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情史演义（增订版）》莫浪语

9、南朝四百八十寺

　　这日清晨，微雨。朦朦胧胧中有两位青衣女子来到京城外最大的鸡鸣寺前。

　　二人的身后不远处跟着一辆马车，二人似乎对马车车夫说了些话，车夫将马车赶到一边，便不再动了。

　　两位女子嘀咕了几句，又将手横着，似乎在说“请”，各自谦让一番后进了寺庙。

　　寺庙僧人见到二位女施主，便拿来香递给二人，引这两位信女前去佛祖铜像前，拜见佛祖。

　　两位女子跪在佛祖面前祈求着。

　　卢思雪祈愿道：“一求佛祖慈悲，父母转世顺遂；二求佛祖慈悲，子鸾康健无危；三求佛祖慈悲，二人生死相随。信女卢思雪，惟望数里之外的夫君，能够免遭屠戮，早日与我团聚。”

　　刘惠端回头看了看卢思雪，“思雪痴情竟已至斯，我想子鸾与你定能有个圆满的结局。今日你我祈愿已毕，早早回去，免得我夫君担心。”

　　而刘子鸾也在自己府邸的佛像前祈求能早日见到卢思雪。

　　这一晚，卢思雪做了一个梦。

　　“相公。是你！”
　　只见一个男子一袭白衣，背对着她。

　　卢思雪顾不得礼数了，直接扑上去痛哭，然而，刘子鸾却消失了。他在前面走着，卢思雪在后边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刘子鸾突然回过身，卢思雪立刻高喊他的名字。

　　“细君，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你追不上我的，你要好好活着，好好的活着，不然，我在天上会不高兴的。”那话音低沉，竟是一片死寂。

　　“不，相公，你没有死，你不可能死的，萧鸾亲口告诉我你不会死的。你给我活着，我要你跟我一起或者。”卢思雪哭成泪人，边哭边哽咽说。

　　刘子鸾消失了。

　　卢思雪大喊一声：“子鸾！”

　　接着就惊醒起来，坐在了床上。

　　卢思雪虽不记得梦的具体内容，但见到自己的泪渍浸透了被褥，她被自己的情感肆意践踏着，没有想到自己的梦中，刘子鸾会是她追不到的样子。就像伸手就能抓住，却一个不注意就永远隔离世间。

　　与此同时，刘子鸾正在佛祖面前跪着：“善男刘子鸾，祈求佛祖普度苍生，让我与细君重逢。每每想到她，我就不住的想快点找到她。她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子，我不愿让她每日想我，我更愿意让她每天能看到我。
　　求佛祖保佑，保佑我能早日与她团聚。”

　　佛像面前，他颓然地站起身，眼角不经意间滑下两滴泪珠。忽然，跪了一整天的他，果然还是经受不住突然站起来的眩晕，两眼一抹黑倒了下来。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看见萧赜正在自己床边坐着，刘子鸾坐了起来，萧赜命他躺下。

　　“你也真是，既然如此疲惫，就要多加休息。”萧赜关切地说。
　　“齐世子，我想思雪了，如今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一直为情所累，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应当振作起来。”萧赜走过来拍了拍刘子鸾的肩膀，让他好好的生活。
　　“不，齐世子，我这辈子本就是要过隐逸生活的，不求别的，只希望能和她朝朝暮暮长相厮守。求求你能够成全。”
　　“我成全有什么用啊。得找得到才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见过思雪了。那天我也在场。”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那天跟踪了我？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因为我再三考虑下，觉得我府上有人监视，不应该把她接过来。而且那天萧鸾见到我时……”

　　“你那天见过萧鸾？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先问我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并且担心我会不会被你父亲杀掉，那样，思雪一定不会独活。而后又告知我，现在的思雪很安全，但是齐王可能会忌惮我，因此让我暂且宁耐一时。
　　他还说齐王年事已高，若有一天有什么不测，只要你主政，必然宽仁，届时重逢，便能永久在一起。”
　　“所以你就宁愿这样每天自责地生活，也不好好地把她接回来？”萧赜不忍看他这样，语气略带责备，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你不也说吗？我现在同她见面，是毁了我们。我不能把她带入危险中。”刘子鸾眼中异常坚定，那目光，像是一个年轻学子在求学时的那般坚毅。

　　“不行，你这样饱受相思之苦，不利于你的身体。我已经感觉到，你的身体已经被自己折磨得不成样子。”

　　“我没事。”

　　“我得告诉卢思雪真相。”萧赜在心里想着。

　　萧赜写好真实情况后，就把信寄到了萧鸾府上。萧鸾，这个整日咳嗽，身体非常不好的人，拿到了这封信。他看过大致内容后，用笔重新誊写了一份，删去了二人暂时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然后，他将信送交到卢思雪手上。卢思雪看过之后，伤心刘子鸾不给理由就让自己暂时不要见他。

　　“子鸾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恨你，刘子鸾。”而那边刘子鸾正准备前来偷偷送点卢思雪最爱吃的梅花糕给她，见到刘子鸾的卢思雪将篮子重重地掷在地上。
　　“刘子鸾，你无缘无故的不要我了，你这，是不是背叛。”
　　刘子鸾无言，拾起地上的梅花糕，也不多做解释。
　　“刘子鸾，请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住在哪儿？为什么不来接我？”
　　“因为我终有一死，你放手吧。”说完，刘子鸾拂袖而去。

　　不远处，萧赜看着卢思雪如此无理取闹，便上前说：“我在信中已说明原因。你凭什么这么说子鸾？”

　　卢思雪看到这一幕，立刻明白了这都是萧鸾做的好事。
　　她叫来萧鸾质问。谁知萧鸾却说：“我心苍天可鉴，如果告知你原因，你一定会不顾一切去找他。到那时，你的命保不住，子鸾的命更是。你如此不知好歹，枉费我为你们着想。”
　　他又转身对萧赜说，“不是我说你，你的考虑真的欠周到，上次若不是我提前交代惠端不要告知你思雪就在府上，你就这样急着让他们二人见面？
　　若是被叔父发现，我们一个也吃不了兜着走，所有人，咳咳，都得完蛋。”

　　接着他又安抚卢思雪：“该相见的总会相见，何必在乎一时？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是我今天不仅冤枉了子鸾哥哥，还惹他生气。”
　　“他要真的爱你，一定不会计较这些的。”萧鸾安慰卢思雪道。

　　在这纷纷凡尘，两个人仅仅重聚了一须臾，便匆匆的被再次拆散。

　　在萧鸾府中，梵唱声声，卢思雪念着：“佛曰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信女知如此循环往复，令大慈悲者不度，令有缘者不谙所奉何施。”

　　在“萧缅”府中，刘子鸾念着佛经：“善男子，云何菩萨摩诃萨梵行？善男子，菩萨摩诃萨住于大乘大般涅槃，住七善法得具梵行……”

　　这二人，仿佛错过了今生，就以为也错过了前世，须在菩萨面前为自己祈祷，求菩萨保佑他二人前途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