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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练习生生涯（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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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悄悄地攀上窗台。
尽管有窗帘遮挡着，仍然有一线金光锲而不舍地钻过窗帘最下方那一指宽的缝隙，在木板地上洒落一片由深至浅的亮色。
打地铺的二人没有察觉到屋内光线的变化，仍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蜷缩在窄小的床铺中。
慢慢地，那抹淡金色染上了其中一人的发顶，阳光的热量源源不断地袭来，室内的亮度也缓缓地变化着。
终于，温齐醒了。
因为前一晚喝多了的缘故，他头疼欲裂，眼睛又酸又胀，连抬起眼皮都用了十分的力气。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捏一捏鼻梁来缓解一下，谁知手臂被人抱住了。
艰难地睁开眼，定睛看去，几秒前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目光捕捉到怀中人睡颜的瞬间，温齐彻底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他们俩怎么睡一起的？？？
散伙饭喝酒喝得太多，他的记忆在最后一瓶啤酒上戛然而止，后面的所有情节都是一片空白。
温齐连忙低头看了一眼，先是松了口气——幸好二人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就是看起来有些皱——紧接着他的一颗心脏又高高地悬了起来。
糟糕……
这一大清早的，两个人面对面紧紧抱在一起，男人特有的生理反应分外明显。
温齐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动作着，试图将自己的大腿从对方的腿间慢慢抽出来……只是这个动作就算再轻再小心，还是难免把另一个人给弄醒了。
“师兄？”姜梓阳揉了揉眼，有些迷茫地扬起脸，“几点了？”
温齐不敢动作过大，怕引起对方警觉，“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还早着，再睡会儿吧。”
姜梓阳“哦”了一声，很自然地贴近他胸口，环住他的腰，作势要睡。
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又被这一下动作给抵消了。
被对方的两条腿缠着，某个火热的部位几乎发烫，温齐呼吸一窒，再开口时声音都沙哑了几分，“小朋友，你先让我起来。”
姜梓阳难得有机会抱着他睡了一晚上，只觉得对方身上筋肉感十足，抱起来温暖又结实，结果早上还没睡饱，对方就要抽身起床了，他循着热量来源往温齐怀里凑，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师兄，我凌晨两点多才睡下的……你就让我再这么睡会儿吧。”
他眼下挂着两团青色的印子，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产物。
温齐心软了，他暗暗叹了口气，决定让步，“那你让我换个姿势好不好？”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姜梓阳的大腿外侧，“你先松开。”
姜梓阳还没完全清醒，乖乖地抬起膝盖，“怎么了？”
“没什么。”压在腿上的力气一松，温齐连忙抽开腿，好让减少尴尬的触碰面积，谁知动作间竟然在姜梓阳那里蹭了一下。
姜梓阳敏感地瑟缩了一下身体，唇间溢出暧昧的哼声，漂亮的眉峰皱了皱，脸颊也微微泛红。
温齐被这个声音点了穴似的，浑身都僵硬了。
手底下的肌肉忽然变得硬邦邦的，姜梓阳戳了戳温齐的肚子，闭着眼睛说：“师兄你放松一点，又不是你被碰到了。”
尴尬的状况被当事人直接揭破，温齐只觉得脸上烫得要烧起来了，“对不起，我……我还是先起来吧。”
别说挤在一张床铺上了，他现在连看都不敢看姜梓阳。
“你老是说对不起。”被窝里的人还没完全睡醒，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只听他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师兄你不用这么害羞，都是成年人了，该有的反应很正常，碰一下就碰一下了。”
自己如临大敌，对方却轻松地仿佛这压根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大事。
再听到对方问“师兄要帮忙吗？”，温齐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你、你真的是……噗。”窘迫到了极点的时候，那根紧绷着的弦反倒是松懈了下来，他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对方的脸颊，闷声说：“服了你了。”
姜梓阳疑惑地“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手却不老实地贴在温齐的腰侧，手指沿着人鱼线划来划去。
温齐捉住对方不安分的手，忽然记起两人初相识时，姜梓阳躲在卫生间里打电话，对方花了十分钟的时间，用十分正直的语气说着觊觎他身材的话。
想到这里，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小朋友，你还记得你第一天搬进宿舍来的事情吗？”
姜梓阳模糊地应道：“还记得的吧……怎么了？”
温齐把当天的情况说了一遍，想臊他一下，便故意问：“你不会是第一天见到就想摸了吧？”
说完这句，温齐的脸都有些红了。
姜梓阳原本还闭着眼睛休息，听他这么说，蓦地睁大了眼睛，神情诧异地望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
温齐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连忙想要圆场，“我开……”
玩笑俩字还没出口，就见姜梓阳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表情认真地回答：“对啊，第一天就很馋，师兄腹肌看起来太好摸了，尤其是旁边的‘小把手’。”
明明是他想要逗一逗姜梓阳，结果对方在这方面似乎完全没有害羞的神经，竟然还大方坦言了真心话。
温齐别开视线，不敢再和人对视。
姜梓阳笑眯眯地靠在对方胸口，“师兄还要听我继续说吗？”
耳边急速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说话的声音，“不、不用了，你睡吧。”
别扭地躺了一会儿，听着怀中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温齐也慢慢放松下来，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昨夜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没有噩梦，也没有失眠。
他想，应该是因为有姜梓阳陪着他的缘故。
温齐低下头，目光细细地描绘着对方漂亮的眉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向上的弧度。
好像独自前往沪城也不是那么值得他害怕的事情了。
赖床赖到了九点半，姜梓阳睡前订好的闹钟一响，两个人默契地起身收拾。
昨天是合约最后一天，宿舍区的生活助理说好了十二点左右会来收钥匙，温齐前几天就陆续打包好了行李，今天只需要收拾一些生活必需品，随时能够离开。
五年时间，打包成行李居然只有两个大号行李箱和一个琴盒，占地最多的还是他常用的设备。
住了几年的房间变了一番模样，床铺上只有一张光秃秃的床垫，原本被设备挤满的桌子如今只有几道浅浅的摩擦痕迹。
温齐背着琴盒，斜挎着电脑包，对着空荡荡的寝室，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当初刚搬来的那天。
同样的人、同样的行李、同样空落的房间。
唯一不同的是，那天的他怀着仅有的希望而来，今天的他却是要离开。
“师兄？你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姜梓阳推着一个小行李箱站在门外。
温齐回过神来，“没有，我都收拾好了，走吧。”
他转身出门，表情淡淡的，情绪似乎很平静。
两人正在搬行李下楼，叶栋的门开了。
“齐哥。”他揉着惺忪的眼在楼梯口叫住二人，犹豫再三还是说：“祝你顺利。”
温齐没想到叶栋会和他说这个，除了谢谢，一时也说不出别的，“谢了，你也是。”
叶栋摆了摆手，正要抬脚往回走，眼角余光瞥见走廊上还有一个行李箱，便顺手和温齐一人提着一边抬了下去。
全程表情又拽又臭，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
温齐诚恳地道谢，说：“如果你们来沪城玩，记得联系我，我可以带你们四处转转。”
过去叶栋最烦好好先生这副好脾气的模样，但如今温齐在偶像事业上有大危机，前途未卜，他说不出什么怼人的话，含糊地答应道：“知道了，等你在沪城安定下来再说吧……行了，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还被你们吵起来，我要回去睡了。”
说着，他抬步往楼上走去。
姜梓阳在楼梯下幽幽地说：“我刚才在楼下碰到陈斐，他说你们俩早上去河边跑步了。”
叶栋脚下一个踉跄，回头怒视拆他台的人，“老子补觉！”
紧接着，一串重重的脚步声蹬蹬蹬地窜上了二楼。
“小朋友，你呀……”温齐叹了口气。
自从他们俩为了温齐的事情打了一架——或者说是姜梓阳单方面动手——姜梓阳在别人面前都是乖乖仔的模样，唯独私下对叶栋那叫一个不留情面。
“他也是好心。”上车后，温齐试图开解姜梓阳，毕竟姜梓阳还得在非凡娱乐继续当练习生，处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叶栋不清楚我家的情况，他是觉得我连累到你了，才会说那些话，你别放心上了。”
姜梓阳摇摇头，“我早就想通了，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样的。”
温齐疑惑：“那你是为什么？”
这一阵，姜梓阳要不就是完全不搭理叶栋，要不一开口就能把人给当场气跑。
就连昨晚的散伙饭，姜梓阳也是坐得离叶栋远远的，能不说话就一句话不说，连个眼神交流都欠奉。
姜梓阳暗暗撇嘴，看向另一侧的车窗外，嘴上说着“我就是跟他合不来”，心里想的却是，叶栋对他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以前他看不清楚，上回借着温齐的事情他算是看明白了。
他确认过自己的心意，有了喜欢的人，他不想再给叶栋留什么幻想余地。
二人世界不香吗？
什么三个人的电影，姜梓阳对这种烂俗桥段压根提不起兴趣。
然而，考虑到温齐最近的心理状况起伏不定，他暂时不打算把实话告诉温齐，只说自己就是看叶栋不顺眼。
劝说失败，瞧着姜梓阳默不作声转头看窗外，温齐以为他又想到了打架的事，便转移话题说：“那……你八月份有什么打算？”
姜梓阳本来是想去沪城混剧组，但这条线被曲文斌从源头上掐断了，对方显然打算让他尽量减少离开公司练习生基地的模样，“曲老师已经跟助理说好了要给我排舞蹈课和声乐课，剩下的时间我打算多码字存稿，我怕大学开学军训一周碰不了电脑。”
他语气有些低落。
温齐摸了摸他的脑袋，“觉得无聊就找我聊天。”
姜梓阳顺势凑过去，靠在他肩膀上依赖地蹭了蹭，促狭地问：“不怕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给你打电话吗？”
温齐低声笑了，“我随时有空。”
姜梓阳故意问他，“那上厕所洗澡睡觉也有空吗？”
“……”温齐不轻不重地往他大腿一拍，咬牙切齿地说：“有空，小少爷想打电话，我随时有空。”
姜梓阳试探着拉住他的手，温齐本能地一缩，旋即放松下来任他握住。
“那今天我想吃菜饭和罗宋汤，师兄给我做吧？”姜梓阳一点点扣住他的手指，小幅度地晃了晃，撒娇似的说：“好久没吃师兄做的饭了。”
对于这样的姜梓阳，温齐几乎是有求必应，“好，这星期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这是温齐在临城的最后一周，下个星期的今天，温齐就要登上去沪城的飞机了。
对未来忐忑惶恐的不仅仅是温齐。
姜梓阳轻轻地和他两手交握，却不敢抓得很用力，怕会把人吓走，直到温齐用同样——甚至多了一分——的力气回应他，空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于平稳了下来。
“明天早上可以吃小馄饨吗？”
“好啊。”
“中午想吃葱油拌面。”
“没问题。”
“佛跳墙呢？”
“……晚上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