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率先牺牲》埃及猫

26、冥海（五）

　　与新位置一同到来的，是柳梦玲自带的、带着她踏过荆棘、走出众多死局的直觉。她将信将疑、半喜半忧，甚至不敢告诉萧韶梧。

　　如果真的找到了，也没必要提前这么一会儿说，如果不是真的生路，那就更不应该说了。柳梦玲定定心神，打转船舵，向着新的方向驶去。

　　这一走便又是七次雨停。在一条小小的船上窝了几个月，柳梦玲和萧韶梧已经互相交代完自己的生平，聊无可聊，下一步只能交换秘密了。

　　柳梦玲百无聊赖地盯着萧韶梧：“还好你够老，要是也只有二十多年，我们好多天前就没话说了。”

　　萧韶梧也正在看着她，闻言微瞪她一眼：“修道者，不该计年龄。”

　　柳梦玲哈哈一笑：“对对对，我们看修为高低的，对不对？”

　　刚见面时，萧韶梧还能说得柳梦玲哑口无言，但认识越久，他就越说不过她。现在被打趣了，只能目光暗沉地看着她，道：“灵界有一妙法，可白日飞升。”

　　白日飞升？这可是人族从诞生以来的梦想，柳梦玲感兴趣地问：“真的？所以你们灵界才修为高强者奇多？”

　　萧韶梧不知想到什么，看着她，唇角微扬：“天地间，只一人可用。”

　　直觉告诉柳梦玲，这不是什么好方法，但白日飞升这个词实在太打动人心，她正想细细询问，却眼角瞟到不远处有点点区别于黑暗的亮色。

　　柳梦玲指着那里，尖叫道：“萧韶梧快看！那是什么！”

　　萧韶梧闻言转头，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笃定道：“是出口。”

　　柳梦玲兴奋得语无伦次：“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死在这里了！谢天谢地谢道祖佛祖玛丽亚上帝……”

　　她在着迷地盯着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萧韶梧则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看她仍然兴奋得想要跳海游过去，忍不住提醒道：“尚有一段距离，保存体力。”

　　柳梦玲终于安静一些，不过她还是兴奋极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看。

　　又向前走了许久，终于能分辨出亮光的颜色与形状，那是四五个橘红色的圆点，像极了篝火的光芒。

　　柳梦玲小声祈祷，念念有词：“是正常人、是正常人、普通人、活人、活得、正常的别的物种都行……”

　　待圆点越来越大，看着不过几千米距离时，一直笔直前进的船身突然微微一震，发出一声有些轻微的脆响。

　　柳梦玲：“撞、撞到什么东西了？”

　　不等她俯身查看船底，萧韶梧突然一跃而起，将她搂到手臂上，脚尖轻点，向着亮处飘去。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姿势，柳梦玲有所猜测地回头，看到他们坐了几个月的小船船头撞上了什么，正缓缓向下沉去。

　　这是被萧韶梧救的第几次？都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她被救得多了，竟然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看着两簇充当动力与照明的鬼火即将随着小船沉没，柳梦玲忍不住惊呼：“鬼火，鬼火要没了！”

　　不见萧韶梧有什么动作，甚至他连前进的速度都没有变慢半分，只见那两簇鬼火像被什么东西引着一样，从船上飘起，旋转着向萧韶梧的方向飞来。一个围绕在他身边、另一个飞向前方，继续为他照亮前路。

　　借着这点绿光，柳梦玲明白了为什么船会沉——之见目光可及之处，遍是坑坑洼洼的岩石，几乎遍布整个海域。

　　这可是个新场景，柳梦玲心中更有谱。原来碰到那十来个岛，虽说上面被困住的怪物各有不同，可惜都换汤不换药，地形大同小异。可这次不同，这种大面积的礁石本就不正常，再加上这个更不正常的场景，看起来更像是进入下一个副本前的跑图过程。

　　萧韶梧动作很快，几乎不用多久就能到那几点亮光附近，他们也能知道这里究竟是不是生路。这类似于大赌揭盅前的紧张感，让柳梦玲不知为何有些不敢去看，只能拼命胡思乱想分散注意力。

　　即便不敢看，极速前进的感觉也让她知道，终点到了，揭盅了。

　　橘红色的光点越来越近，近到极点时，像闯过了什么东西，世界豁然开朗。

　　许久未见光亮，柳梦玲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极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叫声——

　　“玲玲！”

　　柳梦玲连忙睁开眼睛，却被光线刺激得泪流满面，她从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身影向自己冲过来，然后狠狠抱住她……的双腿。

　　她还在萧韶梧手臂上坐着呢！柳梦玲连忙挣扎着下地，回抱住柳梦雪，带着哭腔喊：“姐！”

　　姐妹俩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冷静些，柳梦雪哽咽道：“姐姐不逼你了，玲玲回来吧，别跑了。”

　　同时，柳梦玲也指天发誓：“我什么都说，我再也不瞒你了！”

　　两人话音几乎同时落下，柳梦玲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承诺，就听她姐急声道：“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姐姐回去再说。”

　　柳梦玲：大意了！

　　刚从黑得几乎失明的地方出来，柳梦玲还没来得及看看周围，就跟她姐抱着大哭一场，这时才有时间打量周围。

　　他们正在一个碎石滩上，身边除了些大大小小灰白色的碎石以外，别无他物。柳梦玲向身后望去，那里也只有一望无际的碎石滩，半分不见冥海的踪影。

　　见她张望，萧韶梧解释道：“此处出口，以四柱为界，可出不可入。”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四根柱子模样的东西，再向中间看去，果然有些怪异之处，那里应该就是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

　　这时柳梦雪也冷静不少，她和段缘站在一处招呼两人：“虽说这里有结界挡着，但总归不安全，咱们进屋说。”

　　说是屋子，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石块堆积出的石屋，倒是里面的摆饰都十分华丽。柳梦玲进屋前看了一圈，诺大石滩上只此一屋，心中不由紧张起来。待进到屋子里，见到泾渭分明的两张床铺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她姐和段缘没睡在一起，柳梦玲庆幸地想。

　　她没发现，这次再见面，段缘看她的脸色格外和蔼，就像一个真正的姐夫看自己的小姨子，而不是以前的大魔头看拖油瓶。

　　不止一次，段缘看着他和阿雪间突飞猛进的感情，心中感谢柳梦玲。真的，若是没有她生命不息、就绝不停止的作死，他和柳梦雪至少十年内都无法达成这几个月的成果。

　　感谢拖油瓶，段缘和蔼地想。

　　不知道自己助了多大的攻，柳梦玲还没来得及盘问她姐和段缘怎么住进一个屋子里，就被柳梦雪抢先拉住手，关切、但不容置疑地道：“说吧，好好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柳梦玲：……

　　她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无一不是怀着殷切期望的关怀眼神。柳梦玲无奈地想，说吧，反正之前在冥海的时候为了有话聊，她也差不多都告诉萧韶梧了，再告诉她姐一遍也没什么。

　　于是她就说了，只除了自己是穿越的之外，其他全交代了，包括被炸傻、包括系统和系统给她的终极任务——阻止魔尊毁灭世界。

　　精彩又波澜壮阔的故事讲完，柳梦雪皱着眉：“魔尊？我倒是听说魔界似乎是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可毁灭世界？怎会有人这么蠢？对了，阿缘，还有萧公子，你们可与魔尊有过接触？”

　　从故事的开头，段缘就抬不起头来。那个叫系统的东西，所作所为全都在针对他，柳梦玲和萧韶梧也在时不时瞟他一眼，只有柳梦雪紧皱眉头，一脸不赞同。

　　段缘心想，不管这系统究竟是什么，总归和他有关。而且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和他回溯时间有直接关系。也就是说，四舍五入一下，拖油瓶这么惨，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也不知阿雪会怎么看他，他该怎么办？

　　等听到柳梦雪评价毁灭世界为“很蠢”后，段缘又不禁扪心自问，蠢吗？他当时一门心思报复社会，偶尔冷静下来去寻找复活柳梦雪的方法，很久后才找到溯回日晷。现在想想，如果省略掉报复社会的过程，只专注找回溯时间或是复活的方法，或许他能提早很多年回来，见到柳梦雪。

　　所以，是挺蠢的？段缘一脸严肃地怀疑人生，另一边，萧韶梧已经回答道：“不熟。”

　　没错，虽然这几个月经常见面，未来还可能成为连襟，可他和段缘的确不熟。几十年就见过几次的关系，除了不熟还能是什么？

　　萧韶梧不想提段缘，想了想道：“若系统当真附你神识上，只需开放神识，我便可除去它。你可信我？”

　　开放神识是件十分危险的事，等于将自己全身心交给另外一人，这是连父母、道侣都很少能做到的。一不小心，放开自己神识的那个，很容易被弄成傻子。

　　对此，柳梦玲早就想到，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原先她姐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她死了也能忽悠成失踪，过上几年慢慢忘了就行。但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也不可能不管她，在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拖累到身边人。

　　再说，她看了看认真看着自己的萧韶梧，不禁微笑起来。她也未必会出事，人生不过一场又一场的豪赌，这次赌注大了些。输了，她继续做智障，赢了，她就能有正常的人生，还有一个又美又强的道侣，怎么想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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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五章左右完结，谢谢支持我的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