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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依赖·你喜欢我 ...

  •   宁歆气鼓鼓地别开眼,不理会他的口是心非。想起Mia的提议,瞬间换了副乖顺的表情,“后天,你有时间吗?”
      “有。”
      宁歆嫣然一笑,又问:“那大后天呢?”
      纪易低头看了眼表,边收拾书本边问,“什么事?”
      “一起去伯恩斯海边露营吧!还有我哥和Mia。”不等听他拒绝,宁歆皱着小脸,惨兮兮地道:“如果你不去,我就只能孤单单一个人,还要看着他俩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纪易看都不看她,“嗤”的一下轻笑出声,“悲情战略,打量我有多少同情心呢?”
      宁歆拿捏着分寸,哀戚戚一笑,眼神空洞,语调低落。“哪能啊,不过是想考验一下你仅剩的良知……”
      纪易自顾自收拾好东西,靠在椅子上转头看着她说,“我一会儿要出门。”
      “哦。”宁歆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纪易眉峰一挑,眼梢处掠过一抹不自觉的笑意,“我要换衣服。”
      宁歆闻言抬起头,眨眨眼,贴心地道:“那你换吧,不用管我。”
      纪易作势撩起一片衣角,结实的小腹若隐若现,宁歆托着腮,忍不住向前伸长了脖子。纪易手停住,也是习惯了她这副小色鬼的样子,都懒得同她生气,语气不善地说,“还不走?不走的话,我可就不去了。”
      这是?同意了!宁歆一脸欣喜地从椅子上跳下来,“马上!”小跑着到门边,还偷偷回了下头,被抓个正着,讪讪一笑,乖乖下楼去了。
      宁歆也要出门。之前那个Phil,没完没了地发信息过来,非要请吃饭表达歉意。毕竟人家是Mia的朋友,也不好一直拒绝,就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早纪易一步出了门。
      Phil是建筑系留学生,高大英俊,又带着一股东方男子特有的气质,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宁歆本来心里对他是有怨气的,因着纪易答应一起去露营,此时心情大好,连带对Phil也笑意相迎。
      Phil是个体贴而健谈的人,二人愉快地聊了一个下午。宁歆不禁对他大大改观,之前的一点不豫也在他诚恳而风趣的谈吐间消散。临走时,Phil还送了她几瓶酒。
      回家的时候,难得看到纪易在客厅里,坐在摇椅上看书,但整个人看起来气氛不佳。宁歆走过去,顺手把酒摆在矮柜上,悄悄瞄他几眼。啧啧,眉眼含霜,下颌紧绷,明显生闷气呢。
      宁歆抿着嘴,奇怪,自己可没招惹他……在外头受了气回家撒火?虽然觉得纪易不是那种脆弱敏感的人,但毕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是体贴地蹲在一旁,语气关切地问:“吃晚饭了?”
      “没。”
      哎呦,这是气得饭都吃不下。宁歆继续给他顺毛,“给你煮粥?”
      纪易没答话,合上书,转头问她,“今天玩得可好?”
      宁歆不明所以,点点头,“挺好啊。”纪易低头轻笑,晦暗不明脸色掩在昏暗的光线里,没再说什么,起身上楼去。
      “不喝粥啦?”看着他头也没回地踏上楼梯,宁歆莫名觉得那背影有些凉意,没有没脑地问了句,“明天去看桥……啊?”
      也不知道听见没……随即摇摇头,看什么桥,明天有暴雨。
      但没想到纪易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敲门了。
      宁歆睡眼惺忪地靠在门边,奶声奶气地道:“才五点……家里着火啦?”纪易看着一副她迷糊可爱的样子,忽然想拍拍她的头,伸手停在她脑门上,重重弹了下。
      “嘶——”宁歆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地控诉。纪易铁石心肠根本不为所动,淡淡地说,“不是去看桥吗。赶紧收拾,我去做饭。”
      外头下那么大雨,您发什么疯?
      站在门口,只有一把伞,一阵风吹得腿上顿时湿了一片。宁歆头都大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被蓄意报复呢?缩在纪易身旁,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兴许是见她衣发半湿,可怜得慌,纪易大发慈悲地说,“坐船吧。”
      这样的天气,游客寥寥,撑蒿人看着他俩不停地竖拇指,意思是兴致真好吗……宁歆倚着纪易避雨,眼里有些怨念。之前说了那么多次一起去漫步康河,拒绝起来毫不犹豫的,这回,偏偏,故意的吧?纪易把伞抬了抬,垂着眼道,“别看我,看桥。”
      宁歆抬头,眼前雨幕如帘。两岸的建筑被隐去轮廓,草木模糊成一团团青色,小舟缓行,由远及近,往日古朴刚硬的石桥带了几分娉婷玉立的诗意,别有一番风致。
      纪易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沙质,不厌其烦地,一座桥接一座桥,把上面的故事说给宁歆听。无意间碰到宁歆的手,觉得凉,皱着眉,腾出手把她高高挽起的衬衫衣袖放下来。宁歆闻到他发间淡淡的香气,捏着袖口上的扣子,微微失了神。
      天地静穆,没有雨,也没有别的,只余他们两人,一叶扁舟,飘飘荡荡地向远方去。
      宁歆一路无话,渐渐蹙起眉,心里那种强烈的依赖感让她无措和不安,整个人心底一阵熨帖一阵煎熬。一开始,是刻意的亲昵,还是情不自禁的吸引?到头来,被戏弄的又到底是谁?宁歆不想承认,但也明白,恐怕是大势已去,大事不好。
      正胡思乱想着,雨已经停了。下船后,纪易带她进了一家披萨店,吃到一半,忽然问她,“这家比Jamie‘s Italian,如何?”
      都差不多。哎?不对,纪易怎么知道……“昨天中午去过,你碰见我了?”宁歆看向他,舔了舔嘴边的番茄酱。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呗。宁歆恍然“啊”了声,“我就说嘛,当时好像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聊得火热,自然听不到别的。”
      宁歆闻言怔了一下,没敢抬眼,小口咬着手里的披萨,对心里的那个猜测,既欢喜又忐忑。
      这就是昨晚生闷气的原因吗?
      河面波光粼粼,被大雨洗刷过的天空格外清朗,满是新鲜甜润的气息。草叶上,小水珠摇摇欲坠,阳光下,像一颗颗耀眼的钻石。
      天气好,心情就好,这心情一好,恶趣味就涌上头。回家前,特意绕道去Jamie‘s Italian打包了一份披萨,说是当晚餐。欣赏着纪易的臭脸,真是一扫烦闷,通身舒畅。
      纪易去楼上换衣服了,宁歆忽然想起昨晚带回来的几瓶酒,好像是Phil的家人自己酿的。
      巴掌大的影青釉瓶,上面贴着瘦金花笺,颇有些古风雅韵。竹叶青,枇杷酒,桑葚酒,胭脂果酒。竹叶青酒倒是听过,列数“入口绵、落口甜”的汾酒。宁歆自知酒量不济,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还是把它搁回去了。
      “胭脂果酒。”都说是果酒了,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凑上去闻,果然甜甜的。想着纪易才不会稀罕这种甜唧唧的,索性盘坐在地毯上,就着瓶子喝了一口。眯着眼咂咂嘴,酸甜带着一点浆果发酵的芳醇,好喝。把剩下的两瓶也打开来,挨个尝几口,带着山野气的酸甜回涩,欲罢不能。
      晃了晃酒瓶,透过瓶口依稀可见清透的酒色,如此牛饮,有失意境。想了想,给纪易发了条语音,“纪少爷,你的茶盏可否借我一用?”
      自从那日,观赏了纪易在书桌前一派闲情昭质地沏茶浣盏,加之对他平素重茵而卧、列鼎而食的贵公子做派耿耿于怀,宁歆便暗暗给他起了个绰号。起初,也只敢背后喊,后来胆渐肥,也就叫顺嘴了。
      过了一会儿,见他湿着头发,穿件白衬衫,指间捏着两枚茶盏,身高腿长地走过来。宁歆仰头问他,“你不热吗?”
      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紧身背心,显得身量窈窕凹凸有致,长发低低扎成个丸子,露出一截白皙的肩颈,几缕发丝随意地垂在耳边。纪易收回视线,把茶盏递给她,“你不冷么?”然后便看到她身前摆了三个瓶子,又见她倒了盏黑紫色的液体出来,一饮而尽。
      “你喝的什么?”纪易俯身,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桑葚酒,好甜!”宁歆说完用力地点点头,半眯着眼笑。
      地上有两个瓶子已然空了,纪易拿起那瓶枇杷酒闻了闻,松了口气。原来都是果酒,三瓶而已,应该不至于……但看她脸上的红晕,陡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宁歆使劲儿摇了摇手里的瓷瓶,没有了……见纪易正霸着一瓶,扁着嘴不满地道:“给你留了竹叶青,这些……”认真地摇摇手,语气诚恳,“你不喜欢。”说着,伸手向他讨要。
      纪易摇摇头道:“没了。”
      宁歆哪里肯信,红着眼圈看他。纪易失笑,果真是醉了吗?
      借着酒劲儿,往日仇怨涌上心头,彼时吃过的闷亏受到的冷待,一股脑地浮现出来。宁歆觉得,眼前这人虽生得好看,但十足十的坏。
      怒气生胆,猛地扑过去,夺他手里的酒瓶。纪易冷不丁被推倒,手肘骤然抵在身后,虽隔着地毯,却碍不住力道大,一时又麻又痛。这丫头!平日里虽也有些闹人,却不似眼前这般娇蛮。
      一击未中,宁歆再向他身前抓去,纪易也是昏了头,没去拦她,背过手去藏起酒瓶。宁歆发狠地拉住他的衬衣,不料,扯下枚扣子来。气得宁歆随手向前一扔,“叮——”的一声,恰好落进了酒瓶中。
      看着小怪兽一样扑腾的宁歆,几缕发丝糊在泛着红晕的小脸上,张着手看着那里,一时呆住。傻愣愣的样子,怪有趣的。纪易没忍住,笑出声来。
      趁他笑得正欢,宁歆一下子压过去,酒瓶是拿到了,额头却“咚”地磕在了地上。那么大一声,想是很疼的。
      纪易被她没轻没重地猛然扑倒在地,手肘撑起身来,而顺势倒在自己怀里的这人却耍赖似的,一动不动。
      见她伏在自己怀里僵着身子闷不吭声,纪易看着也是有些心疼,轻声哄道:“起来,我看看。”
      宁歆把瓶子抱在怀里,抽抽搭搭地抬起脸来,眼泪扑簌簌地落。一张秀脸全然写着“委屈”二字。
      纪易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仅有的经验就是自家小妹。只好腾出一只手来,哄孩子一般拍拍她的背,“好了,不疼了,我的错。你想要就给你,不同你抢,都是你的……”
      “你的错。”气鼓鼓的声音,泪意倒是渐歇。
      “嗯。”纪易见她好些了,问,“宁歆,你喝醉了吗?”
      宁歆拱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斩钉截铁地说:“没醉。”
      纪易暗暗叹气,“那你起来吧。”
      “我不。”
      虽然被她这理直气壮的语调气到,纪易仍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因为……舒服。”说着,还用撒娇的鼻尖儿朝前蹭了蹭。
      “可我不舒服。”全凭一只手肘和腰力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纪易体格不差,但也累得很。
      宁歆蓦的抬起头,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你不喜欢我……”
      这是什么脑回路……对着这张梨花带雨的脸,纪易实在说不出重话,无奈地道,“不是。”
      “那你喜欢我。”
      纪易没回答,半强迫式的扶她坐起来。若有所思地捏捏她的脸,仔细辨认小丫头是不是在装醉,宁歆拧着眉本能地往后缩。
      “算了,跟你一个小酒鬼计较什么呢。”
      好说歹说,连拖带拽,终于把人送回了房间。给她用热毛巾擦了脸,纪易站在床边,手掌盖在她眼睛上,低声哄着,“睡吧,你困了。”
      宁歆的睫毛不安分地颤抖,小声嘟囔了几句,渐渐睡着了。纪易伸手一挑,把她的头发解开,规整地铺在枕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合上了门。
      收拾完客厅里的一片狼藉,纪易躺在藤椅上,摇了摇手里的瓶子,那枚扣子“叮叮咚咚”地撞在瓶壁上。
      “叮叮咚咚”的声音也敲在他心上,一如方才落在他心底的,她说出口的那句——“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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