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花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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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药的香味洒了满屋，提醒柳茗思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慢慢闭了眼，将头埋进东翎怀里，轻声叹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茗思的脸上再也端不出笑来，满心的沉重和疲惫通通自皱起的眉心流露出来。
司徒东翎用力将怀里娇小的人儿抱起，再旋过身坐在了椅上，任茗思窝在自己怀里。
“先把药喝了吧。”他低头说话的时候，唇瓣轻刷过茗思的耳垂，深黑的眼瞳里有一片温润的光。
房门发出轻微的关合声，东翎抬了眼皮去看，才发现张和翼已经悄然离开。他不禁挑了挑眉，暗自思量起方才这两人古怪的神色来。
柳茗思自东翎怀里抬起头，转开眼去望近处的药碗，只迟疑了一下，便歪着身子探出去，要端来喝。
东翎怜惜地拉回她的手裹在掌里，伸另一只手出去端起药碗，慢慢将碗沿凑到了她唇边，柔声叮咛：“一气喝下去了，便罢！莫要磨蹭着反复品位这苦涩。”
茗思点了点头，张唇贴在了碗沿上，大口大口吞咽苦涩的药汁，大概是服药的年岁太长久，她居然已经对这样涩到心头的苦味感到麻木。直到最后一滴药汁落进喉管，茗思的眉头也没有皱过一下。
东翎搂紧了她，蓦然俯下身去，侧着脑袋吻住了她的唇。滑嫩的舌尖在柔软的口腔内壁里极尽缠绵的挑逗她缩起来的舌，舔尽了满腔的苦涩药液。
柳茗思被吻得突然，有些恍惚，仿佛来自身体深处的渴求不是自己的意识一般，她只能被动接受。
待到东翎察觉茗思呼吸有些困难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吮了吮她的唇瓣，放过了她。
“如此，我们便算是同甘共苦了。”东翎望着面颊泛红的茗思，笑容里带了几丝戏谑。
柳茗思眨了眨眼睛，在心里将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才算明白他的意思。
“不——”茗思摇了摇头，转头将脸埋进东翎怀里，闷声道，“我不要和你有任何牵连，一丝一毫，都不要！”
东翎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一边，双臂使了些力气搂住茗思，抱着她在怀里轻轻摇晃。
“好！好！思思说不要，便不要吧！”东翎抬高了下巴，望着墙上的字画，慢声道，“当初也是如此：你总说我们不应该在一起，你总是逼迫我远离……如果，那时我肯听你的，转了身牵着别人的手回家去……如果，那时寻不着你的时候我肯放弃，只一心一意去做自己的事业……”
东翎慢慢低下头望着怀里的茗思，轻轻笑出声来，“呵呵——可惜我一直不在乎这些‘如果’！所以，你说不要便不要吧。既然当年，我没有听你的，如今也不必为此与你争吵。”
柳茗思伸手抓住了东翎的衣襟，抿紧了唇。东翎抬手以指为梳，抚弄她脑后的发丝，一缕一缕慢慢耙梳。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茗思将耳朵贴在东翎的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闭着眼想象东翎的手指穿过自己长发时的画面，烦躁的心绪逐渐宁静。
“东翎，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情景么？”柳茗思没有睁开眼，她在脑海里看见了回忆的画面，唇不自觉的弯起。
东翎点了点头，沉声诉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骄傲的女子，都被我的侍卫团团围住了，还敢冷言提醒我别吓着自己的妹妹。”
茗思不禁咧开了嘴，笑道：“你可知，那时我有多懊恼惹到了你这个云国的皇族？”
东翎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原来从一开始你便打算逃避我么？”
茗思掀开了眼皮，抬头望着上方的东翎，沉吟道：“我想，我从来没有真心的想要远离你。”
东翎轻轻皱了一下眉，唇边虽然含着笑，眼眸里的光却沉郁下来。
“每一次离开你，我总是不自觉地在别处留下痕迹。甚至，放任轩楼的人跟踪我。”茗思仰了头，躺在东翎臂弯里，凤目内一片晶莹的光，“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如此大意的原因，是不是为了你。”
东翎抿住唇，低下头，贴近了她的脸庞，仔细勘察她的表情，“柳茗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茗思歪着脑袋想了想，轻笑了一声，点点头道：“我想，大概从很早以前起，我就已经在挣扎要不要和你在一起了吧……甚至，有可能早于你说喜欢我之前。”
东翎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忽然直起腰身，抱着茗思站了起来。
不明所以的茗思赶紧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东翎抱紧了怀里的人，抬脚大跨步往外走。到门口时还是茗思伸手拉开门，他才走得出去。
被抱出了房外的茗思，这才发现天空的阴暗。仿佛前几日的雨还未下够似的，大片乌云又聚集了遮住日头，只待时刻一到便要落下雨来。
“我们，要去哪里？”茗思缩了缩脖子，阵阵凉风侵袭而来，虽碰不着她裹着厚衣的身体，却是抚过她的面颊留下无尽的寒意。
东翎又将双臂收紧了些，柔声道：“先忍耐一会儿，很快便要到了。”
茗思疑惑地将视线上扬，望着凝神注视前方道路的东翎，突然有一种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的感觉。
灰色砖块铺就的林荫小道，很快走到尽头，呈现在柳茗思眼前的是一座两层的小竹楼。
东翎抱着她走上前，沉沉唤了一声，便有个瞎眼的老婆婆从旁摸索着走了过来。
老人哆嗦着双手摸到门上的铜锁，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给开了门，东翎吩咐了她在门口守着便迈步跨进了门内。
柳茗思自东翎的怀里抬起头，惊讶的望着一室的黑暗，失声叫道：“建这楼的时候竟没有开设窗户么？”
东翎低低的笑了两声，抱着茗思往前走了几步，才将她放下地。茗思伸手捂住心口，不自觉的退到门边，将手按在关着的门上，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东翎在黑暗里摸索着，很快找到火折子点燃，照亮了屋内一小块地方。
茗思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她看着站在亮光里的东翎点燃灯盏，看着整个屋子的黑暗被驱逐殆尽，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了下来。
“建这座楼的时候，便没打算给人住。所以，并没有开窗。”东翎移着脚，耐心地点亮一盏又一盏灯，低声解释，“况且寄放在这楼里的东西，太过重要，我也不想别人透过窗子看见。”
柳茗思定了定神，仔细观察亮起的灯盏才发现，这些都是竹篾做骨彩纸做皮的花灯——而且是形态各异的莲花灯盏。
茗思皱了眉头，走到灯前，一盏一盏望下去。这些粉色的花灯，或呈现花苞的形状，或半开了花瓣，依次将一朵莲花从生长初始到盛开怒放的姿态展现出来。
做花灯的人很细心，将花朵生长的每一分变化都用纸灯的形态表现了出来。当一屋子莲花灯被全部点亮后，柳茗思也将莲花的一生看尽。
东翎站在最后一盏只剩花托和蜡烛的灯盏前，望着步步靠近的茗思，幽幽道：“我欠你的莲花灯，都寄存在这里了。”
柳茗思一愣，微微侧过头，望着被粉色灯光包围的东翎瞪大了眼睛。
“记得吗？”东翎努力弯唇摆出笑脸，却仍是掩盖不了眼瞳里的悲伤，“你问我要的莲花灯？”
茗思呆呆地望着东翎，他白皙的肌肤在灯光里泛着微微的粉，五官如同画中仙人一般精致好看，惟独那抹掩藏不了的忧伤诉说了他不为人知的辛酸。
“初时，只在想你的时候学着编制这些。有时恨你了，还会拿了棍子捣毁做好的成品。”东翎转过身，走到花苞形态的纸灯前，伸出指腹轻轻摩挲灯座边缘。
“后来，便想着和你的约定，耐着性子慢慢做起来。那时，官场里事务繁杂，各层关系盘根错节，几乎无法下手插入我的人。”东翎抬眼望了望茗思，又低下头去看莲花灯，“我便是坐在这屋子里，一边研习着莲花的形态，一边想着你，找出了在官场培养势力的方法。”
“呵呵——”东翎笑了起来，背着手转过身去面对茗思，沉声道，“你知道漕运生意有多么难收复吗？你知道有人为了我的金矿不惜出万两黄金买我的人头吗？你知道我曾经为了一船私盐不被查封而被个男人摸着脸喂酒吗？”
柳茗思沐浴在明亮的灯光里，望着立在对面不远处的东翎，缓缓迈步走了过去。
“茗思，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强，我不是神，得不来呼风唤雨的本事。”东翎看着走过来的她，慢慢摇头往旁退开，“我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做起，一点一点去建立自己的势力，一点一点去蚕食别人做熟的生意。”
柳茗思皱了眉，豁然伸手拉住东翎的衣袖阻止他的退离，听他说话。
“这些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代替你陪伴了我，支撑了我的意志。如今，我将这些灯都还给了你，你可还愿实现当初的那个诺言？”东翎翻手握住茗思的指，满眼的渴望。
柳茗思转开头，望向四周的莲花灯，自脑海深处拉出年少时的记忆。
她想起，在那个没有放成莲花灯的凉夏夜晚，她问东翎讨要纸灯的戏言——
“……你若是用数盏自制的莲花灯做聘礼来提亲，便是父亲不允我嫁你，我也要同你私奔了去……”
茗思猛地一惊，急急抽出自己的手指，无措地低下头去。东翎的神色一黯，转瞬便自眉宇间生出一股怒气，正要抬手去抓她的臂，却听见屋外有子潼的声音。
“主子！莫将军在后门出现，门口的侍卫没拦住，让他闯了进来，怕是此刻快到西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花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