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同人]黄泉谱》xiaoku

12、豪门深似海，人情如冰，恩仇难了

　　很少有人知道唐家堡里有这样的人间仙境，一池寒谭，几株花草，满园的宁静美好。唐啸云用花洒给园子里新种的几株茶树浇了水，抬起头来望着前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嫣然，那边好像打起来了呢。”
　　“是的公子，方才有人传来消息，老爷亲自带了人在那里捉拿戚少商和顾惜朝。”叫嫣然的侍女回答道，那女子虽是徐娘半老但眉宇间风流婉转，年轻时定是个美人。
　　“顾惜朝？”唐啸云笑意更浓，“就是那个逼供谋反的疯子吗？呵，没想到六扇门会让他来。”
　　“好像他的娘就是当年的扬州花魁，和苏姨娘一样。”嫣然抬头看唐啸云的表情。
　　脸色苍白的男子有着和他母亲一样的眼睛，眼角微微吊起，似乎总含着三分笑意，七分多情，流转间便可以勾去别人的魂。相书上说这叫桃花眼，这样的人命犯桃花，一生会有很多人爱，却得不到真正的幸福，而最不寻常的是唐啸云自幼便有一双碧色的眸子，皮肤奇白，轮廓深沉，头发微微有些卷，连发色都带着很浅淡的黄。
　　这是因为他的母亲不是汉人而是波斯人。那金发碧眼深刻的轮廓勾人的双眸让无数人记恨又害怕着，妖精一样的女子，沉默却时时散发妖冶的气息，恨不得也爱不得。
　　她曾是扬州的名妓，也有过那种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的风流生活。本来青楼女子做了豪门的填房并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毕竟不是像唐三爷那般胡闹，偏要娶个青楼女子做妻子，反而早了软禁。但唐啸云的娘却因为血统让唐门难以接受，长辈里反对声不断。
　　终有一日，女子因怀孕之后腿脚不便而跌入寒谭，死于难产，红颜转瞬凋零，而她的孩子虽然活下来却因为寒气侵体，多年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
　　而直到那时，她甚至没有正式进了唐家的门。美丽的女人死在寒谭边的小木屋里，死后也不能进入唐家的祖坟，只有儿子被唐门承认。
　　唐啸云有些玩味的抬头，“嫣然，你猜这一次谁会赢？”
　　“根据目前的情况，顾惜朝和戚少商恐怕是凶多吉少，不过听说铁手已经赶过来了，不久就会到这里，如果他来了也许会有转机。”
　　“是吗？你似乎对铁手很有信心啊。”
　　“四大名捕绝非浪得虚名，铁手的武功深不可测，又素有威望，如果他来阻止，老爷也不好再杀人。”
　　“我打赌，就算顾惜朝和戚少商死了，他们也会在临死之前杀了唐鸿飞。”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他的心里其实从未把那人当作父亲。
　　“为什么？”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就是顾惜朝的个性。”
　　“公子似乎很了解顾惜朝。”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他了，可惜我们选了不同的路。”唐啸云笑得诡异，碧色的眸子透出猫一样的狡黠。
　　“已经确定唐啸天死了吗？”
　　“是的，听说是在唐陵的入口找到的尸体，一剑穿心而死。”
　　“哦，知道了。”唐啸云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似乎对自己兄弟的死并不关心。可是那个人并不只是兄弟吧，他这样想。小时候粘在他身边唤着哥哥的孩子，长大后默默帮他做着一切，深情看着他的脾气乖戾的男子。他要睥睨天下他要展翅高飞，于是那个人就不顾一切的给他铺平道路，疯狂地简直和自己一样。
　　可是，那个傻瓜啊其实错了，他的心思从来不是所谓天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完全是肆意妄为而已，却让一个爱他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残忍吗？或许吧。又或者是其实唐啸天是甘之如饴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所以也并不内疚，反而有一种羡慕，他也想试一试为一个人疯狂地滋味，有时候唐啸云觉得自己其实太寂寞了。
　　抬起头看见天边一角的乌云，他喃喃道，“似乎又要下雨了，这里的天气总是这么多变。”

　　唐老太太是拉着唐啸风和唐夕烟一起出去的，龙头拐杖柱在手里，在地上发出声响，沉稳的甚至可以说是悠闲，他看着地上一片的狼藉，血肉模糊的尸体，唐啸风早已捂住了唐夕烟的眼睛，女孩却还是因为浓郁的血腥味而吓得微微发抖。
　　金色的小虫突地窜过来，被唐老太太的拐杖一击，落在地上。杖尖戳在那蛊虫的肚子上却只是暂时把它制住，老人皱紧了眉。
　　“顾惜朝，快把你的蛊虫收回去，你妹妹可是在这里，你想让她也遭殃吗？”轻飘飘的一句话消弭了一场血腥，不全是唐老太太的魄力，只因为她知道她的手里还有一个筹码，戚少商的命，她可以好好利用。
　　于是那蛊虫突地挣扎着飞进了顾惜朝的衣袖，顾惜朝抱着戚少商坐在地上，甚至没有抬头，“唐老爷子是我杀的，你们想怎样我不管，我只问戚少商还有救吗？”
　　唐啸风走过去查看戚少商的伤势，最终只能倒抽一口冷气，“他身上至少中了十几种剧毒，而且每一种都是致命的，他现在能活着完全是因为中毒太多，相互之间不断冲撞反而没有进入肺腑。”说完唐啸风回过头看着唐老太太的脸：“奶奶，您救救戚少商吧，他是孙儿在江湖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唐老太太没有理他，只是把唐夕烟拉进怀里，不让她看周围的血腥，“早知道这里这么乱，就不让夕烟过来了，你们都先进来，咱们屋里说。”
　　“奶奶，我想见哥哥。”唐夕烟乖顺的躲在唐老太太的怀里，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她懂得怎样和这个老太太交涉，几日的相处她逐渐明白了唐门里的热情冷暖，这里和唐门最好的毒药一样，不知不觉中让人麻木，失去感情，没有生机，豪门的冷清薄情在这里格外明显。她知道这个被她称为奶奶的人喜欢她，因为她的聪明和淡薄，不卑不亢的姿态让老太太很欣赏。
　　“好，不过我们应该进去说，而不是在这里，”唐老太太这样回答，依旧是不温不火。
　　“放心，我爹不是奶奶亲生的，她不在乎他的生死。”唐啸风小声对顾惜朝说。
　　“那你呢？你也不在乎？”顾惜朝似乎也试到了什么问道。
　　“其实我也不是他亲生的。”唐啸风耸耸肩，他现在并不难过，甚至还有些兴奋，因为他知道唐鸿飞死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唐门的门主了。“唐门的这些关系很复杂的，有机会我再和你说。”
　　“唐啸风，不管怎样，谢谢你。”顾惜朝低声说。
　　谢谢你帮我向唐老太太求情，尽管我知道你是为了在江湖上培植自己的势力，得到六扇门的帮助，可是是你给了戚少商最后的生机，也是你把夕烟带进了唐门，让她有了安身之地，你也是薄情的人，可是你比其他的人都要好，因为你至少是个讲信用的人。
　　唐啸风认真的看着顾惜朝的眼睛，他知道顾惜朝这样的人有怎样的傲骨，也知道这一句谢谢的分量，“我只盼将来有机会让你手下留情。”

　　进门的时候唐啸风简单的告诉了他唐门内部的各种派系，其实唐鸿飞也是庶出，只是唐老太太的儿子在十八岁时死于疾病只留下了一个遗腹子就是唐啸风，所以唐鸿飞即位以后就不得不在各方的压力下把唐啸风过继过来并最终立为少主，这也是唐老太太的安排。所以唐门逐渐分成了以唐老太太为首和以唐鸿飞为首的两派，几年来明争暗斗早已磨灭了感情，剩下的只是利益之争而已。
　　而这一次私铸兵器的事件则完全是唐鸿飞一派瞒着另一派做的，可是这世上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被唐老太太听到了风声，故意让自己派系的唐三爷带走了黄泉谱的抄本给顾惜朝，却又被唐鸿飞派人暗杀在了回来的路上，于是唐老太太派出了唐啸风，唐鸿飞派出了唐啸天，其实都是为了那一批武器。因此，在惜晴小居里炸掉晚晴坟墓的雷轩雷辕其实是唐啸天的人。

　　绕是顾惜朝七窍玲珑的心肝也没有料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复杂的利益纠纷。同时也见识了唐老太太的手腕，这绝对是不好对付的对手。或许这一次他真的要败了，因为弱点早已完全攥在别人的手里，戚少商的命，唐夕烟的未来是他太重视的东西，无法掩饰。甚至因此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一路，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他也终于尝到了，顾惜朝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了。
　　这一场谈判他的胜算太小，却又是非谈不可，深吸一口气，顾惜朝想大不了就是一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