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七章 快乐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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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碧波浩淼，漂荡的浮萍轻轻摇曳，闪烁着淡淡的绿光。江臣彦独自坐在小桥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河流，脑海中回响着师父的话语。那种因爱上女子而产生的负罪感并未因那个所谓的宿命而减轻，反而愈发强烈。
她不禁思考，自己可以不爱这世间的男子，可以不必和男子相守一生，但她能因为那个宿命去伤害烟儿吗？烟儿的人生应该是完整的，她的爱情不该受到任何诅咒。更何况，烟儿喜欢上的只是那个温柔的江臣彦，只是那个还算出色的丈夫。如果烟儿知道了真相，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一定会后悔付出的感情，一定会厌恶自己的。
江燕越想越痛苦，仿佛有无数虫蛇在噬咬她的心灵，让她痛不欲生。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纷乱思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正有两个身影向她靠近。直到楚思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呆子，你怎么了？怎么又是一副痛苦的表情，你师父和你说了什么？”
江燕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她疑惑地看着楚思晴，又扫了眼身旁的另一个身影，眉头微皱：“咦？怎么是师兄和你在一起，烟儿呢？”
舒河和楚思晴站在江燕身旁，舒河凝视着她，温言道：“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便猜到你会来这里，九公主担心你，便和我一同过来了。至于八公主，她虽然也很担心，但被我们劝回竹舍休息去了。”
江燕回过神来，只是敷衍地赢了一声，眼神依旧飘忽不定，似乎心事重重。
楚思晴见江燕又陷入沉思，不禁伸手去捏她的脸，格格笑道：“呆子，回神了。听药王前辈说，你明日准备启程去找洛前辈要凝神珠，是不是呀？”
江燕被捏得吃痛叫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楚思晴，点了点头。
楚思晴拉着头上垂下的发丝，甜声笑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江燕一听，顿时失声喊道：“什么？”
楚思晴瞪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解释道：“什么什么呀……要救姐姐的眼睛，我也要出一份力。何况，我是楚国的公主，又是琴王的爱徒，那个洛震宁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一起去，总比你一个人去要好。”
江燕听了楚思晴的话，觉得颇有道理，当下欣喜地说道：“那就麻烦九公主陪微臣跑这一趟了。”随后沉吟了一下，又继续道：“那烟儿，就由师兄代为照顾了。”
舒河微笑点头，回答道：“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何况娘已经来信了，说近期会回来，到时候，八公主就有伴了。”
江燕与舒河对望一眼，又惊又喜，笑道：“师娘回来后，这药王谷会更加热闹。”
楚思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有些急切地催促着江燕：“喂，呆子，快点去找姐姐，姐姐有事情要和你说。”
江燕此时精神一振，应了一声，连忙赶往楚倾烟所住的竹舍。
舒河望着江燕远去的背影，淡淡地对身旁的楚思晴说道：“公主，你特意把师弟支走，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舒某说。”
楚思晴深深地瞧了眼身旁的青衣男子，复杂地说道：“舒河，你很聪明，所以我对聪明人的唯一要求，就是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不知你和江臣彦在隐瞒着什么，我也不管你们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感情，如今，他已经是我姐姐的驸马，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去破坏他和姐姐之间的感情。”最后两句话隐隐带着威胁的口吻。
舒河心下骇讶凛然，紧紧盯着楚思晴看。他不是没听懂楚思晴的弦外之音，没有想到楚思晴竟然如此敏感，竟然看出他对江燕那复杂的感情。只是现在被误会成有断袖之癖，舒河觉得颇为怪异，当下也不多解释，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在月光的照耀下，竹舍旁，一个沉静淡雅的素服美人静静地站立着。她的青丝在微风中飞舞，衣袂飘飘，宛如姑射山上的仙子降临凡间。
江燕再次被她的美丽所震撼，她静静地凝视着楚倾烟，不敢打扰这份宁静与和谐。
楚倾烟似乎察觉到了江燕的存在，她闭着眼睛，小声地问道：“是你吗？”
“是。”江燕苦涩地回答，她知道公主的毒素已经清除大半，感官也变得越来越敏锐。
楚倾烟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如水的表情，微澜不惊地问道：“是来与我道别的吗？”
“是。”江燕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一路小心。”楚倾烟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疼痛。
“是。”江燕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是”。
突然，楚倾烟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她小声而嘶哑地请求道：“那能抱抱我吗？”这个请求中透露着脆弱和绵绵情意。
“是。”江燕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她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那个飘飘若仙的白衣女子。
在江燕熟悉的、温暖的气息包围下，楚倾烟的娇躯微微颤抖，双颊的红晕更加浓郁。她轻柔地说道：“要平安地回来，不然我宁愿一辈子都瞎着。”这句话充满了坚定，她的眉头突然间皱起，显然有些担忧。
“烟儿，等我回来，等治好你的眼睛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江燕突然将楚倾烟的头轻轻扣在自己的怀里，右手不断地抚摸着她的青丝。她的眼眶突然变得通红，一颗豆大的泪珠滴在楚倾烟的发丝上，在黑暗中闪烁着悲伤的光芒。
夜幕降临，星空闪烁，万籁俱寂。
江燕和楚倾烟相依偎在柔软的草地上，两人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们两人和这片宁静的夜空。
江燕贪恋此刻的美好，待真相揭开之前，就让她私心的感受公主的体温吧，或许，待楚倾烟复明后，一切温暖都会失去。
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朝露从油绿的叶子上滴落。药王谷外，聚集了一批送行之人。
“好了，师父，师兄，你们送到这就可以了。”江燕望着前来送行的师父和师兄，淡淡说着。
“姐姐，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会和姐夫拿到凝神珠的。星儿，替我好好照顾八公主。如果她有什么事，我拿你是问。”身旁那位火舞衣裳的女子一脸不舍和凝重，再次叮嘱自己的侍女。
美若如仙的白衣女子温柔地说：“晴儿，万事小心。”
“喂，小子，把这个带上，算是交换凝神珠的。”药王舒斐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圆形的盒子，递给了江燕。
江燕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盒子里面装的应该是“往生果”，那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之一。往生往生，就是指死去不久的人，能在服下此果后，返回人间，简而言之，它具有起死回生的效用，有了它，人就等于有了第二次生命，相传这是女娲娘娘培植的万年神树所结出的果实，因为千年只能结出一果，所以异常珍贵。尽管没有人真正试过它的神奇能力，但即便传闻夸大，服下“往生果”也能使人延年益寿，修补气血。
江燕心中大为感动，眼眶微红，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师父。
“喂，小子，别哭出来，如果那老匹夫还是不肯，你就威胁他说，想见萧美人，就拿凝神珠来换。”药王舒斐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逗弄着自己的徒弟。
江燕被师父的话逗得破涕为笑，摇头笑道：“萧美人现在搞不好就在洛神门做客。”
“不会不会，萧美人不会背叛我，去和她的旧情人幽会的。”舒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异常笃定。
众人听了，都憋着笑，脸上神情古怪。谁不知道江湖上第一醋缸就是药王舒斐。他曾经为了萧英，和洛震宁斗得你死我活。传言连刚正不阿、武功超群的叶寒盟主也曾经是舒斐重点防范的对象。
江燕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视线转移到身旁的楚倾烟身上，柔声说道：“烟儿，我不在的日子里，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切等我回来。”
“嗯。”白衣女子乖巧地应了一声，玉靥泛起淡淡的嫣红。
“小子，你可以滚了。要亲密等回来再亲密，到时候有你受的。”舒斐语带双关，眼底流露出暧昧的神情。
江燕不由大感尴尬，面红耳赤。她连忙说了句“走了”，就和楚思晴骑上两匹鬃马，飞奔出了药王谷。
而在江燕和楚思晴二人匆匆赶往洛神门，寻求凝神珠的关键时刻，楚都的宫殿内，却上演着一幕令人心碎的画面。
一位身着黑底墨绿长衫的英俊男子，静静地品着侍女递上的香茶，他的目光四处游移，却未曾真正落在那个五官精致、雍容华贵的贵妇身上。
那贵妇美得惊心动魄，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优雅而高贵的气质，仿佛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正是楚国皇后——沈烟。
沈烟淡淡地开口，声音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天儿，你最近似乎很忙。”
这英俊男子正是太子，他冷冷地回应道：“没什么可忙的，只是像外界所传，我在太子宫中结党营私罢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冷漠，仿佛对面前的母亲毫不在意。
沈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努力保持平静，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我们不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吗？”她身躯微微颤抖，刚抬起的左手，又黯然地垂下。
楚天愤怒地笑了，他的眉头紧锁，目光如刀：“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这些年来，你可曾真正关心过我们四个？你只是躲在这晴烟宫，沉溺于你自己的悲痛之中。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天儿……”沈烟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颤抖，她的身体仿佛被一阵寒风席卷，久久不能平静。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却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深埋心底的秘密和痛苦，仿佛一道无形的隔阂，将她与儿子隔开，让她无法触及他内心的世界。楚天愤怒的叫嚷声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尖锐的箭矢，深深地刺入沈烟的心中。他的话语充满了怨恨和不满，仿佛在指责母亲对父亲的不忠，对亲情的冷漠。
“在你心里，你所在乎的，恐怕只有那孽种，现在好了，她把妹妹的幸福也夺走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楚天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沈烟，仿佛在等待她的回应。
沈烟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厉声喝道：“住口！”但她的声音中却透露着无法掩饰的悲痛和苍凉。
楚天却仿佛疯狂了一般，他继续指责着自己的母亲：“住口，你让我住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丑事吗？你可以瞒住小麒小麟，可以瞒住妹妹，但你瞒不住我！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因为我和父皇长得最像，你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他！”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悲伤和哭泣。
沈烟全身僵硬，她颤声说道：“天儿，我不想多解释什么，但你要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讨厌你，更不会遗弃你。”
然而楚天却仿佛陷入了疯狂，他的神情狰狞而狂暴：“是吗？不会遗弃我？那么当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被父皇关禁闭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当我需要母亲的怀抱的时候你还在哪里？你只是沉浸在失去她的悲伤中，只是活在怨恨父皇的岁月里！你冷漠地看着我成长，冷漠地看着小麒小麟的降生！唯有妹妹还能得到你的一点点施舍，只是因为她的名字叫‘楚思晴’！我的成长道路上没有你，没有你，我的母后！”
沈烟的神情黯然下来，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和疼痛。她的眼底流露出的是无法化解的后悔和黯然神伤。
“母后，儿子有些倦了，如果母后没有别的吩咐了，儿子先跪安了。”楚天冷冷地瞥了自己的母亲一眼，然后抚袖转身离开了晴烟宫。
只留下沈烟一个人心碎痛苦地捧住自己的脸庞放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声悲悯而苍凉充满了心酸和无奈。
……
“什么？太子和皇后今日在晴烟宫大吵了一架？”坐在皇位上的楚皇，听完身旁公公的禀报后，突然神情动容，猛地起身，连撞翻了几案上的奏折也顾不上理会。
“皇上，这……”公公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回应。
“摆驾东宫！”楚皇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诺！”公公连忙低头退出，去宣殿外跟随的侍从。
楚皇独自留在空旷的大殿中，喃喃自语道：“天儿，你要恨就恨我吧。”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苍凉和无奈，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与此同时，在襄王府内，一个身高八尺、举止从容、气定神闲的黄衣男子正休闲地和一位俊美高傲的青衣男子下棋品茶。他们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对外界的纷扰毫不在意。
“严兄，你好像不在状态，是不是想赶快回家与舍妹共度快乐时光。”黄衣男子一脸戏讥地调侃着眼前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皱了皱眉，一脸忧色地道：“殿下你说笑了，我只是在担心那些官员的死，会……让那个姓江的查出点什么。”
“怕什么？江臣彦那个蠢货，什么都没查出来不说，竟然还为了我那病鬼妹妹离开杭城不知所踪，父皇那昨天气得哟，若不是看在九公主也随行得份上，我看那江臣彦自身都难保。”黄衣男子满脸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青衣男子“嘿嘿”笑了两声，又道：“听说太子和皇后今日在晴烟宫中大吵了一架，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气得皇后都哭了。”
“呵呵，那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父皇现在气呼呼去往东宫的路上，我那太子大哥估计又要被禁足了。”襄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那是太子自己在自掘坟墓，等到那时……二皇子再加把劲，太子之位唾手可得。”青衣男子阴测测地笑道。
黄衣男子和青衣男子相视一对，会心长笑起来。他们之间的对话充满了权谋和算计，仿佛宫廷中的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
“公主，公主……”江燕轻声呼唤着陷入沉思的楚思晴。
楚思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江燕。她眨了眨眼，仿佛刚从一个遥远的世界回到现实。
“嗯？你刚刚在叫我么？对不起，想事情有些出神了。”楚思晴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江燕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她继续挥动手中的树枝，挑动着身旁燃烧的星火，火光映照在她温和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宁静。
“无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倒是你，怎么突然魂不守舍，是想起什么烦心事？”江燕好奇地问道。
楚思晴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夜色，月光如练，迷雾缭绕，星光点点。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夜晚的宁静与神秘。然后，她收回视线，直直地望着江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迟疑。
“呆子，你有过遗憾的事么？”楚思晴轻声问道。
江燕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她沉思了片刻，有些悲伤地说道：“有过，因为我的任性出走，我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楚思晴听着她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愧疚感。她看着江燕单薄而瘦弱的身躯，仿佛看到了她内心的脆弱和痛苦。
江燕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她见楚思晴情绪低落，一丝心疼在心底油然而生，她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公主，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楚思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回答道：“家？那个像牢笼一样的皇宫吗？”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
江燕听着她的话，心中不禁一动。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位被众人尊称为“天之娇女”的公主殿下会对皇宫充满了不屑和嘲讽，她能感受到殿下的话语中充满了悲凉和哀伤。
“我有时真的很羡慕那些寻常百姓，她们能无忧无虑地享受来自父母的疼爱，兄弟姐妹的关爱，没有算计，也没有讨好。日子虽是苦了些，但都是和和睦睦地相处，为着生计奔波，生活简单却很快乐。”楚思晴的眼神有些淡淡的怅惘。
“公主，你别这么想，其他人，下官不敢妄加断言，但八公主对您是真的情真意切。”江燕心中大软，温言劝道。
楚思晴咬着唇，身躯微微颤栗：“对，我还有姐姐，只要姐姐在，我就不会孤单。”随后，她像是突然想通什么事，斩钉截铁道：“江臣彦，此次前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拿到凝神珠。”楚思晴语虽然轻柔低婉，却极为坚定，她的目光重新恢复了生机，散发着熠熠光辉。
江燕被楚思晴那迷人自信的脸庞所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温和的微笑。
眼前的九公主，无疑充满着魅力，正深深吸引着她。
或许，在旁人眼中，九公主拥有高贵的血统，绝美的容颜，丰富的学识和动人的身姿。
但在江燕眼中，九公主身上那高贵的品质才最打动人心的。
作为皇族最受宠的公主，她从未恃宠而骄，反而平易近人。对待亲友，她始终保持善良和赤诚。面对困境，她又能保持清醒和乐观。
她的眼神里，似乎一直能充满着光，能照耀和温暖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快乐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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