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理想国》双面实习生

15、第15章

　　陈钦在回家的路上想了很久，刚才在病房外和白爸爸的对话让她怎么也想不通。

　　“钦钦，”白叔叔在病房里亲切地说，“你也早点回去吧，今天肯定耽误了你好多工作吧。”

　　陈钦摇摇头，看了眼专心照顾小白的白妈妈，然后拉住小白的爸爸说：“白叔叔，我认为小白的病情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白爸没有表现出陈钦预料到的欣喜，反而盯着陈钦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这么说？小白还在疗养中，哪可能好的那么快。”

　　白爸的反应与陈钦预期的反应出入有点大，陈钦不解地看着白爸严厉的眼睛，自从小白出事以后，这位退役老军官好像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陈钦到现在都还记得小白大学毕业典礼时，这位老人欢喜地拥抱自己的独子，哪还有一点高级军官的威严样子，陈钦本以为刚才说的消息会让他很高兴，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严肃拘谨的样子。

　　“我不是说他好了，我是说他可能本来就没有病得那么重……”陈钦小心翼翼解释道。

　　没待陈钦说完，白爸引领陈钦走出了房间，他站在门口，看了看房间里的母子问陈钦为什么要这么推测。

　　陈钦便把那位护士说的话原方不变地陈述了一遍。

　　“小白拒绝吃药，他说吃药会不清醒，会变成疯子，”陈钦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说，“还有刚才，我和他聊了几句，他的反应也很大。”

　　“你和他说什么了？”

　　陈钦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不该把理想国的事说给白爸，老人家也不见得能懂能理解，然后她撒了个谎说：“我提到了琪琪，说琪琪最近在生气小白总也不理她，她说再也不理小白了。”

　　老人突然笑了笑说：“琪琪才没有不理他，琪琪昨天才给我们打过电话关心我们的身体，今天临时找你也是因为一下子没有联系上她，她可能在忙什么所以没看到吧。”

　　陈钦还想要继续为小白辩解，可老人家却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钦钦啊，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孩子妈好不容易接受了他现在的状况，我们也不想让她白高兴一场，一切还是看他的恢复状况吧，我相信医生会尽力帮助他的。”

　　在回家的路上，陈钦一直在想为什么白爸不愿意相信小白的病情其实很可能没有那么严重的事。

　　她想着小白流泪的画面，想小白颤抖的身体和呜咽的声音，小白还记得段清清，虽然服用了药物，却依旧保有那么强烈的情感和情绪，她幻想小白拒绝服药的样子，和他怒喊着要保持清醒的样子，老实说陈钦不是感性的人，但她愿意相信小白想要保持清醒的原因与思念段清清有关，她只是不明白，这样的小白怎么就被诊断成精神病患了。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她相信小白，也愿意相信小白那么深爱的姑娘是个好女孩，可栀子却说她是从一个向她炫耀的女人手里抢来的戒指，还明确表达过那个女人不像是什么好人。

　　两边故事的矛盾一时间让陈钦糊涂了好久，她反复思考，想起阿吉提到过案发现场找到的一根留有可乐液体残余的针筒，而小白曾表述过那是原本在段清清包里的，属于段清清的针筒。

　　可段清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银行职员，没有工作需要，没有任何隐疾，她为什么要随身携带一根针筒？

　　整个故事有太多的疑惑点了，陈钦握紧方向盘，快要到家的时候，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再次回到理想国以后，陈钦拨通了手机里那个标记了危险标记的电话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清爽愉快的一声“嗨～”。

　　没心没肺，陈钦想，然后她用冷静的口吻说道：“栀子，我们见一面吧。”

　　对于阿吉的忠告，陈钦很想去听，她知道他是认真劝告自己的，也知道他是真的很在乎她，但她根本不认同当一只缩头乌龟，先不要说栀子早已触碰她的底线，就冲她是理想国的创造者，以及小白与这里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值得她做一切尝试。

　　她们约在市郊的海边一处悬崖，那是一处观景的好地方，陈钦记得包子不止一次说起过这里，他曾经绘声绘色地形容这里有多壮观美丽，可直到真正到达这里爬上这座海边悬崖，亲眼目睹眼前这波澜壮阔的海景之前，陈钦都只以为他是夸大其词了。

　　海风强劲，裹挟着浓郁的水气扑面而来，层层海浪放肆地奔流翻滚，撞击着陈钦脚下的崖壁，而这一切的喧闹都抵不过那轮昏黄的悠悠斜吊在金色海面上空的夕阳带来的平静，陈钦站在崖边，看得入神。

　　现在距离落日大概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这一天陈钦换乘了好几班公交车才在傍晚顺利抵达，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看着面前狂暴和宁静的冲突和对抗，感受着自置身其中的眩晕感，这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落幕之地，也是栀子的。

　　她摘掉自己的框镜和棒球帽，松开手扔下了悬崖，任它们轻飘飘地被风卷进悬崖的缝隙中，最终消失在汹涌翻腾的金色海洋里，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她是伪装出门的，灵感还是得益于那个女魔头，那些npc警察大概没料到她本人会费尽心机离开安全区，摆脱所谓的“保护”。其实不需要阿吉多做解释，陈钦也知道，这所谓的“保护”和监视无异，在经历了所有一切有关栀子的案件以后，陈钦终于荣升为监视目标了。

　　陈钦在一处扁平的巨石上坐下，手掌抚着粗糙的石头颗粒，静静地观赏夕阳落下前的光辉，她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真实震撼的景色了。

　　不知不觉中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些细碎的脚步声，她知道有人来了，可她一点也不担心栀子会突然偷袭自己，因为栀子虽然行为偏激诡异，可是偷袭却不是她的作风。

　　“陈小姐。”说话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陈钦诧异地回过头去看，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条纹衬衣外套的中年男子矫健地攀上了巨石，站在离自己不足十米的地方。

　　“你是谁？”陈钦警惕地问。

　　那男人舒了口气说：“我跟了你一整天。”

　　然后他拖沓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过，最后在陈钦身边站住脚说：“我不知道陈小姐突然来这里干什么，不过既然现在就我们俩，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

　　陈钦捏紧了自己的跨包带，站起来想要走开，可那男人却率先一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阴测测地说：“把东西给我吧。”

　　“你在说什么？”

　　那男人盯着陈钦紧紧抓着的包嘿嘿一笑，堆出了一脸的褶子，然后他笑眯眯地伸出右手晃了晃，那手的食指和拇指直直伸开，剩下的手指仍蜷在厚实的手掌中，他说：“我说的是这个呀。”

　　看到这个手势，陈钦瞬间回忆起来这个人，这个人是最近搬到她的小区的其中一个新面孔。

　　陈钦看到四周空无一人，天渐渐暗了一些，栀子也还没有来，她退开了一些，强作镇定地说：“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陈小姐也别急着走啊，如果你不喜欢开门见山，我们可以先亲近一下感情。”那男子说完一步步靠近陈钦。

　　陈钦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理想国经历这种事，看着近在咫尺把自己压倒在地粗鲁撕扯自己衣服的男子，她多想直接从旁边的悬崖上滚下去一了百了了。

　　男子三两下撕破了陈钦的外套，粗糙的大手胡乱地在陈钦的身体上摸索着，陈钦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他，可实力悬殊，她根本无能为力，她死死抓住自己的包，想要从里面掏出来那把枪，可却完全没有办法腾不出另一只手。

　　脑海中又传来了外面世界的手机铃声，铃声响了又响，可她完全顾不上现在退出理想国去接电话。
　　她恼怒地抽出右手，狠狠甩了这个男子好几个耳光，用力踹了无数下他的下身要害处，可这一切挣扎根本却是徒劳的，只是让他扭曲的表情变得更兴奋了，他仗着理想国痛感差的优势，进一步痛快地扯破了陈钦的外裤，丢到了悬崖外面，陈钦的两腿一凉，感受到湿润的海风正顺着自己下半身那几块破布呼呼地往里刮，她羞耻地破口大骂，在这一刻用尽了这辈子听到过的所有脏话，却还是无能为力。

　　---放弃吧，陈钦。

　　陈钦对自己说，无奈地闭上了眼。

　　正当她打算摘掉目视仪，彻底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的一瞬间，听到了一声划破空气的刺耳声音，那男子应声滚到旁边，抱住一只脚哀嚎不止。

　　陈钦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另一个方向拼命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去看，却见那个男子的脚踝处被一根超过半米长的利箭贯穿，殷红的鲜血淌了一地。

　　这下子就算再差的体感也够他疼一下子了，陈钦顾不上去想那支箭是哪来的，只是拼尽全力往前方跑去。

　　“可惜呀。”风中传来一个叹息的声音。

　　听到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陈钦顺着声音来源寻去，然后终于在临近的悬崖顶上看到了身着一套黑色修身西装的栀子。

　　她拎着一把夸张的大弓，从崖顶轻盈地走下来，她的头发染成浅金色的了，衬得她的脸略显苍白，走动时，那头松软的淡黄色长发迎风飘拂起来，宛如一面肆意招展的胜利旗帜，她就这么一路走来，左手拎着那把桃粉色的大弓，然后略过陈钦，看也没看陈钦一眼，走向了那个在地上匍匐爬着的男子。

　　陈钦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近那男子，惬意地坐到他伏着的背上，然后不顾他的惨叫声音，玩弄柔躏着他血肉模糊的脚踝。

　　“功夫不到家身寸歪了，本来想身寸你要害的。”她叹道。

　　然后她一边端详那支整体穿透男子脚踝的箭，一边陷入了沉思。

　　这是怎样一副诡异的画面，夕阳西下，海浪狠命拍打在巨石上，混杂着凶猛的海风声，怒吼咆哮着入侵陈钦的耳骨，崖边一个靓丽的年轻女郎坐在一个深受重伤大声哀嚎的男子背上认真地思考着什么，而站在另一边的陈钦狼狈地抓着自己的包，下半截身子两条腿光溜溜地直立在天地壮阔的美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