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率先牺牲》埃及猫

25、冥海（四）

　　萧韶梧定定地看着柳梦玲，半晌，自言自语道：“人族……”

　　柳梦玲没听清，她疑惑抬头：“啊？你说什么？”

　　萧韶梧眼色发沉，突然坐起身，搂住她的肩膀，缓缓凑近她雪白细长的脖子。柳梦玲感觉到温热的吐息喷在自己脖颈处，脸色不由变得通红，但她还没伸手推开离她太近的萧韶梧，就觉得脖子上传来一股熟悉的痛意。

　　“好疼！”柳梦玲连忙后退，捂着脖子叫道：“说话就说话，为什么突然啄人？”说完，她不禁对这有些熟悉的一幕有些发愣。

　　啄完那一下，感觉到柳梦玲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气息里，萧韶梧整个鸟都放松下来。他眉眼中都带着笑意：“抱歉，本体维持不好。”

　　柳梦玲直觉他没说真话，可她又不了解任何一个凤凰或孔雀，只能将信将疑道：“行吧，原谅你。”

　　萧韶梧继续神色轻松道：“变心之举，灵界未尝听闻，至于你……”

　　柳梦玲紧张极了，生怕他说出什么病娇台词或者霸总台词，让她在这么严肃的场合笑场。好在萧韶梧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踌躇了下，道：“我自有办法。”

　　他会有什么办法？柳梦玲眯起眼，盯着仿佛及其有自信的萧韶梧。她想了一遍萧韶梧的“求偶”方法，猜他可能是要跳更多的舞、唱更好听的歌，并保持美颜光晕？

　　“所以，”萧韶梧袖子下的手指微动，神色不变地问：“风景优美之所，你可有指教？”

　　这不是在问地点，这是风雅版的“你能和我试试吗？”四舍五入一下，萧韶梧又在求婚？不像之前那样烦躁或只觉得可笑，柳梦玲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大脑一片空白。

　　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有，出去以后告诉你。”

　　萧韶梧脸上露出一个极为美丽的微笑，他整个人又开始散发起淡淡的光晕。柳梦玲心中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后悔，而是一片轻松，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也在看着萧韶梧微笑。

　　两个人傻傻对视了好一会儿，感觉攥着自己的大手温度越来越热，柳梦玲突然想到什么，勾唇一笑：“人族还有个传统。”

　　萧韶梧疑惑地望向她，柳梦玲得意洋洋道：“我们牵手的时候，一般这么牵。”

　　她举起两人攥在一起的手，示意萧韶梧将手掌摊平，然后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他之间的缝隙中。不知为何，柳梦玲只觉脸热的厉害，她有点结巴地说：“知、知道了吗？”

　　萧韶梧收紧五指，以一种绝对强势、却又小心翼翼不弄疼她的力度握住，目光暗沉地死死盯着柳梦玲。

　　柳梦玲被盯得有点过于脸红心跳，险些喘气都有些困难，她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不打断现在的气氛，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这时，天空中飘荡着的雨势渐缓，是即将停雨的征兆。柳梦玲连忙提醒越来越不对劲的萧韶梧：“快要雨停了，你去挖材料，我有什么能做的？”

　　萧韶梧收回目光，看向地面，长又卷翘的睫毛遮住他眼中神色。他问：“你，可会炼器？”

　　“会，我什么都会，不过只精通炼药。”柳梦玲下巴微扬，自豪道：“别说炼器了，要不是这地面太硬，挖矿我都十分在行！”

　　她自己不觉有什么，萧韶梧听了却皱了下眉，从袖中拿出一个精雕细琢的炉子，分出一缕鬼火塞进里面。

　　“此炉无需神识，触摸纹路操纵，你先试。”

　　待柳梦玲点头后，萧韶梧走出结界，避着那些怪物走到一空旷之处，伸手成爪，开始刨地。

　　刚刚追着两人跑的怪物，像是没有看到萧韶梧一样，柳梦玲几乎秒懂，大概是她不会收敛生气。看到萧韶梧热火朝天地挖矿，她连忙开始研究起手中几近透明地炉子。

　　这个炉子做工十分精巧，不仅是外表精巧，就连控制的方法都十分有巧思。炉身上布满纹路，柳梦玲借着绿光辨认，上面至少有上百个符文组成几块大的纹路，她能认出的只有控制火势与造型两种。

　　柳梦玲拿自己的耳环和发簪做矿石丢进去，试了许久，终于弄出一只小船。她精神一振，开始在心中细细思索起船的设计来。

　　从刚到这个鬼地方开始，萧韶梧就一直在提醒她不要用神识，所以说，这个船也不能用神识控制，最好手动。在心中勾勒出一个最常见的渔船形状，柳梦玲继续想，船底一定要厚，最好别有薄的地方，免得人为给自己制造出些弱点。动力方面也要好好解决，最好能用这个鬼火做动力，省下划船时的不确定性……

　　这条船关乎到两人的身家性命，柳梦玲使劲浑身解数，用了将近一个月，才解决所有问题。最后的船是个中空的半椭圆形，中间竖着当作动力的鬼火和船舵，旁边还有个前进与停止的推手。

　　船造出来后，下一步就是试航。

　　等到细雨再一次停歇，萧韶梧一手托船，一手抱着柳梦玲，迅速飘向岸边。两人在船上坐定，柳梦玲试着开船、把握航行方向，萧韶梧则在船身上四处拍过、撑起结界。

　　一刻钟后，细雨再次落下。

　　考虑到维持结界的难度，萧韶梧在船身上刻下几块符文，此时再筑结界，比平时轻松许多。柳梦玲顺着岛边前行一会儿，感觉船身完好无损、方向操控自如，这才放下心来，与萧韶梧示意后，向着茫茫黑暗中行驶而去。

　　待离开岛一定距离，柳梦玲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见指针方位稳稳指向身后，不由心中大定。

　　这个罗盘是她用造船剩下的边角料，加上自己首饰上的一些金属矿物做的。它可以指出生路，比如刚刚他们离开的那座岛，就是他们的生路。等行驶到茫茫冥海中，他们或许能靠着这只罗盘，找到真正的生路。

　　看到柳梦玲惊喜的表情，萧韶梧就知道罗盘之事可行，于是两人便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在绿光的照耀下前进。

　　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不仅方向容易迷失，人对时间的感知也容易迷失。自从进入这个鬼地方，柳梦玲对时间的计算就全靠停雨次数。可停雨的时辰并不固定，甚至有两次停雨几乎相继而来，于是柳梦玲只能放弃计算时辰，只算日子。

　　当雨停了七次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与海面不同的东西——一个巨大的黑影横亘在船头前方不远之处。

　　萧韶梧挥手，一直悬在船头的鬼火向着黑影的方向飞去，绕着它环行一大圈，再次回到两人船头。

　　就着绿光，两人看清了黑影的全貌——这是另一个岛，另一个上面的怪物不是人形，而是鸟形的岛。柳梦玲甚至在上面看到一只像小山一样大的鸟，长着三个头，正在岛上迷茫而僵硬地徘徊着。

　　这也算是生路吧？生路之一？柳梦玲担忧地看了眼萧韶梧，不敢和他搭话。萧韶梧沉默着，似乎没什么感觉一样，两人默默离开这个岛，继续回到海面上漫无目的地搜索中。

　　这不是他们找到的第一个岛，也不是最后一个。海面上，罗盘几经变幻，带他们找到一个又一个满载各种怪物的岛。

　　当他们找到一座上面满是盘旋着的怪蛇的岛后，顺着鬼火回到船头上时，略过船身的瞬间，柳梦玲惊讶地发现，船身变薄了，想必船底更甚。

　　“这……为何？”还没问完，柳梦玲就自己想到了答案。他们遇见的每个岛，本身都巨大无比，想来厚度也极厚无比。因此，就算被冥海侵蚀，也几乎看不出来。

　　可他们将岛身凿出一部分，炼制成船，不论再厚，与岛相比，也不过是薄薄一片，不用多少时日，就能被冥海溶个干净。

　　柳梦玲整个人都不好了，悔恨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将她整个人淹没。如果船沉了怎么办？她是不是要害死萧韶梧了？她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就是个灾星，她根本就不该和人亲近！

　　原本，萧韶梧并不在意船沉与否，毕竟船还可以再造，只要他在，两人便不可能出问题。可柳梦玲突然不说话了，他就着鬼火的光，看到她腮边挂满泪珠，竟是在悄无声息地哭。哪怕泪流成这样，柳梦玲气息也半分不乱，连他都没听出来。

　　萧韶梧紧张极了，他极少安慰别人，甚至不敢确定柳梦玲究竟为何而伤心，只能凭着感觉猜她在为船而哭，绞尽脑汁安慰道：“无妨，船可再造，有罗盘在手，寻岛极易。”

　　对哦，船还能再造，柳梦玲被悔恨打击得像一片糨糊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盯着黑的像是不存在一般的海面，咬了下唇，问：“可若一直如此，你的灵力……”这地方不能打坐，什么都不能干，灵力也只能用自己的，用完就没了。就算萧韶梧实力高强、灵力充沛，也经不起这样用吧？

　　原来她在担心他！萧韶梧高兴极了，语带笑意道：“无妨，百年内无忧。”

　　柳梦玲眉毛都要竖起来：“呸呸呸！什么百年？我们下一个就能找到出口！不许乌鸦嘴！”

　　萧韶梧眉眼含笑：“好，下一个。”

　　说是这么说，可下一个遥遥无期。在雨又停了几次后，罗盘给出了一个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