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妖界扫大街》于台

6、第 6 章

　　“这群鸡天亮打鸣也就算了，深更半夜地打鸣是几个意思？比赛谁精力好吗？”芮筠拖着扫帚在村路上胡乱画着，不停打着哈欠。

　　0917就直接多了，趴在芮筠的肩上含糊应答一声，又睡了过去。

　　清晨的雾气在村庄里弥漫，晨光窸窸窣窣地漏下，眼前的景色都像是笼罩在金银相间的薄纱里，朦朦胧胧，金光微闪。

　　大大小小的鸡鸣还在时断时续地进行，竟让人生出一丝安逸的感觉，但奇怪的是村路上竟没有鸡精们的身影，都在自家院里忙活？芮筠干脆拖着扫帚，慢慢晃向村南。乌家就在村南。

　　锦鸡村有问题也不关自己的事，一个妖界的山野小村庄能有多大浪？早早问到那只透露仙界消息的腓腓在哪，早早溜出这个村。

　　晦气的多少和这个村的命数也没多大关系，自己扫不扫都改变不了这个村子要灭亡的结局，最多就是早一点灭，晚一点灭，灭得有多惨的问题。就不说不远处住着的王锦，村内的矛盾就足够让他们把自己搞死了。

　　想着芮筠又打了一个哈欠，拖着扫帚走得摇摇晃晃，随口哼着自创小调：“太阳当空照，薄雾围我绕，葫芦说早早早，你为什么把那扫帚抱？我去扫大街，公鸡吵我觉，被逼迫很无奈，只好早早出门了……”

　　“咯哒——”突然一声刺耳又急促的鸡鸣划破薄雾，一只乌骨鸡扑棱着翅膀从乌家大院飞了出去。

　　“哎~小葫芦快看！有飞鸡哎——”芮筠突然来了兴致，激动地指着乌骨鸡，想不到锦鸡村的业余生活还真是丰富，深夜练嗓子，大清早现原形晨飞？

　　0917 支起身子看去，又一斗家小辈破乌家大门而出，贴地疾驰，向刚刚乌骨鸡的方向追去。

　　0917瞬间没了睡意，一个翻身站在芮筠肩上。

　　“糟了。”这一大一小同时开口，拔腿就向乌家宅院跑去。

　　“咕，咕咕……”

　　“咯咯，咯……”

　　“咯哒——”

　　“呜呜呜……”

　　真是令仙不可思议，明明村路也不远，却听不见乌家院内的任何动静，可是在离乌家大院还有不到三尺的时候，鸡叫声、呜咽声、咒骂声，碎裂声，重物落地声，各种声音一齐响了起来。

　　眼看芮筠就要冲到门口，0917一把薅住她的领子，直接给芮筠勒出白眼，这才堪堪在墙角处刹下脚步。

　　0917连忙松手，芮筠不禁摸着脖子咳嗽，结果又被0917捂住嘴巴。

　　“我怀疑你在伺意报复，咳咳咳……”芮筠推开0917的两只小手，揉着脖子，压低声音说道。

　　0917抱着膀子站在芮筠肩上，悄悄翻了个白眼反问：“那你让我看着你冲进去？”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当上星君的，一路武力镇压？

　　“咳，这不是突然这么弱没习惯嘛，没有经验。”芮筠理了理衣领，向院墙挪过去。

　　0917：……合着我就该有经验？！术业有专攻好不好？庆忌一族传送消息的速度向来是首屈一指的好吗？我们不追求武力的！

　　0917在心中一阵吐槽，最终还是咬咬牙，黑着脸没说话。

　　芮筠打量着院墙四周，没看出什么门路，一阵惋惜：“唉，要我说咱们仙界就是太正派了，什么东西都要弄得透明公开，你说我要是学会这种术法，背后说坏话肯定不会一转身就遇见正主了。还是妖界奇奇怪怪的门路多啊！”

　　0917没搭理她，一个发力跃上墙头，下一刻闪身躲到屋檐下。

　　“啧啧，果然经验老到。”芮筠肯定地点点头，自己则扒着墙，悄悄探出半个头。

　　院内一片混乱，乌家根本不是斗家的对手，全程被压着打。院内好几只现了原形的乌骨鸡躺在地上苟延残喘，也不知道那只中年乌骨鸡在不在里面。院子里都是斗家小辈，倒是没看见斗十。

　　芮筠又观察一会儿，地上又多躺了几只乌骨鸡，先前的几只也不怎么动了，大概是不行了。还是没有看见斗十的影子，0917的影子也没有看见。芮云正担心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耳畔掠过一阵风，0917又坐在了她的肩上。

　　“怎么去了那么久？出意外了吗？看见斗十没？”芮筠嘴皮子嘟噜噜一连串问句。

　　0917稍微喘口气道：“看见了，在里屋，还有村长。”

　　“炸毛老头？他在干吗？”

　　“他两是一伙的，在……”0917突然不说了，还没等芮筠纳闷，就听见身后有动静。

　　“青禾姑娘早啊。”常羽的声音慢悠悠地传过来。

　　芮筠全身汗毛一炸，转身尬笑：“哈，哈哈，早羽常啊……呸，常羽早啊——”

　　0917：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节奏啊！

　　“别慌，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0917在灵识中肯定地说。

　　“嗯！”芮筠在灵识中给予0917铿锵有力的回答，随后立即开口道“你也来遛弯啊？哈，哈哈，
　　哈哈哈……好巧好巧，有，有缘哎。”

　　0917：我就知道这女人的演技在关键时候肯定靠不住！这还真是我今天第一次想锤爆0851的狗头呢。

　　常羽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站在薄雾里收了收厚实的披风开口道：“不巧，我在找你。”

　　！！！

　　希望仙界的情报不要出什么差错，昨天觉得他危险都是错觉，这个家伙真的就是体弱身娇的长尾鸡，一扫帚拍过去能晕过去的那种身娇体弱。

　　嗯……要不然还是跑吧，回头去找王锦姐给我撑腰！呜呜呜——好丢人，我堂堂仙界的芮筠星君竟然只能靠抱大腿了，虽然以前也没少抱，但……

　　“村长让我转告你，今日中午邀请你去他家共进午餐。”常羽出声打断芮筠的胡思乱想。

　　而芮筠下意识在他发声时，后撤一步……

　　0917捂着脸不忍直视场面的尴尬。

　　“哈——可以啊，没问题，我中午准到，这村长真客气哈。”芮筠搓着手，努力装出坦荡的样子。

　　常羽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就像压根听不见乌家院内的嘈杂与惨叫，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芮筠灰溜溜地往回走，0917依旧保持沉默，村庄里的雾气消散了些，秋日的阳光大手大脚地晃进来。

　　“咳咳，我反思了下刚刚的行为。”芮筠清清嗓子主动打破这诡异的氛围：“这种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我之前也没有遇见过，毕竟以前动起手来也是我压着别人打，打不过的也不会伤我性命……新一代星君仙官什么的都是没经历过当年仙魔大战的，所以我这……”怎么越解释越欲盖弥彰了？呜呜呜——小命要紧啊！我就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怂啊！

　　“村长和斗家家主在里屋挖乌骨鸡的心。”0917怕隔墙有耳，直接在灵识中告知这件事，也算是帮她翻篇了……

　　“嗯？为了什么？”完蛋，我英明神武的形象肯定在0917心中崩塌了……不行，下次再有这种机会，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救他与水火之中，以此来挽救我光辉的英姿！

　　“不知道，没有在交流，两妖的目光十分虔诚。”0917丝毫没有想到芮筠心中的碎碎念。

　　“嗯……好像事情还挺复杂的……”芮筠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0917歪头想了想，又开口道：“昨日村宴我观察了下，并不是所有鸡妖都吃了肉类，金二玉虽然全程嬉皮笑脸，但他看都没看那些肉，那只中年乌骨鸡倒是盯了很久，但眼里都是悲戚，她到最后什么也没吃。数村长和常羽吃的最多，斗十也不少，乌家小辈和金家小辈只是象征性地尝了尝，斗家小辈则是跟着斗十放开了肚皮吃的。”

　　芮筠努力回想昨日场景，并把0917的细节加进去，这个村庄里的两派人便自动划分出来。

　　一路思量到院门口，芮筠最终没忍住，推院门时讪讪笑道：“那个……刚刚的事能不能回仙界之后……不说啊？”

　　0917突然觉得这位芮筠星君有那么一丝丝可爱，结合往日种种，这可爱只有一丝丝的一丝丝的，丝丝丝丝。“怕死和怂是常情，谁都有第一次，而你只不……”

　　“雾草，这什么玩意？”芮筠突然爆句粗口，猛地往后一退，撞在了门板上，0917也一个惯性后倒，差点从芮筠肩上摔下去。

　　院内门边，正斜倚着一个半妖。说她是半妖，是因为她只能勉强保持人形，右手臂已经消失，显现的是一只以异常形态扭曲的鸡翅膀，鸡毛还落了大半，甚至有几处直接被啄秃了，留下血淋淋的几个洞。脖子上也显现出细碎的白色羽毛，胸口还被剜了一刀，幸好不深，已经止血了。

　　芮筠翻手化出扫帚，挡在身前以防万一，小心翼翼挪到半妖的另一侧，用扫帚挑开她面前的乱发，这才勉强看清她的脸。

　　正是那只中年乌骨鸡！

　　芮筠立刻一挥手合上院门。中年乌骨鸡一下子从昏睡中惊醒，被血污糊住的眼睛勉强看见面前有身影，下意识做出防备，神色警惕地向后缩，喉咙里刚要发出敌意的“咕咕”声。芮筠一个跨步上前捂住她的嘴。

　　“嘘，是我，青禾……还记得吗？昨天的扫把精，”芮筠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敌意，确保中年乌骨鸡不会发出声音就立刻松开了手。

　　中年乌骨鸡虽没有下一步动作，可依然保持戒备，贴墙缩着一动不动。

　　芮筠与0917对视一眼，继续轻声道：“这里不安全，我扶你去里屋？”

　　看中年乌骨鸡没有明显敌意，芮筠迅速上前架起她，向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