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理想国》双面实习生

12、第12章

　　从包子家里出来以后，陈钦回到自己房间，灯也懒得开，三两下脱光衣服就径直进了浴室，其实刚才调侃包子不洗澡的时候她自己也心虚，自从来了理想国她也从来没好好洗过一次澡，每次都是随便冲一下敷衍了事，今天一天过于漫长，过于疲惫，她需要好好洗个澡，收拾一下狼狈的自己。

　　当热水从头顶淋下来，陈钦闭上眼睛，想起刚才和包子的谈话，说不担心他了是假的，因为他看起来就像是打算要一辈子住在理想国了，包子本人更是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就是在逃避现实，可是他无所谓，他说其实很多人都像他一样，对现实世界抱有遗憾，渴望在理想国里活出另一种生活。

　　“我有个哥们儿，比我还惨，父母死在了矿井下面，他也失去了一条腿，在理想国里他能跑能跳了，像没出事之前一样，你能说这叫逃避现实嘛，是，我知道，理想国只是个游戏而已，我不喜欢听什么不能因为虚拟世界而虚度了现实生活之类的话，可是人来到世间活一趟不容易，我们不是为了受苦而来的，人一生短暂，能活得开心最重要，看到他在这里开心我也开心，这个世界可怜人多得是，能让人短暂地忘记痛苦，这就是理想国的伟大之处。”

　　陈钦听到包子这样描述了理想国，感受到自己的努力被人认可，她很骄傲，可是同时又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她擦拭完身体，套上睡裙，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浴室，然后爬上床躺下，正准备退出理想国，突然闻了到了房间里的一股若有若无熟悉的淡香。

　　在想起来这是什么香味的一瞬间，她全身僵硬地环顾着黑漆漆的屋内，下一刻她感受到被窝里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牵住，她狠狠抽回手翻下床跌坐在地上，慌乱中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

　　昏黄的暖光灯照射到床上，在床的另一侧被窝里有一处微微隆起，陈钦的手伸向旁边的内衣柜，拉开柜子，快速在里面摸索，她的眼睛死死锁定在那块隆起被子。

　　“你在找这个吗？”

　　被窝里探出一颗脑袋，她顶着乱乱的头发，笑眯眯地看着陈钦，而伸出的手里居然握着那把陈钦很熟悉的左轮，黑漆漆的枪口对着陈钦，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陈钦感觉到自己的腿很软，根本站不起来，她的手也在发抖，她从来不看恐怖片，但她相信这一切比恐怖片已经恐怖太多了。

　　栀子从被窝里坐出来，身上穿着一件卡通睡衣，她好奇地打量着那把枪，一脸惊奇地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白天看到还不太相信，现在我才终于确认了，你的身份。”

　　陈钦往后挪动，直到背部抵着墙，她的手没命地发抖，根本使不上力气，她咽了咽嗓子，问：“我什么身份？”

　　“上帝啊，你就是创造理想国的上帝，不然怎么解释这把枪？我们普通人可没有这东西。”

　　栀子委屈地扁扁嘴，下了床，穿上陈钦的拖鞋，一步步走过来，最后蹲在陈钦的面前，用枪口挑起陈钦的一缕头发说：“啧，怎么湿着头发睡呢，明天发型会很丑的。”

　　看到陈钦颤抖的手，栀子问：“为什么这么害怕？不是你主动要找我的吗？”

　　陈钦强撑着站起来，拉开自己和这个女魔头的距离，向门边挪动，栀子说：“我要是你就不会轻举妄动，要是不小心招来别人，像我这样的疯子，遇到有人多管闲事掺一脚可是会忍不住杀掉的。”

　　陈钦害怕了，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她无力地靠在厨房的洗手台边，看到栀子开始好奇地打量自己的房间，她嫌弃地踢开角落里碍眼的箱子，那些是陈钦从屋外搬进来临时放置的小白的物品。
　　然后栀子走到冰箱旁边，盯着照片上笑容开朗的小白问：“这谁啊？”

　　看到陈钦不说话，她就继续问：“你男朋友吗？”

　　“不是。”

　　“我猜也是，他看起来太嫩了，不适合你。”

　　“你是来杀我的吗？”陈钦问。

　　“知道当初在小巷子里我为什么放过你了嘛，虽然你真的很蠢，但是身上有一种，嗯……怎么说呢，有一种滑稽的正义感，使命感，结果还真让我猜中了，”她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枪，悠闲地走到窗边，打量了一下窗外的景色，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然后她一把合上了窗帘，转头看着陈钦说：“我会杀了你吗？maybe～毕竟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我了，大家都是冷兵器时代，你却拿着一把枪来找我，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呢？我刚才回到家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很吃亏，然后就想着来找你评评理了。”

　　“你不觉得自己很病态吗？”陈钦说。

　　“我吗？哪里？”

　　“在你做的那些事杀了那么多人以后，你不觉得自己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吗？”

　　“噢，这个吗，”她在桌边坐下，枪还是指着陈钦，说，“游戏而已，我做的都是艺术品，难道你不觉得吗？”

　　她伸手撩了撩头发，把头发梳理整齐了，指间一抹粉红色的光彩让陈钦一瞬间惊讶得忘记了呼吸。

　　“那个粉钻……”

　　栀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食指上戴着的粉钻，然后问：“嗯？这个啊，你也喜欢？”

　　“你从哪里找到的？”

　　“我想想，有点久了记不清了。”

　　陈钦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手悄悄摸向身后的刀具台，这枚戒指出现在栀子身上，就是她杀害了段清清的铁证，这就意味着她和小白的精神崩溃有脱不开的干系！

　　“哦，想起来了，有一个蠢女人曾向我炫耀她的戒指，我挺喜欢的，就抢过来了。”

　　“你把她杀了。”这是肯定句，陈钦的脸色很难看，眼下她真想宰了这个畜生。

　　“她是你的朋友吗？不能吧，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呀。”

　　陈钦咬牙说：“你也配说这句话。”

　　听了陈钦这句话，栀子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她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好吧，可是如果我没有把她杀了，你也活不到现在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陈钦瞪着她。

　　“如果她是你朋友，有一天知道了你是上帝，肯定会杀掉你的呀，猝不及防背后捅你一刀，多可怕。”

　　陈钦冷笑一声，手摸到了身后的刀具台，慢慢地摸出一把水果刀，捏在手里，藏在身后。

　　栀子还坐在那里，手里转着枪，说：“虽然这把枪是你的，但你又不敢开，不如送给我，我一定物尽其用，怎么样？”

　　“我怎么不敢开！”

　　“难道你敢开吗？”她思索着说，“那你白天怎么不开枪？”

　　陈钦没有说话，慢慢挪过去，也在餐桌边坐下，栀子对于她的大胆靠近，有点惊讶，但是很快又轻挑地笑笑说：“你不敢开是一回事，可要是开枪了，只会吸引很多坏人过来，这又是另一回事了，我拿走了是在帮你。”

　　“你这是什么歪理？”

　　“你知道开枪以后会发生什么吗？你知道小说里谢逊和张翠山是为什么死的吗？因为屠龙宝刀，拿屠龙刀的都没好下场。”

　　“难道你拿着就有好处吗！”陈钦说着，手中的刀影闪过，飞快地抵在栀子的脖子上，栀子愣了愣笑说，“你可真是棒棒的，我都没发现呢，不过你不会杀我的，把我杀了你就不会知道更多关于这枚戒指的事了。”

　　“无所谓，把你这个灾星解决掉就是个天大的好事。”

　　“你这么说就不太礼貌了。”栀子严肃起来，枪对着陈钦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一声巨大的枪响之后，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陈钦感觉到侧腰一块麻木的疼痛感，她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块潮湿的感觉，子弹刚才擦过她的身体，打碎了她身后的台灯，眼下室内失去了唯一的光源，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暗黑中，陈钦听到耳边有轻轻的呼吸声，想要挥动刀子去砍，胳膊却被一瞬间抓住了，她一下子没抓住刀子掉在了地上，只能徒手和黑暗里的栀子扭打作一团，期间陈钦感觉到身上挨了数不清的拳头，她发狠地还击，并狠狠扇了黑暗里的人一个大耳光，得到的反馈是另一记更响亮的耳光。

　　周遭不断有盘子和碗掉落摔碎的声音，很快楼道传来几声脚步声，一声重重的撞击声，房间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她们一齐看向门口站着的人，包子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卷发，喘着气打开了灯，在看清地上的两个人之后，他迅速走进来把门关上，然后在看清地上扭打在一起面容红肿的两个人后，瞪着她们压低声音说：“你们要干嘛！马上给我分开！”

　　栀子轻快地爬起来，手里的枪被走过来的包子一把夺走，她不满地看着包子，在看到包子严厉的表情后，她没有说话坐在了陈钦的床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会给别人惹多大的麻烦！”

　　陈钦也站起来，看见包子和栀子的表情，内心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问：“你们认识？”

　　包子转过头看着她，然后无视栀子不满的表情，把枪递回到陈钦手里，说：“她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哥们儿，前段时间还来我家玩过。”

　　栀子盘腿坐在床上，听到包子说的话一下子转过头来警惕地盯着包子。

　　陈钦不敢置信地问：“你管她叫哥们儿？”

　　“你看她除了长得像个女的，哪个行为举止像个女的？”

　　栀子叮嘱他说话小心点，包子不理睬她，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然后看着陈钦的枪说：“很抱歉她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这个东西我之前来送汤在门口也看到了，所以实际上当时那锅汤里没问题，是我用心煲的，事实上我是看到了这个东西才知道你是玩家的。”

　　陈钦指着栀子对包子说：“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她杀了好多人，手法有多狠辣，你没看到，阿吉那里有照片，你可以去看看。”

　　包子没有说话，把地上的东西一一都捡起来，从他的反应陈钦知道这意味着他事先是知道的，期间栀子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在她说起阿吉那里有照片以后，忍不住插嘴问：“照片怎么样，拍得美吗？”

　　陈钦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她也不在意。

　　“我说过，她在这里过得开心我就开心，陈钦，人都是自私的，”包子抱歉地看着她说，“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开心，而且她其实挺可怜的……”

　　说到这里，他好像自知失言了，连忙去看栀子，见栀子在低头收拾自己凌乱的衣服，脚上还穿着陈钦的拖鞋，准备要离开了。

　　包子忙走过去对她说：“sorry，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话到嘴边说错了，你别在意。”

　　栀子抬头说：“原谅你。”

　　然后她凑上去抱了抱包子，说：“但是还是要惩罚你一下。”

　　从陈钦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她闪烁的眼睛，她的手从包子的背后伸出来，苍白的手里握着陈钦刚才掉落的水果刀，在陈钦还来不及惊呼之前，栀子利索地把刀插进了包子的后背，然后在陈钦的注视下，她转身离开，任由包子倒在地上，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