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率先牺牲》埃及猫

24、冥海（三）

　　在绿油油的光团的领路下，萧韶梧迅速绕过一群群面容可怖的人形怪物，最后在一片高地上扔出几枚玉符。

　　萧韶梧：“此处安全，勿出结界。”

　　以几枚玉符为基点，一个约摸五米宽、五米长的结界在几息内成型，散发着和那团绿火一样的幽绿色的荧光，看起来十分有鬼片现场的感觉。

　　这可还真的是行止自由，柳梦玲暗自惊叹。她从萧韶梧身上跳下来，借着绿油油的光打量他们到达的这个地方。

　　地面崎岖不平、有高有低，还有些形状奇怪的突起物，柳梦玲都不敢细想这些到底是什么。她试探着蹲下身，抠了几下地面，但什么都没抠下来，甚至换了坚硬的铲子都没能撼动半分。

　　柳梦玲好奇地问：“这是哪儿？我们还在冥海吧，这里怎么有地面？还有那些怪物是什么？”

　　“岛，”萧韶梧又在结界上补了几道符文，沉声道：“虽冥海可溶万物，却有些万年不可融，常年堆积、便成岛。”

　　柳梦玲简直被惊呆了：“我记得，冥海是各类生灵的葬身之所？那、那我们站的，岂不是没融化完的……尸体？”

　　萧韶梧点头：“应当是，但无结论。”他突然伸手向地面上一块突起掰去，只听一声沉闷的“咯嘣”声过后，一块在荧光下呈现诡异绿色的东西就被他拿在手里。

　　鉴定的时间格外漫长，柳梦玲大气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儿，萧韶梧才皱着眉道：“此物当是遗骸，可惜年代过久，不可鉴别。”

　　真的是遗骸！柳梦玲都不知道该高兴自己的分析能力，还是痛恨自己的分析能力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被甩掉的人形怪物竟然已经跟了上来，在结界周围徘徊。

　　见了好多次，柳梦玲再次面对这些类似丧尸的东西时，已经没有那么激动。她甚至能站在离它们尽量远的地方，仔细打量起来。

　　那些怪物的躯干与人类似，颜色同样不好辨别，不过看起来比他们脚踩的地面要浅很多，它们的身体像是风干的腊肉，干瘪僵硬、还带着令人恶心的大片褶皱。应该是头的地方并非规则的头骨形状、也不是普通的还有肌肉与皮肤的脑袋，更像是一堆大小不一的块状附着在骨头上，最终形成了一个个还能动的怪物。

　　“它们是人吗？不对，”柳梦玲声音有点发虚：“应该说，它们曾经是人吗？”

　　这时，萧韶梧已经将结界加固一遍，甚至洗了手，踱步到柳梦玲身边，一把攥住她的手，轻声道：“是。”

　　柳梦玲的声音更虚：“那它们……为什么变成这样？”

　　萧韶梧：“你已猜到，它们，曾为误入者。”

　　看着那些僵硬又丑陋的怪物，柳梦玲拼命让自己不要产生奇怪的联想：“误入？就像我们？它们运气真好，一下就掉到岛上。”

　　萧韶梧摇头：“并非如此，化神之上，便可于冥海中自保。抓住时机，可寻至此岛。”

　　柳梦玲恍恍惚惚：“以为寻到了生路，却不想是另一条死路。他们被困在岛上，经年累月被冥海侵蚀，就成了这样的……怪物？”

　　萧韶梧：“确是如此。”

　　柳梦玲：“可为什么只有人族？难道从古至今，只有人族掉进来过？”

　　萧韶梧斟酌片刻，道：“我们，皆为人形，与此岛上……同。”

　　领悟到萧韶梧话里的意思，柳梦玲只觉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凉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所以，除了这里以外，冥海上还有很多座岛，上面有很多其他……物种？”

　　萧韶梧点头：“是。”

　　周围的怪物步伐僵硬地走来走去，柳梦玲看着它们可怖又丑陋的外表，头一次对死亡产生了恐惧——她再怎么说都是个爱美少女，给自己预想过的千万种死法里，可没有一个是死了以后还要维持丑态的！而且预计还要维持不知几千万年！

　　柳梦玲强忍着晕眩，狠掐自己几下回复冷静，仔细思索一遍来岛上发生的事后，她问：“你有方法逃出去？成功率有几成？”

　　听她竟然猜出来，萧韶梧略有些惊讶，随即答道：“我在，十成。”

　　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柳梦玲怒道：“认真的，几成！”

　　萧韶梧也很认真地说：“抵岛前，未知，上岛后，十成。”

　　岛？柳梦玲脑中灵光一闪，激动地说：“是岛！用岛来造船，因为它不会被冥海融化，用它造船就能安全出海！”

　　萧韶梧赞许地看她：“无错，其余人不得出，概因无法撼动此岛。”

　　知道自己不会害死萧韶梧，柳梦玲松了口气，这时才有心情问：“那这个绿色光团是什么？”

　　萧韶梧答道：“幽冥鬼火，此处怪物非生非死，遇生机、灵气便一拥而上，故只可用此火。”

　　柳梦玲赞叹道：“你知道的好多，好厉害！”

　　萧韶梧高兴极了，但他自认比较内敛，轻咳一声矜持道：“曾有族人误入此处，留下些许信息。”

　　相处多日，柳梦玲对他还算有些了解，知道他说的些许可能就是几个字，最多一句话，因此她还是佩服极了。、

　　一眼看过去，除了黑暗就只有眼前的点点荧光，柳梦玲真心实意道：“还好你知道该怎么办，不然我真是要害死你了。”

　　萧韶梧皱起眉，再次表明心意：“失偶，不独活。”

　　柳梦玲：“……”她完全无法理解萧韶梧在想什么，但他说的无比认真、无比深情，让她无法怀疑他在说假话，只能有些尴尬地问：“你认真的？”

　　萧韶梧更加认真：“自然。”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满打满算相识相处也不到一个月，柳梦玲真的不懂他为何会拥有这么强烈的情感。原先她就不信、一直再逃避，可现在人家不仅跟她共赴险境，连“不独活”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她也必须要认真起来。

　　柳梦玲坐到地上，拉着萧韶梧也坐下来，让两人的身高差不要那么明显后，开始和他谈心。

　　柳梦玲：“事先声明，这是人族和灵界的文化差异，所以你别生气。”

　　萧韶梧：“好。”

　　柳梦玲：“人族里面，没有人会刚见面就死生相随，半个月也不会，甚至过上几百年都很难。感情上也差不多，说爱得死去活来的，多半都是假的。我也不想骗你，咱们认识才这么短，我对你没什么了解，你对我也一样，甚至我对你唯一的好感就是你长得好看。你不觉得这样很肤浅吗？”

　　与她预想中的沉默、甚至大发雷霆都不同，萧韶梧从内至外地散发出一股得意洋洋的喜气。他尽可能矜持，实际眉开眼笑道：“甚好！”

　　柳梦玲目瞪口呆，她掏心掏肺说了一堆，甚至已经做好被扔在这个岛上的心理准备，结果……就这？

　　呆了一会儿，她震惊道：“解释！必须解释清楚，你在高兴什么？”

　　萧韶梧难得有些扭捏，半晌才小声道：“其羽色繁多,昔之美矣, 虽极目而亦难言尽也；其声清越，闻之难忘，虽穷尽却难寻也。”

　　他这是在高兴自己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柳梦玲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生活小常识——鸟类是怎么求偶的来着？用鲜艳的羽毛、美妙的歌喉和眩目的舞蹈！对，还有筑巢！

　　所以……所以，她说他好看，就等于在支持他求偶？等等，他怎么又在发光？难道发光也是？

　　想到萧韶梧身上不时便会出现的梦幻光晕，柳梦玲两眼发至，喃喃道：“那你会给我唱歌跳舞吗？”

　　萧韶梧十分兴奋，捧起她的手道：“当然，此处不雅，待寻得怡人之所，吾、我自当唱尽悦耳之歌，舞遍翩婉之资。声泣血、羽落尽，不敢停。”

　　这就有点夸张了，柳梦玲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这么客气，随便唱一唱跳一跳就行了，你这么美，我肯定……”

　　柳梦玲卡壳，萧韶梧美得不像话，要是他在一个风景优美、景色怡人的地方，对着她轻声曼舞，她能把持得住吗？她把持不住！现在想想她就有点把持不住！

　　虽然她的话没说完，但萧韶梧非常能理解她的隐藏含义，忍不住又啄了她一下，双目盯着她，深情道：“一言为定。”

　　这定了什么？柳梦玲心里发虚，连忙道：“等等，你还没解释为什么刚一见钟情，然后就能生死相随、永不变心？难道你们灵界都是这样的吗？”

　　萧韶梧十分理所当然：“自然如此。”

　　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柳梦玲被他无懈可击的逻辑击败，绞尽脑汁都没想出反驳的话。

　　倒是萧韶梧皱了下眉，语气中略微有些抱怨道：“我阅遍众界，唯人族不惧失偶，奇也怪哉！”

　　柳梦玲：“……”都怪他们人类太坚强！

　　可很快，萧韶梧又高兴道：“我虽无法弹指泯灭催生一世界，亦无人可杀我。”

　　这是从人格上打击完人类，然后又从实力上打击她？柳梦玲暗想，他怎么不担心她先死……哦对，他们灵界都是生死相随的。

　　总感觉自己似乎背上了什么非常沉重的东西，柳梦玲又问出一个直击灵魂的万年爱情难题：“人族有句传言说，爱情不过是刹那间的幻想，短则数日、多则半年就会消退。你们的生命一看就很长，难道真的没什么人、鸟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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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柳梦玲：我明明是个非常理性的正常人，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好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