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爱豆不想红》兜兜没有兜兜

14、练习生生涯（十五）

　　“临城龙记暂停营业的信息已经发布在网上了，销售部在前两天联系过了所有21号以后有预约年夜饭和春节聚餐的客人，大多数客人都退了预定的款项，有几个客人是在店里现金预定但是没有保存收据的，还需要核实身份和收款信息。”

　　“人事部还在分批和员工协商，目前的计划是二月留薪停工，三月得看复工的可能性，如果不能复工的话，员工按照最低工资线的80%发三月的薪水。”

　　“有一部分外地员工反应房子马上要退租，但是他们打算封城这段时间留在本地，暂时还没看到官方发布滞留人员该去哪里，所以我考虑暂时开放一部分饭店的包间作临时滞留点，等官方有通知了可以再做安排，单身女员工暂时安排在大学城，男员工和有家庭的员工现在暂居在百宏。”

　　“爸，重做的财务预算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采购部和生产企业还有供应商谈的是一季度的批量价，现在我们有两种方案，一是仍然以当时的价格买食材，这些食材我们可以按照采购价卖到社区里，运输、人工和存储方面会亏一部分钱，二是按照合同给渠道方补偿一月份的差价还有预订款。”

　　……

　　一转眼，新年的日历已经翻过了大半个一月，姜梓阳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视频另一端的中年男人汇报家里产业的近况。

　　“因为沪城的合同没谈下来，我们前期准备投入到新店的资金现在可以用来应急，财务的意见是，现有的现金是可以撑过一季度的，包括贷款、之前投放的广告、采购、人事支出……”

　　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龙记的现金流没有问题，还有余力稍微给困难员工和周边社区搭把手。

　　姜父感慨，“还好沪城的项目没谈下来。”

　　姜梓阳心想，姐特地提醒了沪城的项目不能谈，果然是有原因的。最开始他给林经理打电话时，对方还觉得他犯了什么小少爷脾气，还好姜蓓冉给了运河集团林总的联系方式，林经理半信半疑地联系过林总后，沪城的项目才暂时搁置下来。

　　一大笔现金省下来，临城这边关店、退款、支付员工停工的工资和最低生活费、支付供应商、几个商圈地段的租金……财务那天和他视频时还在开玩笑说还好老板的新项目谈不成，不然要出大事了。

　　姜父月初时考虑过回家主持大局，但姜梓阳没有同意，主要原因是姜蓓冉提醒过尽量不要出门，另一个原因是他总觉得姜父回来了也不能解决实际的经济问题。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爸，你又不是移动银行，你回来了龙记就能凭空多出几百万吗？不能就别回来了，还浪费机票钱，你不买这张机票还能空个座给急需回国的人呢。”

　　姜母短促地笑了一声，看了看姜父脸色又捂住嘴在旁边抖肩膀，而姜父当时是想掐死儿子的。

　　不过，现在看来姜梓阳说得没错，很多公司决策都是整个高层——包括姜父在内——共同协商决定的，除了有时差，他在海外并不影响他参与决策会议。

　　“爸，现在很难买到口罩和消毒纸巾这些东西，你那边有办法买一点寄过来吗？”

　　姜父早就在许多网站上尝试下单了，但许多网站因为缺货直接砍单，“你妈妈这几天有空就在刷，我们暂时买到了三十盒外科口罩，消毒纸巾和手套暂时不缺货，明天我收到包裹就给你寄过来。你要那么多口罩干什么？”

　　姜梓阳摇头，“医院那边肯定更缺N95，我前几天看小区里很多人出门都还是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我打算拿一部分到物业，让物业代发给小区住户吧，还有一部分拿到员工落脚点，毕竟暂时住的是家里的饭店，安全问题还是第一考虑。”

　　姜父第一次发现自己儿子还有优点，夸了两句又问：“你怎么出门？司机不是回老家了吗？”

　　“叔叔上礼拜就回去了。”姜梓阳指了指摄像头外拍不到的位置，说，“公司里的师兄跨年过来住，听到新闻以后，我让师兄暂时搬过来住一阵，他会开车。”

　　姜父看到视频那边有个陌生的青年，套着厨房的围兜，探头和他微笑打了个招呼，也招了招手，“你让小区物业知道一下你师兄的车牌牌照，不然不方便。”

　　姜梓阳咧开嘴笑了一下，“没事，我把你车钥匙给师兄了。”

　　姜父：……

　　温齐在厨房里差点把鱼翻到地上。

　　在姜母反复叮嘱过安全问题后，长达一小时的视频通话总算是告一段落。姜梓阳长吁了一口气，歪倒在沙发的皮质扶手上，刚躺了没几分钟，又听见邮箱的提示音响，一看邮件，是人事部发来了最后确认滞留临城的外地员工名单。

　　他快速过目了一遍名单，发了一封会议邀请给财务、人事和两家饭店的经理，约他们谈一下具体的人员安置方案。

　　敲完了这一封语气极为官方的邮件，姜梓阳趴在茶几上，苦着脸叹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这一个月来，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姜梓阳每天要跟着不同的部门开会，白天讨论饭店的经营状况，傍晚看新闻关注最新进展，晚上和姜父视频做汇报，睡前还要码字两个小时以防万一三年的全勤记录就此被破。

　　日子被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报告和看不完的报表填得满满当当。

　　尤其是封城消息出来以后，至今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他趴在茶几上，鼻尖紧紧地贴着磨砂玻璃面，左手搭着电脑右手抱着沙发的靠垫，两条长腿蜷在沙发和茶几的夹缝之间，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温齐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把饭菜碗筷摆在餐桌上，放轻了脚步走到姜梓阳身边，“小……算了。”他轻声喃喃，那音量低得几乎听不见。

　　温齐将沙发上的空调毯展开，想要披在姜梓阳的身上，谁知他刚弯下腰，对方像是嗅到香气的小动物似的，吸了吸鼻子，微微掀开眼皮，“师兄……”

　　他以为姜梓阳是被他吵醒了，谁知小少年只不过是困顿地瞥了他一眼，张开双臂往他肩膀上一搭，整个人赖进他怀里，很是干脆地闭起眼继续睡了过去。

　　听着那细微的呼噜声，温齐僵硬了一瞬，还是果断地将人抱到了沙发上。

　　姜梓阳睡觉时的模样极其乖巧，他抱着靠垫，双腿微微蜷缩，整个人都窝进了沙发的最深处。

　　温齐给他盖上毯子，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头，往他脖子下面垫了一个小的圆枕头以防他醒来后脖子不舒服，做完这一切，他单膝跪在沙发旁，凝视着姜梓阳安静的睡颜，无声地叹了口气。

　　午饭又要推迟了。

　　温齐是跨年夜那天搬来的。

　　电话里，姜梓阳说想要他过来，他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就收拾了几件衣服赶了过来，谁知来了以后姜梓阳根本来不及招待他，又是和他爸爸视频又是和饭店的经理打电话，跨年夜过得鸡飞狗跳，三天假期里两个人既没有出去闲逛也没有在家打游戏看电影。

　　姜梓阳在忙家里饭店的事儿，幸好他家里有电子琴、麦克风和音箱，温齐索性就借用了这些设备录了几首翻唱，也不至于无聊到发霉。

　　跨年的那三天里，姜梓阳和他提过可能有新型传染疾病的可能性，温齐起初没当回事，但讨论过这件事后，他很难不去注意这方面的新闻和热搜，越是关注，他的警惕性越是高，商量过后，温齐索性和姜梓阳一同和曲文斌多请了几天假，说是两个人打算把过年的十天假期提前，痛快地休息两周就直接回宿舍。

　　曲文斌在这方面还算好通融，加上他在总部开会还得了《百分之七》非凡娱乐应该能拿到两个出道位的好消息，心情大好之下还多给他们准了一周的假期。

　　谁知这个假期一放，就放到了封城。

　　助理已经联系过所有还留在临城、没有回家过年的练习生，再三强调练习室短期内是不能再使用了，食堂也不会开放，每天的饭菜会送到宿舍楼下让大家自取，住在一起的必须得有一个搬到空置的宿舍住。他还特地给温齐打了个电话，确认温齐暂时不会回宿舍后，赶紧安排了一个没住处的练习生暂住在他们那间宿舍里。

　　温齐来的头几天是为了跨年，每天除了跟姜梓阳叫外卖，就是在家自己录歌做demo，当曲文斌又给他安排了两周半的假期后，温齐想着他们俩也不能一整个月都靠着外卖大鱼大肉过日子，就担起了烧饭做菜的责任。

　　先前两人饿了就叫外卖，困了就睡觉，如今温齐揽起了投食喂养的担子，他忽然发现姜梓阳的生活作息极其不健康：要不不吃，要吃就吃到一口水都喝不下，挑食也就算了，还尽喜欢挑重口味的，清淡的肉菜他也不爱碰，吃完饭就吃甜食，今天是蛋糕明天是巧克力……种种坏习惯看得温齐目瞪口呆。

　　所以他正式开始当起了志愿保姆，不求姜梓阳营养多均衡，至少保证一天三餐是早餐午餐晚餐，而不是下午茶晚餐和夜宵。

　　温齐抬头看了看钟点，十二点半了，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再低头看看睡得正香的人。

　　算了，再让他睡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