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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因为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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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因为你
吴隽洗完澡出来就打了个喷嚏,瞄了一眼沈况,然后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的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把充着电的手机拔下来了。
沈况一声不吭地翻着本杂志,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见吴隽洗完了正想进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最近有个考试,那什么……我先回学校了。”吴隽突然说。
要走了。
沈况麻木地想到,先是躲开自己,现在都不愿意留在他家了,那下一步呢?
“现在不早了,”沈况反复折着杂志的一个书角,目光没什么焦距,“反正明天也是顺路一起去……”
“不顺路,”吴隽拿过椅背上的外套站起来,“你在二教,我在七教。”
“……”沈况没明白他发的哪门子脾气,下意识接到,“那我送你到七教啊。”
吴隽动作顿了顿,穿上袜子踩进鞋里,生怕沈况再说什么似的赶紧甩上门走了。
又是“哐”一声。
房间里瞬时安静下来,沈况还保持着刚才微微侧过身的姿势,看了会儿那张已经没有人坐着的单人沙发,半晌才缓过神来,声音干哑的拨通了电话。
屋外风很大,吴隽还穿着那件单薄的外套,两手插兜走在路上,身上又冷又热,他吸了吸鼻子,迟钝地反应过来可能是感冒了,正要出小区门的时候被边上的保安拦下了。
“沈舒然,是吗?”保安嗓门有点大。
“是,”吴隽应下了,甚至都没来得及想到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了?”
“你过来一下。”保安朝他招了招手,走进了保安室。
吴隽晕晕乎乎地跟着一起进去了,见他找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杯热水递过来也十分顺手地接住了:“是有什么事吗?”
“先喝了,”保安大叔把门缝关小了点,自己也捧着一个杯子,“冻着了吧?”
“还行……”吴隽蹙眉打量着他,看起来还挺像个好人,“您直说吧,我不太想喝水。”
“哦,”保安不急不忙地喝了口水,然后把手表掏出来看了眼,“是这样,你哥哥说你感冒了,让你别乱跑。”
“啊?”吴隽险些握不住杯子,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我哥哥?”
“嗯,你哥哥,”保安笑得一脸慈祥,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水,“别一闹脾气就往外跑,天气冷。”
吴隽还是很错愕:“找错人了吧,我哥——”
“没错,我都见你好几回了还能认错吗,”保安朝窗外张望了一下,“两兄弟别总吵架,和气点。”
吴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沈况推门跑进来,跟保安打了个招呼:“谢谢啊,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保安拍了拍吴隽的肩膀,“快跟你哥回去吧。”
“他不是我哥!”吴隽赶紧喊。
“还跟我闹别扭呢,见笑了。”沈况一把拽过他的胳膊,笑着跟保安说。
“我侄子也这样,”保安见怪不怪地看着他们拉扯,“到底还是年纪小,不懂事。”
吴隽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况:“谁是你弟弟,你要不要脸啊!”
“哎哎,吵几句就差不多了,”保安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这么说你哥哥该多伤心啊!”
“我……”吴隽翻了个白眼,被沈况拖出了保安室,转头瞪着沈况,“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沈况继续拉着他往回走,“你跑什么?”
“谁跑了,”吴隽脸不红心不跳,“我回学校学习。”
“在我这儿也能学,我教你。”沈况加快了脚步。
“拉倒吧,都不是一个专业的。”吴隽试着挣开他的手。
“以前也没见你对学习这么上心。”沈况看了他一眼。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吴隽低声说,“人都是会变的。”
沈况手上力道短暂的松了松,索性不再说话,跟押犯人似的把人押回了家。吴隽也懒得再挣,主要原因还是室内比室外暖和多了,风吹得脑壳疼。
他老老实实在刚刚挪开屁股不久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看沈况松开手去抽屉里翻出了一个药盒。
“这什么?”吴隽明知故问。
“药。”沈况说。
当谁看不出来是药吗?吴隽腹诽完又想起来,这个傻逼问题还是自己问的,遂闭嘴接过沈况递过来的水和药。
他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一句:“要是我不想吃呢?”
“你就非要跟我对着干吗?”沈况站在他面前,垂着眼看他。
“没有,”吴隽双手捧着玻璃杯,感受着温热传到手心,“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我不该对你好吗?”沈况反问。
吴隽点点头,被他说服了:“该,你现在是我男朋友。”
沈况也不收回目光,就这么直直的看向他:“那就把药吃了。”
吴隽没再多说,就着温水吃掉了药,老实了一会儿又闷头乐起来。
“笑什么?”沈况把药盒放在一边,回头就看到他憋笑的表情。
“唉,”吴隽披着沙发上的小毯子,把脚抬上来盘腿坐着,“你叫我一声看我敢答应吗?”
“……”
刚才门口保安那一声“沈舒然”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接话了,原来习惯陌生的名字和身份也不难,只是自己想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好笑。
因为沈舒然跟沈况在一起了而不爽,但偏偏现在的沈舒然就是他自己。
坐姿不舒服,他屈起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让温度流转的范围缩到最小,暖和得耷拉着眼皮想睡觉。
他就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沈况轻声喊:“吴隽。”
瞌睡跑得很快,他僵了片刻,一时半会儿不敢抬眼,放慢了呼吸企图压住加快的心跳:“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
“我在等你说。”沈况语气理所当然。
吴隽低头随意地看向自己脱在沙发前的拖鞋,抿着嘴有些出神。
沈况叹了口气,抬脚把拖鞋踢到一边,跟刚回家时那样在吴隽面前蹲下,半强迫他看着自己:“为什么不告诉我?”
吴隽眼神闪了闪,岔开话题:“沈舒然不好吗?”
“不知道。”沈况直接说。
“不知道?”吴隽小声重复。
“我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好不好?”沈况说。
吴隽神色复杂:“他现在可就在你面前坐着呢。”
沈况低头轻笑了一声。
吴隽不耐烦地催促:“怎么不说话?”
沈况随口说:“好不好又不重要。”
吴隽微微皱眉:“可是沈舒然才是陪着你……”
“我不在乎别的什么…”沈况打断他,自言自语般,“别的人,别的身份…我知道你回来了就行。”
酸意瞬间涌上来,吴隽喉咙哽了哽:“其实他人挺好的,如果我没有回来,如果……”
“没有回来的话,沈舒然就是沈舒然,”沈况拉住他的手,牵着晃了晃,“我跟他也不会有交集。”
你没有回来的话,我也不会认识沈舒然。
因为你回来了,因为你成了沈舒然,我才会跟“沈舒然”在一起。
吴隽躺在床上,灯已经关了,身边的沈况呼吸很均匀,他在黑暗里独自挣扎了几百个来回,终于小声对着那个方向说:“我想重新开始的。”
边上的人没什么动静,他继续说:“吴隽脾气不好,做事又不靠谱,那么不招人喜欢…我打算重新开始的。”
“没你说的那么差。”沈况闭着眼睛,轻声说。
吴隽凑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你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沈况顺势抓住他的手,牵着塞进被子里:“我这样的瞎子不好找了,你要好好珍惜。”
“靠,”吴隽笑着小声骂。
被子又软又暖,吴隽好不容易闭上嘴,过了一会儿忍不住说:“沈况。”
“嗯。”沈况耐心应声。
“你会不会觉得别扭啊?”吴隽手指动了动。
“刚开始有一点,”沈况想了想,“不过习惯就好了。”
“哦。”吴隽鼻音有点重。
沈况听着声音不对,凑近了去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啊。”吴隽说这小声吸了一下鼻子。
“你变得喜欢哭了。”沈况说。
吴隽闻言破罐子破摔,任由眼眶里的泪流下来,狠狠地说:“它自己要哭的,我没有想哭。”
沈况伸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可以直接说的。”
吴隽抹掉眼泪:“我这不说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你也没用心隐瞒啊。”沈况蹭了蹭他的脸,蹭到一点凉凉的液体。
“本来就不想告诉你的,”吴隽把剩下的眼泪蹭到他衣服上,“但是又怕你真的认不出我。”
吴隽越哭越来劲,感觉这几天一直憋屈的情绪都跟着眼泪流了出来:“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上沈舒然了。”
沈况安慰般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温柔。
“哪有那么容易,”他低声说,为了让吴隽听清楚又说了一次,简单地平铺直叙,“我没有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所有带着寒意的夜色,沈况头一回见吴隽哭成这样:“再哭下去月亮都要长草了。”
“你怎么这么烦,”吴隽反应过来月亮是谁就抬腿踢他,都快哭完了又觉得不解气,“让我再哭会儿。”
“没不让你哭,”沈况说,“我撒点种子,指不定能长出一片玫瑰。”
“要月亮又要玫瑰,我看你是太会想了。”吴隽闷声说。
也不算。
沈况还抱着他没撒手,执拗地收紧了手臂。
都在怀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