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洗白计划》木青川

8、Chapter 8

　　这样让人左右为难的选择往往很难得出结论。

　　洗完澡，莫十从客厅“小山坡”上拿了块毛巾擦头发。才进房间，他就看见面瘫僵尸正端正坐在桌前认真写作业。

　　因为没找到家里的吹风机在哪，就算先前已经拿毛巾粗略擦拭了一遍头发，但映着房间内的明亮灯光，莫十还是能看见对方的前额发梢上挂着些许欲要往下坠落的晶莹水珠。

　　“？”察觉到了莫十看向自己的视线。蒋一回头看他，眉头微蹙，面上挂着一个大大的“滚”字。

　　“……”行吧，莫十选择不说话。

　　虽然系统不止一次的提醒他让他完成本次任务，但扪心自问，他完成得了么？这个任务是人应该去完成的么？

　　每科卷面分要达到90分以上？呵，莫十边扯着嘴角不屑冷笑边从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开屏解锁。

　　他打开了微信开始刷朋友圈，在刷之前还不忘打心底说了句自我安慰的话：“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顺其自然就行。”

　　红毛：哥你快看这个视频。

　　红毛：期待的卡姿兰大眼睛.jpg

　　还没等他手指戳进朋友圈里，列表里的红毛就像掐着时间一样的准时给他发来了消息。

　　很不想看，但莫十还是点开了跟红毛的聊天框。

　　红毛发来的视频时间不是很长，就五分多钟，纯当打发时间，他点了开始观看。

　　才开始，视频里黑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杂音也很重。怕自己吵到旁边的面瘫僵尸，莫十起身去找了耳机过来重新点开视频。

　　过了快七八秒，视频里终于有了模糊人影和正常的声音。画面里，透过里面的五彩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声，莫十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酒吧。

　　“别躲啊，这摸一下怎么了？哥几个今晚可是砸了好几千在你身上，你要是不给摸穿那么少给谁看啊？”

　　“……”才听了第一句话，莫十心里面就不淡定了。操，这他妈浪的一批还贼贱的声音是他自己的？

　　然而不等他细想，屏幕里的画面便忽然抖了几下，一阵模糊之后，拍摄视频的人已经站到了边上，有了更清楚的视角。

　　画面上，女生被原装人渣主角强行搂抱在怀里，且人渣主角的手还十分不老实地在女生身上不断摸索游离。虽然这视频的画质不怎么清楚，但莫十看得出来，里面女生的身体因害怕和恐惧在剧烈地颤抖着。

　　许是女生哭声太大，还蹭了许多的鼻涕和眼泪在人渣主角身上，画面里面人渣主角皱眉骂了一声，随即甩手就把女生给推倒在地上。

　　“什么烂货？搁着我花钱是让你来这哭的？”

　　人渣主角骂完，他旁边坐着的一众杀马特非主流就耐不住心中的躁动了。

　　“哥，您要是看不上的话可以给我们玩玩啊。”

　　“对对对，这我们的口味不像哥您那么挑，只要四肢健全，该长的地方都有货，看得过去就行。”

　　人渣主角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不好，他皱了皱眉头，冷冷看了眼半跪在地上不断哭泣的女生。就说了两个字：“随便。”

　　接下来的场面……看的莫十简直是老脸通红，面红耳赤，他想移开视线却又舍不得移开。一时间，整个人变得猥琐到极致。

　　事情正要到关键一步，画面里却突然出现了几个英勇的高挑男生。

　　这几个男生……莫十隔着屏幕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发现里面有个人他特眼熟，但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带上他觉得眼熟的那个，再加上旁边那些男生，几人长得都挺清秀帅气的，年龄不大，也干净，应该是同龄高中生。

　　杀马特们单是平常就看不惯这些道貌岸然，一本正经装乖学生的高中生。更别说是现在，还跑到他们头上来动土，自然是忍不了的。

　　“松手，”领头的寸头男生看着面前的十多个凶神恶煞杀马特，自身气势半点不减，他晃了晃自己手中才刚刚息屏的电话，说：“警察还有五分钟到。”

　　“我操！”男生话才说完一排杀马特立马就坐不住了，“你他妈哪里来的混崽子，拿个破警察搁这吓唬你爸爸呢？”

　　寸头男生也不想多解释，他径直过去把地上的女生扶起来，转头看向坐在中央的人渣主角。

　　半刻，他给人渣主角送了个无比难看且饱含讥讽鄙夷的表情。

　　正所谓一语激起千层浪，而他是一脸激起千层浪。寸头男生脸还没别过去，前者就已经一啤酒瓶抡了过去。

　　可惜他没抡中人，酒瓶被半路被突然窜出来的男生挡了一下，抡在了旁边的墙上。

　　“？”人渣主角看着对方，随即嗤笑出声：“蒋学霸怎么也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再配上屏幕里男生熟悉的脸庞，莫十当下一个激灵。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然而不等他去回忆那天事情发生的细节，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就彻底失控起来。

　　人渣主角之前的狂和浪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他自己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在跟死神面对面玩了多局碰碰车后积累起来的。

　　几乎是下一刻，在人渣主角才问完那句话，他就顺手抄起了旁边的椅子朝蒋一死狠地砸过去。这拿椅子砸了还不算，他还欲要上去给补上几脚。

　　但蒋一没给他这个机会，也不知从哪摸来了个啤酒瓶，他不带一点犹豫和顾忌，抬手就朝着对方脑门上砸下去。

　　“嘭！”一声闷响，那一酒瓶砸在了人渣主角的手臂上。

　　随着瓶身的碎裂，对方手臂鲜血随之汩汩而出，将满是碎玻璃的污秽地面染红成一片。

　　“我操！莫哥你的手！”

　　“妈的你们这群逼崽子！”

　　一众杀马特们气的不行，当即就朝着那几个高中生蜂拥而上，双方瞬间扭打作一团。

　　看到这里，莫十本以为人渣主角会就此收手，谁知接下来的一幕直接就让他怀疑人生。

　　只见一个反转，人渣主角丝毫没有去顾及自己手臂上的大片伤口，像没有痛觉般地顺势伸手抓住了蒋一的肩头，接着他把人按住往桌上狠狠一撞。

　　那声音，可谓是响亮至极，听的莫十差点去世。

　　“……”

　　关掉视频，莫十现在整个人都是抖着的。

　　红毛：这视频当时录的不稳，但质量完全有所保证，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莫哥成名战。

　　红毛：到时候我给兄弟们给人刻一盘，当做纪念。

　　红毛：对了，哥，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就连咱们上次一众兄弟到校门口跟你约饭都没约成。

　　红毛：哥咱们虽然都是糙汉子，但人情世故多少也懂那么一些，你别硬憋着，放开胆儿跟我们说，说完我们给你出主意。

　　后者没有回复他。

　　如今新仇加旧仇，仿佛有一双巨大的手将他的脖颈掐紧，让他喘息不能，求死不能。

　　他现在的脑子就像拐了山路十八弯一样，一片浆糊。

　　他在想，妈的，人渣主角之前居然还跟面瘫僵尸干过架？好的，干过架就算了，为什么现在，目前，面瘫僵尸还能跟自己这般平和的坐在一个屋子里，他居然没有当场掀桌而起把自己给办了？

　　可往好处想想，就目前来说，他大致能够明白为什么面瘫僵尸蒋一每次看自己就跟在看一坨垃圾一样，如此那般厌恶了。

　　而不是无厘头的看谁都像他后爹，恨的牙痒痒。

　　嗯，之前的他确实是个人渣，做了很多羞于提，恐于论的事。而且就算他现在告诉蒋一，他其实是个二手货，之前人渣主角做的那些事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人家能信么？就算他一头撞死在这里以表清白，蒋一也不会信。

　　所以，与其那样硬绷着难以缓解的关系，还不如其中的一个人先站出来，给双方都开道小门，不用这么一直尴尬着。

　　这么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过了许久，莫十才动了动。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那几条狰狞伤口。在进行了几番思想斗争后，觉得是时候该捐献出自己英勇而无畏的身躯了。

　　他不管蒋一对什么感兴趣，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会不会搭理他。但学习，是他能跟蒋一正常交流的唯一东西了。

　　把罪恶的双手朝书包探去，莫十自个儿在心里先憋了口气。

　　“那个，”他拿着一摞练习册凑到了蒋一跟前，用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看着对方，“我这人记性不太好，也记不住人。”

　　对方划动在纸上的笔尖攸地停住，而后转头看向莫十：“？”

　　努力抑制住身体因害怕而产生的本能颤抖，他继续说：“可能我们之前水火不容，互相看谁都不顺眼，还……”

　　说到这，他视线上移，落到了蒋一的白皙额头上：“还做过一些血腥不雅的事。”

　　“……”蒋一像是听不下去了，他开口问道：“你要说什么？”

　　“就，怎么说，你的额头……呸，没，不是，我口误，”伸手打了下不听话的嘴，莫十强迫自己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就之前的那些事，我在这跟你道个歉，你看你要是能接受的话就接受，不能接受的话——”

　　他话锋一转，抱着那摞练习册眸中忽然闪烁出奸诈的光芒。

　　不等他开口，蒋一已然猜到他后面会说什么。他挑起一边眉，把笔放下，颇为难得地与身前的人平视。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他就听见莫十说：“那我们就用学习来增进感情，你看如何？”

　　蒋一：“……”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莫十便打算添把火，他像开了闸似的，把好听的话全都突突突外面倒：“你看再过两天不是有一场小测么？老师常跟我们说，说什么来着，哦，说同学之间要学会互帮互助，要共同努力，共同进步，我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共同努力机会，而且还能完善我们之前糟糕的感情。蒋同学你看你要是方便的话，能把你那无限可贵的浩瀚知识分给我一点么？”

　　“不，”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不够诚恳，他又换了一种表达方式，“能请你喂给我一点么？”

　　“……”

　　像是过了大半个世纪，莫十才听见对方艰难开口。

　　蒋一问他：“哪些不会？”

　　他很大方的把这一摞练习册全都放在桌子上，豪爽说：“都不会！”

　　“……”

　　然而都不会的下场是什么？

　　蒋一把高三，哦不，是高一到高三的基础知识点全用度娘搜索出来。他指着电脑屏幕：“把这些，从头到尾，抄在笔记本上。”

　　这些密密麻麻的字母符号看的莫十头疼，他迟疑了一秒，继而不确定开口问道：“这么几十页都要抄？”

　　“抄，”蒋一找了本自己没写过的笔记本扔给他，表情始终都是冷冷漠漠：“抄完有映像了再来找我问题。”

　　“……但是，”莫十试图挣扎，“但是我们过两天要测的不是一张小卷子么？用不着，额，我的意思是应该用不着这么多知识点吧？”

　　蒋一仍是冷冷看着他：“你可以选择不抄。”

　　“抄，”一把拿过笔记本，莫十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面上的笑容比春天里盛开的满山映山红都要灿烂，“我抄，只要这东西有用，塞多少在我脑子里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