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同人]黄泉谱》xiaoku

14、一缕相思几时休，为君霜白头

　　顾惜朝是在他娘临死前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被告之他曾经该有的宿命。

　　谁也不会相信的荒谬的说法，他们的祖先曾是驰骋在北方复姓慕容的鲜卑贵族，国破之前，前燕大将慕容垂为保留实力派了其中的一支部落辗转到了南方，从此在扬州扎根，繁衍生息。

　　后来几经人事变迁，大宋立国，统一中原，留在南方的慕容氏更加隐姓埋名，但复国之心却一直深留在血脉之中，世世代代以此为己任。唯有顾惜朝的母亲看透了这些荒谬，宁肯委身青楼也不愿再接受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了防止家族的人追杀，她偷走了传国的玉扳指，留了信笺，声称如果有人硬是抓她回去就毁了扳指，而因为当年恰逢慕容氏内乱竟也没人来追究。
　　自从顾惜朝知道此事更加勤练武功，远走他乡，甚至还一度在苗疆隐居两年，也不完全是因为别人的阻拦才没有离开，他自己心中亦有忐忑，害怕被抓回去，性命亦可能堪忧。直到在边关的时候知道了慕容氏内部已肃清叛徒，重新确立了少主竟是唐家二子，他反而敢回到南方，因为他明白如果此人真的身在唐家必有一番作为，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绝不会随便动手。隐隐的他也明白此事定与他这个远房的亲戚有关系。

　　唐啸云，之于他顾惜朝其实是一个具有威胁性的存在，他们之间不动声色的相互窥探却从未有过任何行动，这一次见面也是逼不得已，娘说过要顾惜朝为了自己而活，作天上翱翔的苍鹰而不是地上永远被锁住的狗。
　　可是绕了一圈，顾惜朝却没有作到那么洒脱，为了功名为了爱情，他依旧挣扎于世俗之中，最后甚至真的某了一次反把剑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终是作茧自缚。甚至到了现在他仍然在为了戚少商拼命，或许这是他的命数吧，不管过了多久，他似乎很少为自己做些什么。

　　唐啸云觉得那在墓中的几日已成了他此生的阴影，不知会从何处窜出来的狰狞野兽，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他握暗器的手总是在抖，有时候甚至会歇斯底里的哭泣，他的师傅，他娘的师兄，那个拥有纯正鲜卑族血统的男子，一把粗磨的铁剑，带着他一步一步离开，并最终死在了离开地下的前一刻，他被一条青色的小蛇咬了一口，浑身抽搐，脸色都是铁青，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只为了不要让他的死太痛苦。当他与剩下的人走出那个地狱，唐啸云发誓永远不会再入那陵墓。
　　那十万精钢铁箭其实是为了他们的复国大业而制作的，他情知瞒不住，所以干脆放出风去说那些箭藏在陵墓中，借此除掉敌对势力，又可保证箭的安全。但此事他并未告诉唐家的其他人，甚至是同盟的唐啸天唐鸿飞，他的复国大业需要这些人却不可信任这些人，唐鸿飞之流志非高远，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唐门，但若让他们谋反恐怕还没有这种魄力，所以不如只是利用，若是不成也好脱身。
　　顾惜朝自然已经有些察觉了这其中的问题，却并不点破，回到唐啸风那里写了信托人送给无情便带了干粮和水仍是下到了墓中。

　　顾惜朝走后的不过一天，铁手就到了唐门，听完了唐啸风的转述，铁手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管能否活着回来，都是命。”
　　铁手的到来使戚少商的伤势有了起色，深厚的功力为他日日推宫过血，加上当年逆水寒一役中，铁手已将自身公里传了一部分给戚少商，内劲相合，更利于伤势的恢复。后来无情更是派追命送来了许多解毒圣药，约一个月的功夫稳住了戚少商的病情，又过了半个月戚少商醒了过来，话不多，静静地吃药疗伤，甚至没有再问顾惜朝的所在。
　　只有铁手看的出那眼底潭水般静谧下的绝望，这么久他自然知道顾惜朝已经凶多吉少，可是他怕如果说出来，戚少商便会不管不顾的到陵墓中去。不知道顾惜朝和无情说了什么，追命过来的时候便带了话，不准任何人再接近那陵墓，亦不必惊动那陵墓中的势力。
　　四大名捕本应伸张正义，但见无情都对这陵墓都忌惮至此，铁手当然不敢乱来，他已过了血气方刚少年意气的时候，他懂得在适当的时候退让，在适当的时候沉默。所以他对唐陵选择了退让，对戚少商选择了沉默。
　　戚少商的伤直到三个月后才好了大半，铁手决定带他回六扇门修养，终于在离开的那天，戚少商才忍不住问道：“顾惜朝，他是怎么死的？”不是问他在哪，而是问他是怎么死的，对于戚少商，他在醒来的那一刻便知道顾惜朝已经死了，否则自己又怎么能够逃过这一劫呢？
　　“你昏迷以后，他与唐家达成协议，又进了唐陵，再未出来。”铁手无法隐瞒，他从不是善于说谎的人，何况顾惜朝走之前就交代过，他的情况不用瞒着戚少商。
　　那一刻，戚少商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神又暗了暗，他明白顾惜朝的心思，他要他好好活着，这样的心情他怎能不懂，只是这心底的伤再无法愈合，那个人明明是如此惜命的一个人，可是却为了自己拼掉了性命。
　　戚少商这辈子为了很多事对不起很多人，只有这一个是让他最伤感但无愧的，他明白，如果这一次是顾惜朝重伤，他会做同样的事情。他懂得顾惜朝一定交代过不必瞒他，所以铁手才会在他问起时爽快的说出来。有时候他又觉得铁手不该告诉他，至少之前他以为顾惜已经死了，而现在他总是忍不住在想，也许顾惜朝还活着，希望与绝望反复煎熬着内心，他恨着又渴望着。
　　尽管他表面上依旧是平静的，但铁手知道戚少商内心的伤，从蜀中回到京城的路上，才过而立之年的戚少商几夜斑驳了头发，银丝掺杂在黑发里异常的刺目。

　　回京后不久，戚少商入住金风细雨楼做了代楼主，一身白衣，一把“痴”剑，傲然于京城。
　　终生未许狂到老，能狂一时便算狂。
　　他的诗在市井流传，比起逆水寒时的戚少商，比起神龙捕头戚少商，如今的金风细雨楼的代楼主多了一份傲一份狂，立于楼上，嘴角勾一丝笑容，恍惚间竟然可以让人想起多年以前那个面容清秀的青衫书生，玉面修罗，如竹的风骨。
　　岁月的打磨让戚少商更加内敛，或许也是思念让那个人的气质深入了骨髓。

　　当所有人都渐渐淡忘了那个曾经掀起腥风血雨的书生时，当戚少商纠缠于京城各大势力的角逐时，他以为除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忧伤，顾惜朝已在他的心里淡去了痕迹，却被一个消息扰乱了心绪。
　　六扇门的追三爷在追捕犯人时无意中进了唐陵再也没出来。听到这个消息时，戚少商的心里突地一跳，多年后，他终于有了一个理由再入唐陵。那一刻，他的心突突的跳着，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手中的剑争鸣起来，当年的九现神龙似乎又回来了。
　　紧锣密鼓的整顿了三天，戚少商不顾杨无邪的反对，一意孤行，与铁手一起进了唐陵。
　　京城武林为之一振，诸葛先生说他们的事总是该有个了解的。
　　“他们”是谁？
　　其他人听了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只有无情，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