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缦楚》惊山鹊

41、其四十一 水纹金衣现

　　薛家皇陵就在藏松。明主年迈，不便奔波来此，但见不到淑妃最后一面，心怀愧疚，赏赐了不少陪葬之物，极尽奢华。
　　虽然在此之前娘娘已经禀明，请求将贵重的陪葬物交给灵藏寺添香火，但明主驳了她的意。
　　柳一醉作为明主派来悼念的股肱之臣，因身陷雾瘴而耽搁了许久，已是失礼，好在没有全部错过。
　　“一同去吧。皇陵很壮观。”柳一醉邀请桃千树一同前去。
　　呵呵，也许只有你会邀请人去皇陵一游了。桃千树心道。
　　“李金株那边有事，我得去瞧一眼。你今晚能走吗？”桃千树想尽早去雾里，但是不知娘娘的丧礼几时结束。
　　“黄昏便可，但七皇子叫我参加夜宴，我稍作停留，若没有什么要紧事，我便走。不如你我约定一处地方，去那里会合便好。”柳一醉道。
　　“那我呢？”阿照问道。
　　说来惭愧，许是被娘娘的送葬队伍阵势惊人，桃千树都忘记了还有阿照这个小鬼。
　　“你……”桃千树看着柳一醉，不知如何是好，她在藏松只认识李金株，只好道，“要不把他留给李金株吧。”
　　“不！我不！我才不要和那个叔叔在一起！”不想阿照反应如此剧烈，桃千树只说了一句，阿照一时冲动便跑进了人群！
　　“呼啦”一声，柳一醉的折扇在胸前打开，他淡然道：“不必着急。”
　　确实不必着急，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提着阿照将他送了回来。柳一醉接过阿照，摁着他的肩膀，向那人轻轻点头，那人又回归于人海。
　　柳一醉蹲下来，与阿照齐高，对他说：“不然你跟我走。”
　　阿照脸色大变，眼中全是惊慌，竟落下泪来。他挣开柳一醉，死死地抱住桃千树，嚎啕着，嘴里囫囵地说：“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桃千树觉得，师傅的事情还是不要让阿照知道的比较好，对谁都好。方才的踟蹰不见，不容置喙：“你带着他吧，夜宴上让他填饱肚子，我们带他去雾里。之后再作打算。”
　　柳一醉带着尥蹶子的阿照去找七皇子了，虽然桃千树很想和柳一醉并肩而行，却知事有轻重缓急。恭敬地行过一礼，辞别娘娘，她去了斑竹江边。

　　李金株水性好，纵使江水冰凉刺骨，李金株还是纵身一跃，跳进了随时能夺走人性命的斑竹江，为苦主寻他们亲人的遗骸。
　　桃千树行至江岸，问了一下江边的人，才知李金株正在下河捞尸，她与苦主一同等待良久，李金株才上岸。
　　李金株和其他几个入江的人因发冷而哆嗦，与李金株一同做事的人赶紧拿了棉衣给他们披上，其余人在和苦主清算，而李金株则带着桃千树回了那个曾经恶臭盈天的房子。
　　此处可谓家徒四壁，连个铺着暖被的床都没有，顶多有一层薄薄的床单，锅灶米面一应俱无，也不知道李金株这日子怎么过的。
　　李金株先找了些柴，又找了个火石，在屋里点起了火，冰冷的屋子霎时暖了起来。
　　李金株自打从江里出来一直没说话，桃千树估摸着他这神秘的气氛也烘托够了，该言明了。
　　“什么事？”桃千树问。
　　李金株压低声音，郑重其事道：“我大前天夜里，看到了水纹金衣！”
　　桃千树还以为他有了瘦猴的消息，大失所望，无甚兴趣：“然后呢？那是什么。”
　　“那可是缦楚门收割人命的，跟黑白无常有得一拼！老元良不会是沾上他们了吧？”
　　桃千树不解：“什么什么门？？”
　　李金株重复了一遍：“缦楚门。”
　　“啥啥楚门？？”桃千树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
　　李金株无奈又重复了一遍：“缦楚门。缦——楚——门——”
　　桃千树大惊，这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缦楚二字，虽然读音一样，但难保是同样的字。
　　“缦楚门是什么？和缦楚有甚么关系？跟我师傅又有什么关系？”桃千树问道，她觉得自己又向缦楚迈进了一步，虽然还差十万八千里才能抵达，但已经近乡情怯。
　　“缦楚又是什么？没听说过啊，我只知道缦楚门。一般人没资格知道缦楚门……桃姐我不是说你是一般人也没说你没资格啊……缦楚门是个挺神秘的组织，有着滔天的本事，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一个无名小卒飞黄腾达。”李金株搬来个木墩子，让桃千树坐下。
　　“若不是我曾经在刘贼手下做过事，我也不会知道缦楚门的。老元良那么正直，更不会与他们有牵连，你不知道是自然。”李金株不止从哪个地缝里找来一块棉布，擦着头发。
　　“缦楚门不是好东西？”桃千树问。
　　这让李金株为难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抓耳挠腮：“呃……不算好，也不算坏，亦正亦邪吧。哎呀桃姐，这世上的门派势力怎么是用好坏就能评判的呢？”
　　“也对。”桃千树道，“然后呢？”
　　“缦楚门会寻那些急功近利之人，许其荣华富贵，用他们作盾牌，行不义之事。据说缦楚门称这种人为‘蝼狼’，只要事情不败露，他们便可一生无忧，但若出了一点纰漏，便要付出所有人的性命。”
　　“所有人？”桃千树又不解。
　　“对，缦楚门一般都是扶持一个家族振兴，享福是一起享，难也要一同当啊。”李金株道。
　　“噢，我还以为只是提拔一个两个的寒门子弟。”
　　“缦楚门鲜少露面，知情者甚少。前朝有个小官，叫章什么的，章圆继吧？投靠了缦楚门之后，成了一品大员！有一次为缦楚门偷运粮草时，被暗探发现了。被发现事小，坏了规矩事大，这缦楚门怎么能罢休啊！缦楚门主下令，定要严惩章家！”
　　“好不人道。”桃千树做出点评，她听李金株谈缦楚门，一是想听跟瘦猴有何关系，二是想看跟缦楚有何关系，但李金株讲了这么多，好像都没关系。
　　“哦对，还有双命环，玲珑双命环，你可知否？”李金株见她兴致寥寥，开始了互动环节。
　　“不知……”桃千树道。
　　“那是可以换命的凭证。章家能选择的下场都不会好，流放边关都是轻的。但是家主章圆继有个儿子，老来才得的子，为保这个儿子，他选择做死任。那个时候正巧厉帝驾崩，哀帝登基，都说厉帝不是患病死的，是做太子的哀帝亲手杀的，眼看纸包不住火，满朝文武摩拳擦掌，光用唾沫都能淹死他。但太子与缦楚门勾结，让章家把这弑君杀父的罪名顶替了，假言章方继看厉帝不顺眼，便趁夜宴之时下了毒。这自然是诛九族的罪名，不过要等缦楚门出手，下场依旧是个死。”
　　“都是死，他为什么要替罪？”桃千树问。
　　“他是在做死任。替太子背了锅，算是功，功过相抵，可得一枚双命环。只要身佩双命环，在水纹金衣行刑时，便可保全性命。”
　　“左右都是死，姓章的选择让他更出名的那个死法。”桃千树听明白了。桃千树揉了揉脸，李金株的屋子凉气太重，冻得她脸都僵了。
　　“对头。”李金株披着棉衣，从他那个除了木板就只有薄薄一层床单的床上起身，墙角里放了坛酒，他又找来两只碗，也可能是一只碗，裂成了两半，“梦头春，暖和暖和。”
　　梦头春，李金株在邀桃千树喝酒。
　　“不想喝。老元良有线索了，我要去查。你要是说完了我就走了。”
　　“哎别走别走！话没说完急着走啥啊！水纹金衣来藏松了，说明藏松肯定有蝼狼啊！若是老元良沾上了缦楚门……我不是说老元良做蝼狼啊，打个比方，做个假设……假设老元良是个蝼狼，或者鲜卑那边有蝼狼，办事不利索坏了缦楚门规矩，被水纹金衣灭口，倒也是有可能……但鲜卑那边有蝼狼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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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耶！我的字要进手机字体库了！开心！
害，就是有机会进，但能不能成还没准，但我还是好高兴！
书没有几个人看，字有人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