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同人]黄泉谱》xiaoku

13、情到多处情转薄，生死相离情不移

　　唐门会客的大堂里，冗长的谈判、威胁、话里有话、讨价还价，顾惜朝觉得他似乎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头一阵阵晕眩，却必须强撑着，他知道戚少商唯一的生机就是让唐老太太认为自己对她有用。
　　有时候顾惜朝会眼睛飘忽的看向唐夕烟，几日不见，那孩子已经有了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站在唐老太太的身旁静静地看着他，比起刚把她带出青楼时的那种迷茫无助，现在的唐夕烟似乎具有了一种别样的东西，那种蜷伏在她体内的傲然气质被那个精明的老人彻底激发了出来。顾惜朝相信也许只要五年，唐夕烟就会在江湖上扬名，冷冷的艳艳的会武功的美人不知道会吸引多少热血沸腾的少年侠客的目光。

　　“你真的可以全权代表六扇门赦免唐家大部分人的罪责？”说到底唐老太太最关心的始终是这个问题，无论如何唐门的基业不能毁在她的手上，不能毁在内讧上。
　　“我从不说大话，何况戚少商的命还要依仗唐门出手相救，夕烟又是唐门中人，我自然不会胡来。”手心已经沁出汗来，顾惜朝知道，这些条件其实不会成为谈判的筹码。唐夕烟的身份已经公开，就算唐门不救戚少商他也不会把唐门真的陷入死地，否则他何必心心念念把唐夕烟送过来，他的手里早已没有了牌，空手套白狼总是凶险的。他在赌，他在赌唐老太太其实早已想到了这一层，而装模作样的谈判不过是为了威胁他作一件事。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年过花甲的老人却依旧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力，龙头拐杖的咄咄响声顺着老人蹒跚的步子，逐渐飘远，顾惜朝微微愣了一会才跟了上去。

　　唐门的密室入口就在唐老太太的房间里，火把在墙上打下昏暗的光晕，潮湿的空气使石块上生出厚厚的苔藓，踩上去湿滑粘腻，不易站稳。顾惜朝轻皱了眉，默默的跟在后面。前面是唐夕烟搀着唐老太太于火光下摇曳的身影，纤肢柳腰，自然的风流韵致。
　　他的妹妹啊似乎越来越像他们的母亲了，红颜流落江湖，如今看来却不知他的选择是对是错。走过长长的长廊，尽头是一间石屋，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只有一个破旧的桃木书架，落满了灰尘，甚至有些分辨不出本身的颜色。
　　“把书架移开。”唐老太太下了命令。
　　顾惜朝毫不惊讶的照做，他一进来便看出那个书架里有问题，果然是个机关。书架的后面是另一间狭小的密室，更加简陋的没有任何东西，唯独墙壁上画满了图画。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黄泉谱。”顾惜朝的嘴角勾起了笑容有些嘲讽，亦有些伤感，为了这样一个或许无法拥有的东西，死去的人如果知道该是怎样的无奈呢？
　　黄泉谱既不是什么武林秘籍也不是什么地宫宝藏而是一张蜀中地区的矿脉分布图，详细的标注了黄金白银等矿藏的分布，可是这样巨大的开采工程是不可能由民间来完成，也不可能私自开采却不惊动官府，荒唐的是多少年后关于黄泉谱的传说却变了质，成了唐陵的地形图。
　　“你在唐陵里可曾见过许多异兽？”看顾惜朝的眼神唐老太太就知道他已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是有一些畜生变了样，还有就是出现了许多传说中的怪物，比如烛阴。”
　　“那是因为，你们进去的其实不是唐陵，而是与唐陵建在一起的另一座墓陵，传说陵墓的主人是从吐蕃远道而来的高僧，掌握着与魔神沟通的能力，当时的唐门门主对他很是崇拜，所以下令修建陵墓，等高僧死后把他葬在了唐陵的旁边，许多年后唐家渐渐淡忘了此事所以并没有人再提起。
　　这就对了，吐蕃以猴子为图腾，所以在墓室中发现的陪葬品才会刻有猴子的标志，顾惜朝突地一笑，至少他明白墓室中袭击他们的势力其实是另一股非唐家的势力，若是如此，那这场
　　局他还会有搬回的余地。
　　“传说那个吐蕃的高僧死后可以幻化成冤魂，控制灵兽却不想竟是真的。”唐老太太感叹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却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顾惜朝冷冷的看了唐老太太一眼，那个高僧定然不是死于疾病吧，所以唐家人才会这么紧张。现在回想起来墓室里奇怪的摆设残忍的人殉或许并不是为了祭祀那个人，而是一种古老的震邪的法术。
　　不管怎样，当年的唐门一定有愧于这个高僧，所以不愿出面和墓室里神秘的势力硬碰，因此唐老太太才会想借他的手除掉这股势力。
　　“顾公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要什么了吧。”唐老太太并不答话，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不过唐门也要遵守约定，治好戚少商的伤。”
　　“那是当然。”
　　“而且你必须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再下墓室。”

　　正事谈完，唐夕烟才走过去拽了拽顾惜朝的袖子，轻声唤道：“哥哥……”
　　顾惜朝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把唐夕烟拉进怀里，兄妹俩静静的相依了一会，顾惜朝才柔声道：“夕烟，我此去凶多吉少，你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有事的时候记得找奶奶或者是唐啸风，遇到危险要懂得冷静，人这一生其实能平平安安的就很好，我现在好像才明白。”
　　顾惜朝说着苦笑起来，他这一生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有多少，恐怕自己都数不清。从来视人命如草芥，他的狠厉如今反而被磨光了，只盼着他所爱的人能平安。
　　“哥哥不会有事的。”唐夕烟抱紧了顾惜朝的腰，眼里盈盈的泪光看的顾惜朝一阵绞痛。
　　“好了，不要任性，我没有瞒着你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以后没有我你也要生活，也要活在这世上。”顾惜朝轻轻揉了揉唐夕烟的头发，抬头转向唐老太太，“我要见戚少商。”

　　戚少商躺在药房的床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身上就染上了清苦的药香，淡淡的有一种苦后的回甘。顾惜朝趴在戚少商身边看着他，没有了戾气没有了复杂的心境，他只是单纯的把自己完全静下来，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清澈，少了算计多了平静。
　　“大当家，惜朝此去可能是有去无回，只盼你能多多保重，不要辜负我一片苦心。”顾惜朝有些留恋的用手轻抚着戚少商的眉眼，从眉骨到鼻梁最后手指落在他的唇上，软软的微微发凉。
　　戚少商的嘴唇很薄，听说唇薄的人大都薄情，可这个人却偏偏是个最不薄情的人。千金担八百的大侠会为了兄弟匹马赶到京城挑战一个木客镖手，却又为了心爱的红颜叛出了雷家庄，他可以为了天下负了红颜最后却又为了顾惜朝负了天下。他说如果顾惜朝不死便是老天不开眼，可是这一路走来，他明明在真心实意的护他，这些事顾惜朝都记在心里，他从不会表示感谢，但不表示他什么都不在乎。
　　一路的江湖，于戚少商来说其实一直是肆意而行的，他做自己爱做的事，表面上他被侠义所累，可实际上他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心甘情愿的，这样的人啊其实是情到多处情转薄的人，他怎么忍心替顾惜朝去死把他一个人留在着冰冷的世界。
　　“戚少商，你当真是一个薄情的人”，喃喃着，顾惜朝俯身吻上戚少商的唇，“若是我有去无回麻烦你照顾夕烟。”
　　这句话却是对站在一旁发愣的唐啸风说得，顾惜朝不是个会遮掩感情的人，既然已经如此他不愿再后悔。
　　“你死了，那戚少商怎么办？”唐啸风拦住要竟离开的顾惜朝。
　　“告诉他我死了，就这么简单。”顾惜朝淡淡一笑，“放心，以他的性子断不会寻短见的。”
　　“算了，惜朝，既然这么危险，你就不要进去了，我去和奶奶求情，救戚少商好不好。”
　　“其实就算不是你奶奶我也还是会下去，那十万铁箭还未找到，若是唐陵中真的有问题，现在恐怕那些铁箭已经被转移走了吧。这件事我已经失败可一次就绝对要管到底。我顾惜朝不会允许自己失败两次。”顾惜朝决然的看着唐啸风。
　　“你，你，你想想戚少商，如果他知道了不会让你冒险的。”唐啸风有些慌张的拦住顾惜朝。
　　“不，如果戚少商醒过来会陪我一起去。”顾惜朝身形一晃已绕过了唐啸风，“我还有事要办，你如果真的担心我，就给我准备食物和水吧。”
　　目送那抹轻衫远去，唐啸风重重的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戚少商，“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们有这样生死相离情不移的感情，可是我又觉得，其实你们比我还要可怜。”

　　顾惜朝终于见到了唐啸云，碧色的眸子仿佛是西域商人怀里的波斯猫，慵懒敏感的气质，带着一种窥探一切的魔力。
　　“唐啸云，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也是很期待着这一刻呢。明明肩负着和我同样的使命却背叛了自己的血统，顾惜朝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你死。”
　　“可是没有人真的敢行动啊。”顾惜朝轻蔑的一笑，“黄泉谱在我手里，那枚被你们当成宝的扳指也在我手里，我这次来不是听你废话的，只是来找你问问据你所知那个墓室里到底什么情况。而且你最好据实回答，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会拿那枚扳指陪葬。”
　　唐啸云颇有不甘的瞪了顾惜朝一眼，才缓缓的开口，“其实几年以前我也下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