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理想国》双面实习生

14、第14章

　　再次登陆理想国以后，陈钦的手机上有一通阿吉的未接来电，另外还有一条短信。

　　短信也是阿吉发来的。
　　---“你上次问我的事我查到了。”

　　包子出事那晚陈钦犹豫再三，最后拜托阿吉帮忙查一下南大门区24号楼的女住客的案件，也就是小白和段清清之前的住址，阿吉一声不吭了好久最后还是同意了。

　　陈钦回拨了阿吉的电话，阿吉在电话里说正要去医院探望包子，遂和陈钦约好在医院碰面。

　　这段时间陈钦偶尔回去理想国看过包子，他还是那个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他安静地躺在干净纯白的被窝里，俏皮的卷发被打理得很整齐，鬓角被温顺拢在耳后，乖巧的看起来像个女孩子，不知道包子本人看到自己这么甜美可爱的模样会怎么想。

　　阿吉来的晚一些，他进门时看到坐在病床边的陈钦，礼节性地朝她点点头，陈钦能感觉到，自从包子出事以后，阿吉对她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改变。

　　阿吉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陈钦，陈钦马上打开去看。

　　“陈钦，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做这样的事了。”阿吉一边帮包子整理被子边角一边说。

　　陈钦的手顿了顿，继续沉默地拿出文件来看。

　　她理解阿吉，即便他不说，陈钦自己也清楚包子变成现在这样和她有脱不开的干系，对于陈钦那晚的供词，阿吉没有发表过任何评论，警方把栀子标示为头号要犯，此外还在陈钦的住处外面布置了一些警力，说是为了保护她。

　　栀子说的没有错，那把枪发挥了等同于屠龙宝刀出世的效果，除了npc警察之外，枪响之后小区里搬进来很多新面孔，其中竟然还有面色和善的老人家主动来找陈钦攀谈过，打听前几天那个夜晚的奇怪声响，对于理想国老少通吃这样的优异表现，陈钦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了。

　　阿吉带来的资料里描述说段清清是在小白出事前不久死在了距离南大门小区2.1公里的一个小商场的公共厕所里，没有目击证人，事发时小白在外面的自动贩售机买饮料等待。资料里还有一些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和小白一起合影的那个女孩，不同的是，这些照片里的她斜靠着厕所单间隔板瘫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狰狞。

　　很难想象，小白发现她这样时是什么样的心情，陈钦翻看着那些照片，注意到其中一张照片是段清清手臂的特写。

　　“这是？”

　　阿吉瞥了眼照片说：“那是针孔，凶手静脉注射了可乐进去。”

　　陈钦惊讶地看着照片，她不明白，静脉注射空气会死掉她是听说过的，静脉注射可乐也会死吗？

　　察觉到陈钦的不解，阿吉解释道：“静脉注射可乐，可乐里的二氧化碳会很快顺着血液进到心脏里，形成血栓，诱发什么心脏疾病吧，这个我也不懂，我也是昨天查了一下才知道的，这案子是另一个组负责的，一开始他们也没发现死因是什么，是白先生一直强调除戒指以外她包里还少了样东西，后来搜查时才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根留有可乐液体残余的针筒。”

　　陈钦翻看着照片，不大理解为什么段清清的包里会有针筒。

　　直到她把照片都翻看完以后，她又从头到尾翻找了一遍，最后看着病床那一侧的阿吉问：“就这些了吗？还有呢？”

　　“没了，我同事就给了我这些。”阿吉说。

　　“不是啊，”陈钦又翻了翻文件袋，问道，“栀子花的照片呢？”

　　“栀子花？你怀疑这是栀子做的吗？”阿吉奇怪地看了眼陈钦接着问，“是谁和你说这是她做的了吗？”

　　陈钦再次读了一遍文档记录，确认这里确实没有标记z的作案嫌疑。

　　“是不是漏掉了这个线索？”陈钦不甘心地追问。

　　阿吉走过来收拾好凌乱摊了一桌子的文档和照片，语气复杂地说：“陈钦，我劝过你，让你离z这样的危险分子远一点，她就是个疯子，上一次你不听，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后来，她找上了包子，包子变成这样，你就没有一次后悔过吗？”

　　陈钦愣愣地看着阿吉，他面无表情地拿走了资料，再次重申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做这样的事了，本来做这些就违反了内部条令。”

　　看到陈钦沉默不说话的样子，阿吉口气松了一些，说道：“我不是说怪你什么，也不是说包子变成这样是因为你，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追着栀子的案子不放，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晚是她自己找上我来的。”

　　“她找你还不是因为你白天在作案现场外面堵到她了吗？”阿吉反驳道。

　　“我白天差一点就能抓到她了，也许再早一点，那个女孩也不会死了，我难道做错了吗？”

　　“你怎么还不明白！陈钦，你惹不起她的，这才是我的重点，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把她交给我们处理呢？”阿吉驳斥道。

　　陈钦从来没见过性格平和的阿吉也会这么生气，他把案件卷宗紧紧捏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阿吉走近陈钦，坐在陈钦的座椅旁边，语气柔和地劝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再这样和她纠缠不清，还会有人再受伤的，也许下一个就是你自己，我不敢想象哪一天看到你也躺在这里。”

　　陈钦站起来，不再去看阿吉诚恳的双眼，她最后看了看包子恬静的面容，拿起包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乱来的。”

　　陈钦回到住所，第一时间走到卫生间，把马桶水箱盖子打开，在确认了水箱底部的袋子里包着的东西还在以后，就放心地盖上了水箱盖子。

　　上次在包子出事以后警察赶来之前，陈钦在慌乱中察觉到自己手里竟然还捏着这把枪，她来不及思考，马上冲进浴室，简单地用好几层浴帽套住了枪，然后沉下了水箱。

　　她不知道这样子能不能彻底防水，也不知道如果枪接触了水会怎么样，她只知道这把枪不能再随意露面了。

　　突然耳边想起了熟悉的铃声，她迷茫地去找声音的来源，在看到自己的手机还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以后，她意识到这是在理想国外面的那部手机的声音，她马上躺回到床上，摘下了目视仪，退出了理想国。

　　手机还在持续来电中，看到来电人以后，她匆匆接听了手机，电话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

　　“钦钦啊……你在忙吗？”说话的是小白的妈妈。

　　“我没在忙，怎么了阿姨？”

　　小白的妈妈带着哭腔焦急地说：“疗养院给我打了电话，她们说白白不听话，还不吃药，闹起来了，我和他爸已经买了机票准备赶过去了，钦钦你先帮叔叔阿姨去看看白白好不好啊……”

　　陈钦听到后立刻去拿外套，安慰两个老人不要慌，并保证立刻赶过去。

　　陈钦跑出门以后马上拨了琪琪的电话，可惜没有人接。

　　琪琪最近状态很不对，自从那次会议以后，她每天完成工作以后就直接走，很少和其他人交流了，陈钦本来期盼着她自己能解开这个心结，现在看来还是太勉强她了。

　　陈钦一路开快车赶到了疗养院，快步跑上了三楼右手边尽头的房间，因为小白的身份特殊，不是普通的病人，每次见小白都要通过繁琐的申请审批手续才可以。

　　管事的医生看到陈钦，态度很糟糕，她黑着一张脸解释了早上发生的事，声称早上例行发药的时候，监督白展的护士意外发现白展没有按要求吃药，而是偷偷吐掉了，在斥责白展以后，白展突然变得很暴躁，那名护士准备给他打镇定剂，可是他反抗地很激烈，最后还是来了好几个人一起压制他，才顺利打了针。

　　陈钦来到小白的病房，看到他背对着门蜷缩在床上，上半身被专用的绑带束缚住了手臂。

　　陈钦慢慢走过去，在床脚边站住，她看到他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的白墙。

　　这个房间的景色永远都是这样，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会终年只知昼夜，不知四季，放眼望去能看到的只有隔壁楼的外墙。

　　陈钦走到床边，门口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最好离他远点，他疯起来真是要命。”

　　陈钦看过去，发现这是之前每次来就会看到的护士，也正是她负责早上给小白送药，监督小白吃药的。

　　陈钦退出房间，向她询问早上的事情。

　　那护士瞥了眼房间门上的玻璃，看向床上的小白说：“我一直以为白展是很配合的，哪晓得他一直偷偷吐药藏起来没吃，今天被我发现了，我命令他吃，他却叫嚷着说吃药会不清醒，会变成疯子，我瞧着他还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呢。”

　　说到这里，她嗤笑了一声。

　　陈钦的脸色难看起来，她继续询问了小白的情况，得知到小白已经被强行注射了镇静剂并服用了药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监督强制吃药。

　　护士离开以后，陈钦默默地在小白床边坐下，安静地坐了好久，然后她开始陪他聊天，事实上全程也只有她在说而已，小白从没给过她任何回应。

　　陈钦没有提团队最近发生的事，也没有提琪琪的事，只是反复讲一些以前都讲烂了的趣事，而小白全程就蜷缩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算了下白爸白妈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就能到了，陈钦终于讲乏了，停下来看着他的脸，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脸色更苍白了些，自从陈钦来了这段期间他没有看过其他任何地方，总是直勾勾地望着那扇窗户。

　　窗户外面能看到什么呢，除了白墙还是白墙，陈钦酸楚地看着他问：“你想回理想国吗？”

　　小白没有任何反应。

　　“你想回南大门小区看看吗？”陈钦问，然后她自己否决了这个问题，小白当然不想回去，那是个伤心地，他既然选择搬出来了，肯定也是因为不想再继续看到那里了。

　　小白依旧还是没有反应地看着窗户。

　　陈钦犹豫了一会问出了最后的问题：“那你想段清清吗？”

　　小白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睛呆滞地看着前方。

　　看着他的脸，陈钦回想理想国里自己的冰箱上贴着的照片，那样的笑容，不知何时还能再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然后就在这一刻，她注意到白展眼里闪烁的光泽，她又认真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她走近他，蹲在他面前，用身体挡住了他看着窗户的视线，直视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想段清清吗？”

　　小白的眼睛慢慢聚焦在她的脸上，眼里的光泽浓郁起来，在陈钦的注视下，那团光缓缓汇聚成氤氲的水汽，最后溢出眼眶，顺着光洁的脸颊，滚落到洁白的床单上。

　　陈钦鼻子酸酸的，她抿抿嘴看着他轻声问：“你很想她对不对，她是个好女孩，对吗？”

　　小白的肩膀轻微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幼兽一般低低的呜咽声。

　　尽管被注射了药物，尽管被囚禁在这冰冷的病房里，尽管双手被牢牢桎梏住，陈钦知道，他的灵魂不在这里，而是永远停留在了那里，留在了南大门区24号楼里，留在了那个女孩的身边。

　　陈钦笑着落了泪，她温柔地抚摸着小白的脸颊，她高兴自己是对的，她坚信小白没有伤害过那个女孩，在那个房东诋毁小白的时候，自己真该大声反驳她，告诉她小白不是那样的人。

　　门外楼道传来由远及近混乱的脚步声，白叔叔夫妇俩喘着气跑到了房门口，在看到陈钦的一刻，他们感激地笑笑，然后赶紧走来看小白。

　　在看到小白红润的眼框以后，白妈似乎以为小白是因为身上遭受的待遇赶到委屈了，连忙劝解安慰他，小白也很快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双眼呆滞地看着窗外，仿佛刚才那一刻发生的事都只是陈钦臆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