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纪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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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走后，舒馨花了近半个钟头，终于在一个放纪念品的纸袋里找到了那个小手袋。幸而东西都在，至于它为什么会在这，舒馨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她把戒指套回手上，心想：这下程嘉应该不会生气了吧。于是，她和久违的大床来了个重重的拥抱，安然进入梦乡。
这一睡便到了晚上，等她醒过来时，窗外天色已黑，看了看钟，竟快到八点。舒馨觉得自己只是闭了一会儿眼而已，不过也难怪，她难得这么无忧地入眠了。她下楼准备弄点东西吃，却隐约听到厨房传出噔噔噔切菜的声音。
舒馨好奇地下了楼，靠着墙，只见程嘉围了条围裙，挽了衬衫袖子，正单手打蛋，蛋壳精准地落到了一旁的垃圾篮里。而他接着娴熟地又打了一个蛋，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四周很暗，只有抽油烟机的灯开着，昏黄柔和的灯光打在程嘉的身上，拉下长长的影子。舒馨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连做饭都可以如此优雅专注，一动一静，皆可入画。而她竟如此有幸能够看到程嘉一展厨艺，这机会连她的婆婆也不曾有过几次。
据说，程嘉的厨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初中时光用看的就把程妈妈的厨艺给学去了大半，学成之后还常常对程妈妈这个师傅做的菜挑三拣四，口味极刁。可他从不自己动手，总摆出一副给你面子的表情勉勉强强地将就着吃完，把程妈妈弄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因此他的厨艺比起舒馨，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程嘉即使不用心，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也不算娇生惯养，但他有个毛病就是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往往宁愿坐享其成。这就是为什么家事大半都是舒馨在做的原因。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程嘉突然抬起眼来，望向她说道：“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呢。”这似乎是示好的前兆，舒馨走进厨房，故意把手伸到程嘉面前晃荡，讨好般有点娇嗲地说道：“你看，我找到戒指了，没弄丢。”佟小路告诉过她，撒娇是女人对付男人的法宝。
然而程嘉完全不解风情，还嫌她碍事般，把脸别到一边，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又不是我的戒指，戴没戴和我没关系。”果然，她就知道，他还在生气。不过比起以前两三天不理她，这样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虽然不知道程嘉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火气，但这次，她感觉自己似乎做得有那么一点过分了，毕竟是很重要的结婚戒指。
看到舒馨讪讪地收回手，程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想要好好道歉的，但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了味。他八面玲珑，总能轻易博得他人的好感，在别人眼中也总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可讽刺的是，对于最在乎的人，他却往往束手无策、暴躁易怒，明明不想伤害她的，明明想要表现得成熟宽容的。
讨好失败，舒馨转身到餐桌旁看了一眼，都是她爱吃的菜色，忍不住边伸手到盘中边说道：“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然而，她的手连热气都没触着就给程嘉挡了下来。他眉毛紧蹙，一脸厌恶地说道：“都什么习惯？”
这么大人了还挨训，舒馨吐了吐舌头，刚想去洗手，程嘉拦住她：“先把这汤喝完。”
舒馨接过程嘉手中的炖盅，看了一眼那飘着几粒枸杞点缀的白状物，立刻谄媚地对着程嘉笑道：“呵呵，你看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这个是不是可以免了？”
然而程嘉不吃她这套：“这可是我特意专门为你炖的。”
“你不觉得吃这东西很残忍吗？”
“平时吃猪肉时，你怎么不觉得残忍。”
“那我可不可以待会再喝？”舒馨打了个商量。
“你以为我这么好糊弄吗？现在乖乖地老老实实地把它喝完。”
舒馨觉得，程嘉的气不仅没消，而且是冲她发泄来了，分明是故意整她，只能不死心地说：“你不觉得我足够聪明了吗？物极必反嘛。”
程嘉冷笑了一声：“我怎么从没觉得你聪明来着。”天，她一定是被他打压惯了，居然反驳不了他。
“不想喝也行，”程嘉笑得很阴险，“我做的菜你也别吃了。”说完就势就要往回走。
“等，等一下。”舒馨拉住他。这摆明了是在威胁她嘛，不过这毕竟是程嘉的好意，如此关键的时刻不能弄僵了气氛。舒馨狠下心，暗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说道：不就是猪脑汤嘛，就当豆腐花吃了。若问舒馨最讨厌吃什么，非猪脑汤莫属。舒妈妈坚信缺什么补什么，所以舒馨从小补到吐，后来索性趁老妈不注意时偷偷拿去孝顺老爸。现在看来也没人可以帮自己吃，舒馨忍着嘴里那恶心的滑腻感，拼命暗示自己那是豆腐，才终于没辜负程嘉的一片好意。
等到终于能吃饭的时候，舒馨忍不住问程嘉：“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亲自下厨？”程嘉抬起头，像看怪物般看着她：“今天是中秋节，你不知道吗？”“啊？是这样吗？我一直以为是明天，你看我都糊涂了。”这是不是说明她这个做妻子的很失职。
“反正你糊涂我已经习惯了，待会记得给爸妈打电话。”程嘉一脸你没药可救的表情低下头继续吃饭。什么叫你糊涂我已经习惯了，舒馨忍不住腹诽。比起高中时的自己，她现在可以称得上是才女了。只是在程嘉面前，那个自卑的自己总会时不时冒出来。
吃完饭，舒馨找出手机，果然有好几条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一一回复后，她赶紧给家里打电话。等她听完老妈的唠叨，结束了和婆婆的闲聊后，到处寻程嘉时，发现他正躺在花园的草地上，头枕着手，很悠哉地在看星星。
舒馨在一旁寻了个草厚点的地方，也跟着躺了下来。她望向天空，却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星星可看，天空被城市的灯光映了一圈霓光，只能看见散落的几颗白点，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星星。而此时月上中天，虽是八月十五的圆月，在这番光景中却仿佛头顶一颗稍大点的灯泡，毫无美感和诗意可言。舒馨不知道程嘉究竟在看什么看得如此认真。
她不由得想起十年前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那时她是那么地兴奋喜悦，在窗户旁对着月亮傻傻地笑了一整夜。那个夜晚是如此地神奇美妙，闭上眼仿佛都能感觉到当时的月色和清风。美好的画面似乎只能定格在记忆里，越是经年越是如电影的镜头般经典。舒馨觉得眼睛似乎有液体溢出。
“记得我读大二的时候，别人中秋都逛街联谊去了。而我们几个宿舍的姐妹拿了报纸和零食跑到图书馆前的草地上赏月。开始大家都挺正常的，吃吃喝喝聊聊天，但是喝了一点啤酒后，有几个人就疯起来了，非要玩什么击鼓传花，点到的人还要完成一项很变态的任务。什么问附近男生的名字啦，问同样赏月的人讨点东西啦，小路还被罚在大庭广众下扭着屁股走了一段猫步。可奇怪的是我从来没被罚，最后不好意思主动请缨去吻了一个小妹妹。那时真的很疯狂，都想不到自己会去做那些事，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很有意思。”说着说着，舒馨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而一旁程嘉则淡淡地回应：“你总是很理智的，永远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即使犯错也十分清醒。”他甚至不止一次恨过她的这种清醒。
“你呢？你那时候在干什么？”
“也和现在一样望天，只不过是在宿舍楼顶。”程嘉苦笑，似乎痛苦和放不开的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和姚琴一起吗？”舒馨忍不住问。
“你终于提起她了，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程嘉的语气有些嘲讽，顿了一会，才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和她大三才开始有所接触。她的确是个很出色的女生，但也很可怜。”
很可怜？舒馨嚼着这三个字，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难道她不比姚琴更可怜吗？姚琴有女孩子羡慕的一切条件，更重要的是她占据了程嘉最美好的大学时光，现在还占据着他的心，让他时刻怜惜她，忘不了她。
“那当初为什么要分手呢？”舒馨觉得这样的氛围似乎很适合谈心事，忍不住把自己最想问的话说了出来。
“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该分的时候就分了。当初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虽然知道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但舒馨没想到程嘉会把他们当初的事提出来。是呀，不要和现任谈前任，这是男人都知道的原则。而显然，她触着了程嘉的底线。
两人都静默着不再说话。过了许久，程嘉握住舒馨的手，缓缓说道：“我总以为你会在原地等我，但你却早已潇洒离开；我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但一回首却已十年；我总以为未来路还很长，却忘了生命的无常。我们能不能忘了那些无谓的人和事，好好过日子。我会试着当一个好丈夫，而你能不能试着再次相信我？”
程嘉转过头，却发现舒馨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他叹了一口气，起身把她抱回屋子。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纪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