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灭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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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ooc
世界上的荒唐事很多，尤其和范闲相关的。
大少爷一家只有两个人，在家里吃饭时，常常一前一后，男人的步子大，隔出许多步，像一个兄长和妹妹。甚至于阿离也叫范闲哥哥。又例如，最近所有人都认为，范闲和阿离变好了。
午饭时，女人们说想出去买珍珠。
阿离从蒲团上站起来，捧着花，范闲跟在她身后，她等了会儿，握住他的手。
男人问，要不要去市坊买珍珠。
“下午我去监察院，刚好一起。”
他最近常常和阿离在一起。
“母亲说后天一起去。”阿离说。
“那可以去两次。我们先去。”范闲道。
他只是忽然想到，他们结婚时，他没带阿离出去买过一些东西。
阿离不懂他的想法，也没有反对，便点头。
马车停了很多。他们其实婚后也没有一起去出门过。更没有因为阿离出过门，总之是很少。
同女人们逛街一样，他们进去一芳居看了一会儿，范闲去买木匣装好珍珠。阿离在门口等待。
许多人都将她看成是需要照顾的人。角落里那位花匠也在。竹筐里放着许多种子，阿离拎出一些。又将银子递给他。站起身，就望见城墙上的画像。
范闲出来的时候，女孩望着墙上周演的通缉画像很久了。他走过去，她转过身接过珍珠，道“谢谢。”
阿离不是一个热情的人，无论是爱憎还是愁绪。但兄妹之情，纲常伦理。一个人能够在畸形的环境中慢慢长大，对虐待自己的哥哥，当然原谅了很多次。一种近似于斯德哥尔摩的症状。
上马车时，阿离支开小窗，低声问，能否送他去检察院。
她很少提这种事。
范闲望了她一会儿，道，“但你应该进不去牢房看望，只能在外面看一看。”
周演半月前被抓捕入狱了。
对于要不要审问阿离这件事，监察院里争论很多。直到周演入狱才停止。厌恶范闲的人希望阿离和周演有牵扯。宠爱范闲的人。希望他不因小失大。这种事可大可小。
范闲却还是带阿离去了。因为她确实没有特别喜爱的东西。所以难得的情理之中的要求就不愿意拒绝。他也希望好好教她正确的正确的情感。
他还是握着女孩的手。路上有人打招呼，他挥挥手，阿离也停下来问好。
到了监察院的高墙内，确实只能隔着很远，在牢房外看一看。除了铁房子，什么也没有。声音也听不到。
阿离拉了拉他的袖子，道看够了。他就将阿离交付给高达，去了地牢。
“今天下午他是审谁啊？”阿离问。
高达想想没说。
女孩也不问了。仍然站在范闲交代的那个地方。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咪了眼，背过身，却看见一个笑咪咪的男人走过来。
是曾经对她们很友善的冷师兄。
他也刚刚病好下床，面容枯槁，“呀，弟妹又来找师弟啦。”“这里很晒。我带你们去亭子里等吧。”
高达点头，阿离就跟在他身后去了小亭子。
亭子修筑在地牢一侧，因此遮住日光。冷师兄去倒茶，阿离接过杯子，却听见牢狱里有烙铁从皮肤上刚刚取下的呲声。
周演是一个和范闲、贺宗纬并不太多区别的人。就像陈萍萍、言若海从朱格身上想到自己，愿意全他一个心愿。加上若有若无的交集，范闲很鄙夷一个欺凌妇女，做尽肮脏事的是一个清贵的公子。但也有些感慨他的心性。
有朝一日，他如果在齐国入狱也不见得对庆国忠心到如此地步。
周演常常只是靠在墙壁上，无论庆人的任何举动都不言语。
今天，范闲也对他说话。周演却有些缓和的迹象。
他看着铁窗外的阳光，说了句莫名的话。
“你说真的会有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去死吗？”
他说得格外讽刺鄙夷。像从唇缝挤出死和女人两个词。但其实他的手腕上有很多刀伤。心口也有很多。
“大约有，但大约不会是我。”范闲道。他没有对任何喜欢的人产生如此高的责任感。
“我也不会。”他说。
范闲却道:“所以，你喜爱一个女人。另一个齐国暗探？司理理？”
“能让暗探心甘情愿为她做毫无利益甚至背叛国家的事，除了爱情还有什么呢。”
他们继续说了一些。这又是一次没有成效的审问。或者说北齐暗探的头目和沈家人确实应该这样滴水不漏。
他再一次承认了绑架林婉儿和范若若。甚至第一次说了经过。说到阿离的时候，语气冷漠得像在说一个陌生人。
“她从来不听我的话，我打过她很多次。撞上了，怪不了我……”
看出对面人隐忍的情绪，他一次一次贬低折辱。后一句没有说完，范闲提着他的衣襟砸了他一拳。
头颅撞在石墙上，砸出血。眼眶凹进去。衣裳里却似乎掉出什么东西，被放开，周演在一堆干草中捡到，紧握在手里。
那只是一个珍珠钗。并不粗糙，但现在沾满了血污。监察院认为有用，没有收走。
他躺在地上，喘着气，盯着眼前的日光，似乎又想到那天送给女孩珍珠钗的场景，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碰过她。”
“只有一天起风的日子，她站在我身边，我才碰到她的头发。我给她带簪子，她对我笑，我回过头，却听见她将簪子扔在地上。虽然我对她做了很多的错事。但还是喜欢她。”
“人为什么会爱上厌恶的人呢？”
周演是一个极度骄傲的人，却大概真的是喜欢。他终于放下自尊和家族的恩怨，问她，怎么样可以弥补她。
阿离却说，你死了，我就原谅你。她甚至于不想因为那些狼的死折磨他。
每一次，周演对她心动的时候，她都抱住他说，周演如果你死掉，我就会原谅你。
所以，死掉吧。
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死掉。
“她不说谎的，我知道如果有那一天，她真的会原谅我……”
他说完最后一句，情绪慢慢稳定了。
男人看起来除了外表没有需要治疗的地方。今日的询问结束了。范闲去叫大夫为他简单包扎。收拾东西出去。推开门，夕阳正好，温和的光线几乎从门口泄进来，橙红的颜色。
身后忽然却有一阵割裂的声音。意识到什么，范闲回过身，几步上前扶住男人的脖颈。周演手上的珍珠钗还是割开了喉咙。那并不在短时间内致死，只是伤口泛着黑紫。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灭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