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练习生生涯（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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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唷，他现在会主动跟你说‘想你了’？不做闷葫芦了？”
“嗯！其实也不是闷葫芦，他很会照顾人的。姐我跟你说，之前隔离的时候，家里基本全都是师兄管着，我每天只要负责起床吃饭就好了，而且师兄做饭特别好吃……”
想到军训前一晚，温齐在视频挂断前说的那句“有机会给我打电话，我会想你的”，姜梓阳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眼角眉梢都透着甜蜜的喜意。
姜蓓苒偷偷往他碗里舀了些芹菜香干。
姜梓阳光顾着分享他和温齐这段时间的异地生活，完全没注意到碗里有他最讨厌的芹菜，看也不看地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嚼了第一口，芹菜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他脸都青了，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好不容易囫囵咽下去，他赶紧灌了两大口可乐，“姐，你怎么给我夹的芹菜……”
姜蓓苒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睨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不给你吃点刺激的，怎么堵得住你秀恩爱的嘴？我只想知道你俩过得好，至于具体细节么……”
她竖起一根手指，遥遥朝着桌上的芹菜香干指了指，“具体细节，我一点都不想听，再让我听到这种鲨单身狗的事情，我就把那一整盘芹菜，连、菜、带、汤，都塞你嘴里！”
芹菜味还萦绕在舌尖，姜梓阳浑身一哆嗦，脸色变得更差了。
别说一盘了，再吃一口都不行。
姜蓓苒看着自家弟弟一秒变苦瓜脸的傻模样，一时没憋住，笑出了声。
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捂着脸，笑得肩膀乱颤，“姜二你还能再怂一点吗哈哈哈哈哈——”
姜梓阳：“……”
这时候还看不出姜蓓苒是故意吓他，他这些年的亏都白吃了。
他有些无语，“姐，你能更恶趣味一点吗？都女团出道当队长了，还拿芹菜威胁我，像话吗？”
紧接着，他便看到外人眼中的高冷女神吨吨吨地干掉了半瓶啤酒，丝毫没有爱豆自觉地翻了个白眼，“不威胁你，你能停下秀恩爱的脚步吗？嗯？”
姜梓阳赧然地移开目光，盯着桌上的一碟烤菜，没什么底气地回答：“不是你先问的吗？”
“怪我咯？”
姜蓓苒眼风一扫，姜梓阳立马噤声。
她的笑容渐渐敛起。
难得姐弟俩见面吃顿饭，冷盘还没吃几口，她刚问了一句最近怎么样了，姜梓阳就喋喋不休地说了五分钟，从温齐搬走以后他一个人无聊，到异地每天都要打电话，再说到温齐慢慢学会了表达感情，现在又要回忆隔离期间的日常，话题完全围绕着温齐。
是，温齐慢慢地突破心理障碍，这是件好事。
但毕竟是她看了两辈子的弟弟，没等她安排好一切捧到他面前，自家的宝贝弟弟却满心满眼都只看得到另一个人……姜蓓苒越想越心酸，越想越生气，顺手又开了一瓶啤酒，“早知道你这么容易被拐跑，我以前就不该拦着你早恋。”
姜梓阳差点被可乐呛到，“咳、咳咳咳……姐，不是吧？师兄还觉得现在跟我谈恋爱太早了呢，你还想让我早恋？早到什么时候？初中吗？”
姜蓓苒喝了一口啤酒，杵着酒瓶搭着椅背的豪迈模样，那气势像极了古时候山寨头子，“就该那时候让你好好谈恋爱，反正……”她的视线滴溜溜地在姜梓阳脸上转了一圈，“反正你祸害不了小姑娘，谈个恋爱也出不了大事。”
杯子刚到嘴边，姜梓阳又默默放下了。
——不行，不能喝可乐，不能因为这些胡言乱语就呛死我自己。
他正想找个机会转移话题，却听到姜蓓苒又说：
“以前没早点让你感受下感情里酸甜苦辣，现在……”此处有重重的叹息声，“爸妈在国外，我这两年有合同在身要跟着团体四处飞，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很不放心。”
姜梓阳问：“姐，你是担心师兄这个人吗？”
温齐？
姜蓓苒摇头，“我担心他做什么？他又不是我弟弟，我是担心你。”
姜梓阳不由失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师兄对我那么好……”
她家这个傻弟弟哟。
姜蓓苒无声地长舒了一口气，说：“我担心的是你太在意他了，你的生活里有多少关于温齐的事情？有多少关于我和爸妈的内容？这段关系里又有多少是属于……只属于你自己的空间？”
“姜二，温齐可能是个很好的人，但是你们俩都有点……有点过于关注对方了，你对他的在意完全大于了对你自己的关心。”
“我不希望你围绕着另外一个人生活。”
说着说着，脑海中有些被时间淡化了的记忆片段又重新出现。
她曾是天之骄子，第一次陷入爱情的时候，离家千里，盲目地、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为了维系一段感情，竟然亲手推开了无数关心自己的人。
重生一回，她仍是全面发展的天才少女，甚至比上辈子拥有更多的机会，她成功地说服妈妈去追求梦想，帮助爸爸在生意上促成合作、更进一步，也顺利地安排了姜梓阳和文学城的合约，把弟弟成名的日期往前推了两年多，但是……
把姜梓阳独自留在临城，还是她失算了。
姜梓阳不知道她这些愁绪从何而起，“我不是全都围绕着师兄，只是他到沪城，我比较担心他。”
姜蓓苒问：“那你自己呢？”
“我还是那样呀。”姜梓阳说着说着，忽然有些心虚，“助理让我去训练我就去训练，剩下的时间我就码字、画画、追追剧看看电影什么的……”
码字是几个月前就准备好的大纲，这两个月连下篇新文大纲都没憋出来，编辑成天在□□上催他要大纲；条漫更新的速度越来越慢，随手的速涂倒是每天都更新，内容多半是温齐和他的日常；追剧看电影什么的都是周末和温齐视频连线。
姜蓓苒对他再了解不过，“画画、追剧？？你的微博小号还是我帮你注册的，你以为我看不到？”
她掏出手机，翻出最近姜汁汽水这个账号，最近更新的一条是电影场景的速涂，配字是“军训前电影之夜，希望十月可以一起去电影院[委屈]”。
评论里全是问他什么时候出新条漫的。
证据摆在面前，姜梓阳讪讪一笑，不敢直视自家姐姐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嗯……我这几天不是趁着军训在寻找灵感吗？”
“是寻找灵感还是寻找机会打电话，你心里没点数吗？”姜蓓苒气不打一出来。
今天她作为飞行嘉宾，被邀请来临城大学录制旅游类综艺节目《拜托了学姐》，在临城大学站扮演临时导游的角色，带着一队常驻嘉宾四处参观，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整天的录制，她想着第二天正好是周六，正好可以约姜梓阳见面吃饭。
谁知道姜梓阳电话不接，微信始终忙碌中。
直到晚上十二点，姜梓阳匆匆给她打回电话，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宝贝弟弟军训一结束就跟温齐煲电话粥去了。
还是视频电话粥。
气死人了！！！
姜梓阳赶紧低头认错，“姐，我错了……”
他昨天晚上把手机放在下铺充电，自己窝在上铺拿着ipad视频，临睡前下床拿手机，这才看到那一串未接来电。
“认错比谁都快。”姜蓓苒哼了一声，“你长点心吧！我跟你说，你打电话可以，视频也可以，这是你的个人自由，但感情只是生活的调剂品，千万不能让那些情绪影响到你的生活质量，知道吗？”
见姜梓阳乖乖点头，她便不再多说。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了，说多了反而容易引起逆反心理。
于是她转移话题，说起了蜂鸟投资的网剧《痕迹》，“对了，你上次说，曲文斌不放你去剧组，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姜梓阳想到那天的对话就郁闷，他简单复述了一遍曲文斌的话，说：“他说做跟组编剧没有学习意义，还会影响我出道，但我又不打算当偶像！”
姜蓓苒清楚内情，“是因为我的关系。”
姜梓阳疑惑：“啊？为什么？”
姜蓓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解释道：“我签约非凡单纯是因为离得近。”这样姜梓阳才能方便签约，“签约非凡只是找个合适的跳板，现在个人练习生的机会太少了，背后没有个好公司，很容易就被人刷下去。这次组合出道，我已经开始准备建个人工作室了，岚姐那边可能听到了风声，知道我有很大概率会和非凡提前解约，所以……”
“所以曲文斌怕我也会提前解约。”姜梓阳恍然大悟。
姜蓓苒点头，“我解约就是少个割韭菜偶像，你对曲文斌来说，比我还有用一些，等你明年和文学城的合同到期，非凡可以不用再支付文学城那边的费用。而且非凡最近有收购网文小说站的意向，估计年底就有风声了。等你明年你和文学城结束合同，正式和非凡签了转正合约，以你的读者数量，正好可以给非凡的网文站引流。”
说白了，还是资本的考量。
姜蓓苒解约了只是少割一点粉丝韭菜，而姜梓阳可以给新渠道引流，非凡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资源，更何况，两个人是姐弟，就算姐姐解约了，弟弟只要还在非凡，姐姐的热度还是可以继续蹭。
姜梓阳撇了撇嘴，心中有些反感，“他们打得一手好算盘。”
姜蓓苒给他拆了几只小龙虾，安抚道：“这一行就是这样的，非凡不是什么慈善公司，既然对你照顾，他们必定有所求。但是你放心在非凡待着，相信姐姐，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姜梓阳撇了撇嘴，“我没有关系，大不了就不干了，专心读书考研。”
姜蓓苒点头表示认同，“是啊，再不济，你还能回家当个小老板。”
“你也可以回家当老板啊！”姜梓阳仔细观察了他姐姐一番，她今天妆容淡，眼下还是看得出青色的痕迹，“你何必要让自己这么累？”
明明她从小学习成绩好、德智体美劳面面俱到、初中时参加过各种竞赛、高中领导团队开发软件、大一便和蜂鸟文化投资合作手握工作室股份……按照正常的进度读完大学，姜蓓苒的成就决不比踏入娱乐圈低，姜梓阳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姐姐一门心思地要进入这个圈子？
姜蓓苒会意，“你是想说，就算我不做偶像，我一样能过得挺好，是吗？”
姜梓阳乖乖地点头。
她嘲讽地翘了翘嘴角，说：“有的事情，不是我这辈子过好了，它就会消失的……”
听她说“这辈子”，姜梓阳心脏猛地一跳，手上一抖，夹在两根竹筷间的红烧肉落在了桌上。
姜蓓苒抬眼看他，轻声说：“你猜到了？”
姜梓阳对姐姐的经历有诸多猜测，但他选择尊重姜蓓苒的意见，只要她不说，他就愿意保守这个秘密。
但看样子，今天姐弟俩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他放下筷子，坐直了身体，很认真地望着姜蓓苒，回答道：“我有一点猜测。”
姜蓓苒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说说看。”
“我一开始觉得，你可能梦到过一些事情。”姜梓阳慢慢地说着，目光停留在姜蓓苒的脸上，似乎在寻求对方的确认，“比如临城要封城，但是后来我回想起，小时候你总是能提前知道我的想法，我想学画画、想写小说，都是你主动来问我的。”
“梦境应该是以你的视角展开的，应该不至于把我的喜好都梦得这么详细吧？所以我猜，你可能是有机会重新来过一次。”
“不过，我记得我高一写《痕迹》这本小说的时候，你特别惊讶的样子，还问我为什么不写古言，我后来写了《庶女》，你当时的第一反应也很奇怪，好像我不该写这种类型的小说，直到我去年写了《将门双姝》，你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我和你印象里的姜梓阳不太一样？”
他问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小心翼翼。
姜蓓苒挑了挑眉，“果然是写小说的，想象力果然很丰富。”
姜梓阳：“啊？我猜的不对吗？”
“我的意思是，你差不多都猜到了。”姜蓓苒难得轻松地笑了起来，仿佛放下了什么包袱，“两辈子的确不太一样，但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是因为我。”
姜梓阳疑惑地问：“因为你做了不一样的选择，所以很多事情都变了吗？”
姜蓓苒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是呀，提前做了很多事。”
姜梓阳思索了片刻，恍然道：“比如……我原本不该这么早就开始写作，是你鼓励我去参加短篇小说比赛的。”
——我家宝贝真是冰雪聪明。
姜蓓苒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她上辈子反感父母更关注弟弟，所以早早地离开家，姜梓阳缺乏引导，高二才加入一个名不见经转的文学站写作，第一篇文《将门双姝》虽然文笔稚嫩但是剧情人设优秀，网站编辑二话不说把他签了下来。
而这辈子，她几乎完全替代了父母的位置，把姜梓阳当做了半个儿子养。姐弟俩无话不谈，所以她早早地鼓励姜梓阳去投稿、去学绘画、去写作，姜梓阳的写作之路很顺利，签的是知名文学城的一位老编辑，每篇小说都能顺利地走完所有推荐榜单，最后于半年榜收官。
一切都比上辈子来得顺遂，所以她更害怕任何意外的出现。
姜梓阳犹豫了许久，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姐姐，你说有些事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轻松的笑容渐渐淡去。
姜蓓苒目光直直地落在手边的啤酒瓶上，半晌后猛地喝了一大口，这才说道：
“上辈子出了点小意外，没有做好该做的事情。”她不打算把那些糟心的事情告诉姜梓阳，“我一定要进娱乐圈不是因为这个圈子多有前途，我只是……想要流量而已。有些事，光靠一个人、一群人，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改变现状，我需要更多人去关注，哪怕改变不了，至少要让更多的人去看到那些问题。”
她还是大学生的模样，眼神却苍凉寂寥如老妪。
姜梓阳和她面对面坐着，不知为何，听她说着说着，两人的距离仿佛也越来越远。
他忍不住倾身过去，把手覆在对方的手背上，“姐姐。”
姜蓓苒和他对视，眼中隐隐含着水光，“姜二，我有机会重来，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好运气……我不可以眼睁睁看着其他人重蹈我的覆辙。”
她的前男友，避过了最初几个月的风头，等着网络舆论淡化后，顺利考研、成家、立业。
他的妻子和她过得一样痛苦。
还有很多很多陷入相同困境的人。
“姐姐，我陪着你呢。”姜梓阳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绕过餐桌，半跪在她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需要什么我都会努力去做。”
姜蓓苒心一颤。
那个慢慢沉入海底的消瘦身影再度浮现在眼前。
——傻子，你努力过了。
她没有说话，俯身抱住弟弟，把脸埋进他肩窝，紧紧咬着牙根，忍住眼泪。
许久，她才放开姜梓阳，坐直了身体，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刚刚那几分钟的脆弱无助都只是假象。
“姐？”
她曲起手指，在姜梓阳的额头上轻轻一弹。
“你呀，好好写小说，经营好你的作品和名气。”眼前还是面孔稚嫩，五官秀丽的漂亮少年，和记忆中那个瘦得脱形的身影相差甚远，姜蓓苒忍不住捏一捏对方柔软的面颊，手中的触感提醒着她，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姜梓阳撅嘴，“但我想帮你。”
他仰起脸看人的模样像极了柔软的小动物，仓鼠兔子之类的，祈求的目光望着姜蓓苒，简直要把她的心软化成了一滩水。
姜蓓苒揉了揉他的发顶，“只要你不放弃写作，你就能帮到我。”
姜梓阳似懂非懂，“但我写的不过是网络小说而已。”
姜蓓苒拉着他起身，把他按回了座位上，“所以你还有很多要学的。我们先吃饭，吃完了我再跟你细说我接下来的打算。”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练习生生涯（四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