声搭话。
莫尚尘抬手拉过木椅坐在东翎对面推测,“也许是从火场里逃出来的,被谁寻见了送到御皇面前去了?”
东翎抬眼望向一边静默不语的茗思,轻声问道:“那些人都知道些什么?”
莫尚尘皱眉,想了又想,才迟疑道:“每回我与司徒东睿的见面,他们是都见到的。只不过他们都不认得我们的真实身份罢了。那些买来的舞妓倒是认识我的,想那司徒东睿不屑去那烟花柳地,自是不会被舞妓们认出来的。”
东翎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慢声道:“先不要惊慌,即使这些人里有一个两个活口,也没法子扯到我们身上来。目前只需静观其变,看父皇如何定夺。”
柳茗思慢慢坐直了身子,转开眸子向东翎望去,“有这一个两个活口,本是不足为惧的。御皇肯见他,就足以说明他在御皇心中的位置。如果,御皇执意要他继承皇位,那么有心人士捏造几个证据将谋反的罪名推到别人头上,御皇也是会信的。”
东翎的面上有过一抹震惊,却又很快恢复平静。他摇了摇头,悠悠道:“这可是谋逆的大罪,是轻易便可以推给别人的么?何况还有莫家呈上的十大箱黄金为证啊!”
茗思弯了弯唇,笑得有些无力,“东翎,你仔细想想,自古以来,有哪个君王肯实实在在的去调查这等颠覆朝纲的谋反案?为人君者,最怕失去手里的江山,但凡听闻一点与反贼有关的风声,莫不是狠毒的灭其满门。多少忠臣便是死在这样的冤屈之下?”
东翎别开脸,沉痛的闭上眼眸,忽然有些拒绝去想这事态会发展成怎样的状况。
“御皇当年为了巩固自己的江山,连你那无为的母亲都要用毒牵制,司徒东睿又凭什么能逃过一劫?”柳茗思依旧在沉声分析,眉宇间满是肃穆之色,“若不是御皇早已准备将皇位传给他,若不是御皇从心底里信任他。此刻,他早该被斩了首暴尸荒野了!”
莫尚尘忽然站起身,双手按在书案上,俯视着东翎道:“事已至此,该是先想个保全自己的法子要紧!”不能因此连累了茗思啊!
东翎缓缓睁开眼,抬头朝他看去,无奈的苦笑,“怎么想?父亲要保住自己的爱儿,你我能有什么法子可想?”
柳茗思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认输了一般的沮丧,低低道:“那便用你先前准备的计划吧。”
莫尚尘疑惑的转过身去,望向她询问:“原来还有什么计划是我不知道的吗?”
茗思挥了挥手,摇晃着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东翎身边。
司徒东翎皱了眉,看着她,低声道:“不是嫌我的计划太血腥,太武断么?怎地现在要……”
“嘘——”茗思伸出纤指压住了东翎的唇瓣,脸上慢慢露出笑来,“是我错了。一切本该按着你的计划去做的。如今,往送了茶楼里那些无辜的性命,却仍是不成事,是我太过妇人之仁了。”
东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揽过茗思的腰搂紧,将脸埋进了她身上的衣衫里。
莫尚尘扭开头,被眼前的一幕刺得心中钝痛,几乎想要拔腿而逃。
“尚尘。”柳茗思伸手揽住东翎的肩头,柔声道,“如今,怕是真的要劳烦你手下的青衣卫去拆宫门了,你可愿意?”
莫尚尘立即回过头来,双目炯炯的望着她,朗声应道:“主子的吩咐,便是尚尘的职责!”
东翎用力抱紧了身前的茗思,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