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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松泊 ...


  •   沈况觉得自己是很喜欢松泊的。

      天很蓝,风吹过阳台上晾着的衣服,他爱穿白色,晾衣架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挂着的衣服却都是白色。
      在风里晃晃荡荡的,泡着洗衣粉的味道,就这么晃过了好几个月。

      他很爱把窗打开一半,然后坐在懒人沙发上,什么也不干,仰头靠着软软的沙发,或者想一些全无用处的事情,或者干脆直接睡过去,在磕磕绊绊的梦里等待着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

      吴隽后来总是爱在这种时刻溜进他的房间,坐在他身边玩游戏,无聊了就靠近去数他纤长的睫毛,等待着那双眼睛突然睁开,然后笑着弯弯成一座桥。

      日子是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的。平凡安逸,偶尔有一点小惊喜。

      “沈况,你看我捡到什么了!”吴隽边跑边喊,兴冲冲地向他展示怀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小猫,眼神畏缩,蜷在他手里,连叫都不叫一声,安静得像是一只玩偶。

      “哪里捡的?”沈况伸手摸了摸那只猫,手感很好。

      “江堤拐下来的那条小路边上,跟着我走了一路,我一伸手就乖乖过来了。”吴隽笑得很得意,“你看我是不是很招小猫喜欢?”

      你也挺招人喜欢的。沈况心里想着。
      但他只是淡淡地岔开话题,问:“那你打算拿它怎么办?”

      “不知道,先养着吧。”吴隽看着怀里的猫,只好这么说。
      其实他并不喜欢猫,只是因为捡到了才想养,换成狗或者别的什么,他估计也会说一样的话。

      吴隽总是这样的,沈况觉得自己跟那只猫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路上碰到吴隽,因为看着可怜才让吴隽主动接近。

      他们一起给猫洗了个十分凑活的澡,把自己衣服也弄湿了。爷爷给猫弄了一个临时能睡的箱子,吴隽把猫放进箱子里,那猫很快就又跳出来,黏着吴隽不肯走。
      没办法,吴隽只能抱着猫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坐下,把猫搁在腿上,解放双手去拿桌上的葡萄。

      “好甜。”他吐出几粒籽,又往嘴里丢了一个。

      沈况不太爱吃葡萄,把盘子往他那儿推了推:“一会儿一起吃晚饭吧。”

      “行啊,吃完了去你房间抄作业。”吴隽点点头,感觉腿上一轻,猫跳了下来,窝在桌底下东张西望,他没顾得上抱猫,继续吃着盘子里的葡萄。

      沈况已经习惯了,但还是顺嘴说:“哪门啊,你怎么又没写?”

      “生物,”吴隽皱着眉,“看到题目就烦,脑壳都快裂了。”

      沈况的歌单放到了下一首,很轻逸的慢摇,他把音量调低了一格,听到吴隽说:“你觉得我也去打个耳钉会怎么样?”

      要是换个别的人问沈况会想也不想地回答“挺好的吧,喜欢就去试试”,但这是吴隽,所以他认真地说:“我觉得不太适合。”

      有风从他们身后吹来,吴隽的发尾跟着晃了晃,耸了耸肩膀:“说的也是。”

      沈况看着他垂眸去挑葡萄,少年干净的五官敞在不冷不热的微风里,他没忍住又多说了一句:“你就这样什么都不折腾最好看。”

      吴隽愣了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嘴角一挑:“不管,那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沈况盯着对面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当下觉得没有比吴隽好看得更自然的人了,却突然看到他突然皱了眉,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出声问:“怎么了,吃到坏掉的了?”

      吴隽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葡萄,想动但又有点不敢动,沈况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了眼,桌下的猫飞快窜了出去,吴隽露在外面的脚腕上多了几道血痕。

      “靠,小没良心的。”吴隽吸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快要跑没影的猫。

      “先用水冲一下。”沈况拉着他就走。

      吴隽整个人都僵硬了:“我是不是不能动啊,不然血液会流动的是不是?”

      沈况一时间被他问到了,他从来没这方面的经验,觉得多注意一点总不会出错,当机立断把人背了起来。

      吴隽靠在人背上也不安分,嘴里还不停说着:“气死我了,这猫怎么这样!我还给它洗了澡呢,我第一次给猫洗澡!”

      沈况把人放在浴缸边上,一手往他脚腕伤口上冲水,一手把口袋里的手机扔给他:“给你妈打电话让她带上要带的东西,一会儿就去打疫苗。”

      “操……”吴隽没忍住骂了声,拨号的手都格外用劲,“星座说我今天运气不行,居然是真的……”

      他打完电话还不甘心地问:“我一定要去打疫苗吗,其实伤口应该挺浅的……”

      沈况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都见血了,你说呢?”

      吴隽于是闭了嘴,认命的去打了疫苗,只是等听到医嘱的时候又不淡定了。

      “清淡饮食,不要喝酒,不要吃辣。”医生说。

      吴隽快把人家头发稀疏的头顶盯破了,沈况在他后颈捏了一下他才收了目光,愤愤地转而去盯着自己的脚腕。

      “我好惨,怎么还有忌口啊……没有比我更惨的人了。”回家路上吴隽垂着脑袋,在车后座闷闷不乐。

      沈况安慰他:“没事啊,挺简单的,你又不喝酒。”

      吴隽转头幽幽地看着他:“昨天易川说他要请客吃火锅。”

      沈况忍着笑:“我到时候让他点鸳鸯锅。”

      “残忍,”吴隽眯着眼睛看他,“火锅不吃辣还有什么意思?”

      “有的,”沈况拍了拍他的手,“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吃清汤总比看着大家吃要有意思。”

      吴隽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沈况拨着他肩膀把人转过来,趁机不怀好意地说:“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以后不要随便捡东西回家,你跟他们没有缘分。”

      吴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靠在他肩膀上哼了两声:“知道了。”

      捡了只猫结果被挠这件事在班里传开之后吴隽就收到了不少慰问,大多都是看热闹的心态,他被问多了就烦,不远万里跑到教室另一头沈况的座位上,凶神恶煞地霸占了人家的位子,两人一个半趴在桌上一个靠在墙边窗前,严肃认真地交谈着。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看起来的样子,实际上他们只讨论了一些没什么营养的问题,例如:

      “我昨天走楼梯的时候太紧张伤口把拖鞋崩坏了。”

      沈况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是用了多大的劲?”

      “没有多大,”吴隽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很小的距离,“就这么一点,可能是我身体内的力量觉醒了。”

      “嗯,被猫唤醒的,”沈况点点头,“以后就叫你猫王吧。”

      吴隽反手在他腰上捆了一巴掌:“好好说话。”

      “先不好好说话的是谁?”沈况捏住他的手腕,“你天赐神力可别把我腰拍断了。”

      “那不能,”吴隽挣脱出来,摸了摸刚刚拍的地方,“你是跟我同等级的强者,断不了。”

      “断什么?”易川正好听到这一句,凑过来问。

      “再偷听就把你腿打断。”吴隽瞪他。

      易川没说话,看着吴隽又趴在桌上不动了,对着沈况无声问:“他怎么了?”

      沈况忍着笑伸出三根手指在脸上比了个猫胡须的样子,刚要说话面前就被一只横空出现的手挡住了。

      “说什么悄悄话呢,”吴隽皱着眉扭头看易川,“不许说!”

      易川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了,还是随口说:“哎哟,知道了,大爷。”

      沈况笑着去拉脸前的那只手,眨眼的时候睫毛跟手掌触碰的感觉很微妙,于是也不急着把吴隽的手拨下来,就顺着这个古怪别扭的姿势扣着他的手腕。

      温热的呼吸扑在掌心,吴隽浑身僵了一下,但看着手腕上交叠的手,鬼迷心窍了似的没有动弹。

      午后的阳光都透着一股慵懒的味道,斜斜的穿过窗外那些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自叶间的空隙中漏进教室里,在少年身上落下斑斑驳驳的光影。

      易川看着两个人半握在一起的手,突然觉得这一小块地方在热闹的教室里安静得有点格不相入,本能地往四周扫视了一下,看到没人关注这里才松了口气,心里乱七八糟的,解释不清楚这个举动的目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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