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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其四十二 酒醉金格纸 ...

  •   桃千树不太信他这套话,什么缦楚门什么水纹金衣,瞎编的吧,随随便便给人定罪灭门,没人查的吗?真当朝廷光吃饭不干活的啊,这么能耐怎么不去做皇帝?
      估摸着就是民间谣传,漏洞百出的,这犀角灵蔓儿竟然信。
      桃千树将白果挪到了自己的右肩上,道:“行了,我知道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还以为你又捞到什么了呢。”
      李金株一听她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连忙道:“大姐啊!大哥!奶奶!姑奶奶!见到水纹金衣还不是什么大事?!”
      桃千树已经走到了屋门口,忽然停住,回头扫视了所剩无几的屋子——停放白条的那间是东屋,李金株住的是西屋,道:“你是要走了吗?”
      李金株愣了一下,没想到桃千树能看出来,旋即苦笑道:“被你看出来了。不错,这么多年了,下排琴金植肯定是到了鱼肚子里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了。我把柜子椅子都卖掉、送人了,也不值几个钱,我想去烟西,找我表哥,当路上盘缠。”
      “是不是你原本就想走,但我让你帮着找老元良,耽搁了?”桃千树问。既然李金株不再于此处定居,阿照若是跟着他必然不会有安稳的生活。
      “是……啊不是,老元良对我排琴有恩,我肯定是乐意帮忙的!”李金株连忙道。
      排琴是为兄弟,上排琴为兄,下排琴为弟。
      “这次,多谢你。”桃千树向李金株行了一礼,“别送了,回见。”
      桃千树没等缩在棉衣里的李金株从床上下来,关了门便走了。
      藏松渐渐冷了起来,李金株的小院子背阴处有一株松,松针比斑竹江的春水还要碧绿,常圆正升到最高处,松针上的霜才融成露水,顺着松针凝下,嘀嗒,嘀嗒。
      李金株太冷了,根本没法从火堆旁边出来,只能扯着嗓子对着门嚷:“老元良一定会长命百岁!肯定出不了差错!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尽管开口”四字话音才落,谁知桃千树复又返回,“砰”地一声开了门,李金株不知是被折返的桃千树吓到还是被震天的开门声吓到,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开、开口……你咋又回来了?”
      “我身上有点储,不多,你先用着。”桃千树毫不犹豫地把包袱解下来,在里面翻翻找找,可找了半天,才找到几许碎银和一块小小的玉佩。
      管华年和荆榆火成亲之时,身无长物,为了到临沽定居,买下那座小院子,欠了不少钱,镖局的人几乎借了个遍,欠尽了人情。
      桃千树便将走镖赚来的钱全给了管华年。
      桃千树攒钱只是为了去缦楚,但缦楚一时半会不去也成。她又没什么烧钱的爱好,钱财于她来说,是个宝贝,却是个无处可用的宝贝,遂都借给了管华年,欠着桃千树总比欠着其他人要好。
      何况莫逆之交,不还也没关系。
      桃千树之所以常常去临沽,也是因为要把财物交给管华年。
      上次去荆记瓜子铺,桃千树走镖只得了一块小玉佩,哦对,单雅琴还万般舍不得,抠门死她!
      她明明将此物给了管华年呀,怎么又出现在了自己的包袱里?
      桃千树只留了一块碎银,其余一股脑地全塞给了李金株。这让李金株受宠若惊:“使不得使不得!”
      桃千树:“使不得你还往自己口袋里装?”
      李金株打了个哈哈,挠着后脑勺,笑道:“我这不是正需要嘛!你既然有,我还跟你客气个什么劲!”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拿着那块玉佩,李金株问:“这玉佩怎么这么奇怪?”
      “的确,太小了,还不如耳坠上的珠子大。”
      “造型质地也怪。害,苍蝇腿也是肉,玉佩再小也是钱。没准我就靠这个在烟西发家,到时候请你和老元良吃肉喝酒!”李金株哈哈大笑道。
      “回见,犀角灵蔓儿!”
      身后传来李金株的叫嚷声:“说了多少遍!是一脚门里!”

      灵藏寺立寺百余年,秉持着“济世救人,普渡众生”的寺训,先后出了二十余位高僧,他们有的行走于天地,有的囿于一方,有的甚至居庙堂之高,做了参政知事,但不论身处何地,皆以慈悲为怀,救济苍生,而其中十位高僧圆寂后的舍利子,便供奉于灵藏寺的祠堂。
      灵藏寺美名远扬,整个南疆乃至北国,总有香客千里迢迢赶来祈求福祉。可明主即位后,因为喜爱斑竹在藏松修建了行宫,常常来寺中祭拜,渐渐灵藏寺便成了皇家寺院,所有福祉皆归薛家。
      佛门清静,柳一醉一路走来,曲径通幽,花木静深,未遇一位僧人,寺中晦暗,只有娘娘的灵堂灯火辉煌,想必都在为娘娘诵经祈福吧。
      可弥漫在空中的血腥味是怎么一回事?
      柳一醉本以为薛有通邀了许多人,一同为娘娘送行,却不想只是单独密约了他一人。
      见薛有通如此安排,柳一醉便让人把阿照带到了别处,严加看管,他定是跑不掉。
      在灵藏寺中娘娘常住的那间屋内,薛有通带来两坛玉松,屏退众人后,又关了窗。
      娘娘故居清俭,没有一件奢华之物。不得不说,灵藏寺的确是个适合苦修的地方。
      玉松是藏松特有的酒,酿酒时要加入松子,酒中伴着松味,饮后唇齿留香。玉松酒很容易上头,是烈酒,与其斯斯文文的名字大相径庭。
      柳一醉的酒品一般,虽然带了醒酒用的药物,但既非多人宴饮,他与薛有通私交甚笃,想来不饮也可。再者说他过会儿还要赶路去雾里,不能醉酒。
      “想不到还能见到上卿带孩子的一面,伐檀君要成慈父了。这带着是谁家孩子啊?”薛有通早已恭候多时,嘴上虽然说着打趣的话,可看不出丝毫笑意。
      “怎么,七殿下辛苦我为你带孩子,想要奖赏我一番?”柳一醉回道。
      “你真是掉进钱眼里了。我可没有孩子,明主不允许的。”说到后半句,薛有通冷笑一声,“明主”二字读得很重。
      “自然,为了买通百姓,让他们称赞我,着实花了我不少银子。”
      柳一醉见他已将案几上的两只玉杯斟满,道:“七殿下,娘娘方才入土为安,勿要过分伤怀,勿要酗酒啊。”
      薛有通苦笑一声:“上卿误会了,我邀您前来,并未为了酩酊而归。上卿请看……”
      他说着,拿开那坛酒的红绸塞,从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
      那纸不知是何物所造,泡在酒里竟不腐,字迹依然清楚。
      柳一醉目光一凝,郑重起来,连身子都坐直了。
      薛有通将纸从酒里捞出来,摊平置于案几上,纸上只写了三个字——薛明照。
      据说薛家家谱取自苏子《水调歌头》中的“明月几时有”,五字轮回,明主为时字辈,皇子为有字辈,皇孙自然是明字辈。
      除了大皇子薛有元,其余七位皇子膝下皆无儿子。明主对薛明照甚是偏宠,玉玺兵符都给他随意把玩。据说小皇孙抓周时抓住的便是传国玉玺。他自小养在宫里,顽劣成性,以至后来推倒了明主的炼丹炉都毫不悔改。
      小皇孙是谁?天之骄子。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自己也如此认为。
      不过就是个炼丹炉嘛!摔坏了重铸就好;不就是个已经炼了四十八天只差一天便圆满的丹药嘛!重炼不就得了?药材难寻?那就寻呗,只是难寻些,又不是世上没有。
      可小皇孙想错了,明主大发雷霆,虽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是自己六十多年来唯一的孙子。
      明主怒不可遏,但又无可奈何,便将小皇孙打发给了在灵藏寺修行的淑妃。
      对外宣称是想让他修身养性,实则剥夺了小皇孙所有的奢靡生活。
      “想必上卿识得此物。”薛有通将浸了酒的纸往柳一醉的方向挪了挪,道。
      柳一醉目光凝重,看着“薛明照”三个遒劲的字,道:“当然,缦楚门的传信之物——金格纸。用特殊的墨书写,待墨迹风干之后便会消失不见,浸在烈酒中方能显形。”
      “缦楚门已经插手夺嫡之争了。” 薛有通叹了口气,“不知父皇在娘娘薨逝的节骨眼宣薛明照进宫是何用意,但薛明照遇害一事,疑点众多,娘娘收养了众多与其年纪相仿的孩子,这次有五个与他一齐失踪,而见过薛明照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不能确定在皇孙仪仗中遇害的到底是何人……”
      “找灵藏寺的人瞧一瞧,不就认出来了吗?”柳一醉问道。
      不料薛有通惊疑道:“上卿不知道吗?前日里灵藏寺被灭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书没有读者看,盗版网站倒是先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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