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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其四 对面不敢言 ...

  •   不料桃千树反问:“你来此又有何贵干?”
      白佑道:“我……”
      桃千树未等他说完,目光暗淡了一瞬,截了他的话低声说:“我爹没了,”顿了一下接着道,“已经七年了。”
      白佑愣住,心头一惊,喃喃道:“走之前柳一醉明明安排了人带你们去别处安顿啊……”
      桃千树没有听见这句飘散在风里的话,继续向前走去。
      迟木匠的病本无大碍,再活个几十年决不成问题,怎么会……
      是因为柳一醉办事不利?
      不可能,他怀疑谁都不能怀疑柳一醉的能力。
      难道是因为焦地之殇?
      七年前,白佑一家及柳一醉因兵力调动,搬离了焦地,才一日光景,按捺已久的羌军出动,烧杀抢掠之后,焦地血流成河,史称“焦地之殇”。
      白佑一家退兵退得并不顺利,路遇埋伏,若不是柳一醉拼死抵抗,怕是会全军覆没。
      及至到了安全之地,白佑才知羌军暴行,一度以为桃花已经夭折在那场无妄之灾里,若不是白将军态度强硬,恐怕冲动的小世子会快马加鞭地奔去废墟。
      桃千树是他来到焦地交的第一个朋友,那时候没了柳一醉,他不能再失去桃千树。
      好在桃千树无恙,三月后,她修书一封寄到了横牙将军府,信中只道她侥幸逃脱,无甚大碍,还问了他安。
      但只字未提柳一醉。
      此后二人偶有书信往来,但琵琶城地处南疆,北燕国都横牙又远在无为山,是以言语寥寥,终不能见字如晤。
      他只知桃花现在成了镖师,在琵琶城承继镖局任职。
      而且桃千树对他刻意疏离,这也很奇怪,挚友终重逢,不应该把酒话离愁吗?
      难道身边人不可信,有顾及,不敢言?
      这时单氏姐弟缓步走到跟前,单雅琴礼貌一笑,问道:“桃姑娘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单竹箫看了他姐一眼,有点奇怪她今日的多言。
      白佑看着二人,心下存疑,暗自思忖,面上不动声色,指指自己手里牵的细犬不败,无奈道:“不败惹到她了……”
      话未说完,前方一个小摊爆发出一阵人声,三人心中暗叫不好,快步上前。
      不过短短光景,惹祸精又一次展现了真正的技术。
      一只带红穗的桃木梳被握在一只莹白的手中,桃千树双臂抱胸,红穗自肩膀处垂下,依旧是那副慵懒的神情,面对众人指点也神态自若。
      一条横起的胳膊拦住桃千树的去路,粗眉方脸,体格健壮,是早上被找茬的黄衫大汉姚庆。
      姚庆这次说话多了几分嘲讽:“我敬你武艺高强,让你三分,原来不过是个偷鸡摸狗的宵小之徒。”
      三人赶到时,桃千树冷哼一声,转身背对姚庆,对白佑喊道:“给钱。”说罢一扬下颌,看向旁边摊位后的小贩:“几钱?”
      小贩扶着忍不住打颤的腿,看着桃千树手之的无衣,哆哆嗦嗦地道:“十十十十十文。”桃千树一个眼刀过来,小贩立即改口:“五文!”他本来是不敢留钱的,但是伺候好了拿剑的这个,又怕惹到那替他出头的那个。
      白佑从钱袋里掏出十文钱,双手递了过去。
      虽然白佑举止文雅,但他长得略凶,小贩依旧战战兢兢,心中仍悸。
      看样子,是桃千树看上了这梳子,奈何囊中羞涩,姚庆以为她偷盗,遂把人拦了。
      桃千树瞥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有闲心维持治安,怎么不去边关戍守?”
      姚庆未回嘴,他并不在意逞口舌之快,更在意的是功夫。
      清早桃千树以追狗为由,不着痕迹地教训了一帮人,出手快准狠。或许他们当时不觉甚痛,有后劲可受。
      且桃千树记忆力惊人,十几人向他们发难,她能清楚地记得都有谁。除了姚庆一人,并未连累他人,有也顶多趔趄几步罢了,否则在客栈引众怒,不会轻易善了。
      桃千树出剑削为首者顶发时,并未见到剑光轨迹。他不甚懂剑,但惊于其速。他出招不遗余力,一掌祭出,却被她轻易化解。此时他拦住她去路,她虽未动手,但下盘已摆出架势。
      临沽来了如此人物,还是尽早通知公子为好。
      待他再一次问及桃千树名讳之时,后者早已大步流星离去。
      从他身边走过的白佑向他微微颔首,单竹箫则嘀咕:“搭讪的法子这么老套,怪不得问不到。”
      姚庆向白佑还礼,闻言看向单竹箫,话还没出口,单竹箫连忙摆手跑开:“别问我!我也不知——”

      待桃千树一行人走远,舒达从胡同口走过来,眯着眼睛道:“不错,正是那把剑。公子遍寻不易,剑柄处的花纹是我着人雕的,绝对错不了。”
      “嗯,挺强的。”姚庆不知在说人还是在夸剑,又道,“你回上卿府通禀一声,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回府。那把剑可是公子赠与琵琶城一位大人的,如今出现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万一……”
      “只是一把剑,你别想太多,面见公子时我会提的。”舒达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什么叫只是一把剑?你难道忘了公子为了那把剑费了多少力!”姚庆皱起了眉头。
      “知道了知道了!”舒达摆摆手,大步离去,三步两步就消失在了人海里。
      姚庆叹了口气,不知是在叹自己还是在叹他人。
      姚庆一路向东,直到夕水大街,七绕八拐到了一家绢布店门前。伙计热情上前,问道:“这是要买绢布与娘子?”
      姚庆低声道:“有女剑客到访,不知底细,须留意。”又立刻换了副面孔,摆出气愤的样子,吼道:“滚!不买!”说罢离去。
      伙计则高声冲他背影嚷道:“不买就不买,耍什么脾气!”
      然后神情晦暗,俯首快步进了店。

      昨夜白佑与桃千树三人自客栈重逢,刚好撞见他们被一帮混混打劫,白佑上前说了几句场面话,那群混混互相使了几个眼色,就撤了。
      见他们轻易地就罢手,也不知他们有何阴谋,白佑担心桃千树夜晚遇袭,还将爱犬送她防身。
      不过似乎,毫无用处。
      行至堂庭山附近的树林,桃千树似是不经意地提起:“白佑,这梳子我给你买的。看看你那头发毛躁得,鸡窝一样。”
      白佑:???
      白佑:“我这乌黑飘逸润滑的秀发,保养得当,健康的很。”
      随后白佑想到了以前,低声说:“又是我出钱,你请客?”
      桃千树嘴角一勾,亦低声道:“老规矩嘛,不能变的。”
      这是自昨天以来,白佑第一次见到桃千树笑。
      这一笑,眼前的女孩与七年前的小姑娘逐渐重叠,就算她再变,也还是她。
      单雅琴见二人关系匪浅,再看自己弟弟似醉非醉的模样,心下不安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存稿,入股不亏。码字码得我要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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