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儿好的》咕咕咕鸽鸽

8、第八章搅团

　　许大树回来就开始念叨了，“饿死了，快吃饭喽，”，说完迫不及待的去锅里端饭。

　　李桂香连忙抓住那蠢蠢欲动的手，塞了块湿毛巾过去，“烫得很，慢点慢点”。

　　趁着会儿功夫，许烨煮了半锅菠菜鸡蛋汤，要是吃腻味了解解腻也好。

　　这汤是根据时令做的，啥时候想喝都可以做，要是冬天或者春天没有青菜的季节，直接烧开水，面絮和打散的鸡蛋放进去，少许调味便是一锅美味暖心的热汤。

　　竹筒饭甫一入口，臊子肉的咸香味便迅速的填满口腔的每一个缝隙。肉质过分炒制更加紧实，米饭的热气中和下肉质细腻可口。嚼碎肉粒混合这米饭，味道融合的恰到好处，咸香美味异常。

　　一时间饭桌上只有了刨饭的声音，幸好做的多，要不今天恐怕是要翻车，每人平均三筒，多了的老爹包圆全场。

　　“这叫个啥饭？咋这老香，臊子肉都好吃多了？”刨饭“老许“完全没注意到老婆恶狠狠地眼神。

　　许烨接话，“竹筒饭，爹，拿竹子做的，主要还是娘手艺好，做的臊子肉香”。

　　“就咱后山那竹子？这么好吃？我今儿就上山多砍点，咱明天还吃！”话音未落。

　　“吃吃吃！吃屁呢，你赶紧给我出去翻麦子去！吃的你都上天了”，腰上狠狠一拧，叫你说老娘坏话。

　　晌午饭热热闹闹的过去，接下来的时间都要留给晒得干干的麦子。

　　装过面粉的面袋子准备几十个，几乎年年都要用，所以有些被老鼠啃了洞需要提前检查。

　　许大树带着儿子在大场上热火朝天的“起场”，通俗点讲就是把晒干的麦子铲成一堆，方便装包。

　　阳光就像一个好脾气的老人暖融融的时候全家出动，许大树铲，许烨撑着袋子，两人轮换着来，李桂香在旁边扫扫蹦出来的麦粒，打扫战场。

　　最后装上木架车，父子俩合力把三十一袋麦子拉回家，累的面红耳赤。

　　不到七点半天就黑透了，一家三口聚在房里看天气预报，就听见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

　　许烨翻身下炕，“我去开门，娘你们先看天气预报，快到咱们这里了”。

　　敲门声愈发激烈起来，许烨忙喊，“来了来了”，老旧的木门可禁不起这般敲打，再拍下去就要散架咯。

　　是庆叔，满脸冒汗，瞧着像是跑过来的。

　　“庆叔，你咋了？”，许烨一脸诧异。

　　庆叔喘着气，“川子，走，进去说！”，说完拍拍许烨的肩膀，扶着快步走进去。

　　许大树的第一反应是“腾”一下站起来，“猪是不是出事儿了？”

　　庆叔还有点喘，说不出来话，只用力的摆手。

　　李桂香连忙拉男人坐下，“你这个头都顶天了，待会儿灯泡就叫你戳下来了”，忍不住“吭哧”笑出声。

　　许大树憨憨的笑着，招呼庆叔坐着。

　　歇了一会儿，喝过两口水，庆叔这才说出自己的来意，想找个人商量商量卖猪的事，待会儿村长就要带人过来了，家里就他顶事也拿不定主意。

　　虽说拿不准主意，但是许大树和许烨都看得出来庆叔是有点不想卖的，想必是家里的那位的要求。

　　许大树想了想，正要开口劝，却被李桂香打断了说话。

　　“他叔，我今儿听沈妹子说村里这伙儿人不对，他儿子不是在外地警官学校嘛，说是可能有问题，”

　　庆叔一愣，“我看他们穿的好用得好，这，这，”

　　老爹无奈地看了眼老婆，连忙上前安抚，“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也是没准的事，你准备咋办？卖不卖？”

　　李桂香这次没再插话，一心盯着电视看，只有时不时瞟过来的视线暴露了她。

　　“我这，这，唉！你说不卖吧要是真是那病咋办？要是卖的话我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啊！孩子上学的钱咋弄来？”

　　许大树费了好大功夫安抚庆叔，慢慢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但还是满面愁苦，许烨突然问庆叔，“叔，你们家猪平时在哪里寻草吃？”

　　庆叔没在意，脱口说出，“就山上的那些地方，还有山脚下，咱们村里不就这些地方有草吗？”

　　倒是许大树若有所思。

　　毕竟是晚上，庆叔坐了不久就回去了，许大树特意点着灯送到家。

　　回家直奔许烨房间，两人谈了许久，无人知晓内容，至于李桂香早就睡的死死的。

　　第二天一早，许大树和许家大伯商量了一下，结伴去了市里。

　　没来得及吃早饭，李桂香只得把钱装进最深的兜里，叮嘱“去市里就把钱拿出来吃个早餐，丢了你可就回不来了，小心点。”

　　收拾妥当，赶最早的班车，估计晌午能到，到时候回家应该就是下午了，许烨在心里默默盘算。

　　“川子，你想看家还是和娘出去？我去苹果园里看看，果子摘了估计改修剪果树了。”

　　许烨哪能不跟，苹果地的面积，老树和新种的树连起来得有200来棵，一个人忙活得忙到啥时候去。

　　苹果园算是离得比较近，门口地里一片，屋后是多年前的老树，灾病尤其多，每年光药物投入就得不少，但是许烨的上学钱一大部分都来自这里。

　　“来，帽子戴上，脸这么白，晒黑可咋整？”，李桂香踮着脚给儿子戴帽子，恍然发现儿子又长了许多。

　　许烨微微弯腰好让母亲方便，“娘，苹果树是不是好多都不行了，要不咱们也挖了吧，队上许多叔叔家都挖了”。

　　李桂香一眼横过去，这要不是她儿子就打死算了，“说啥傻话呢？卖了钱从哪里来？就算你不上学还有咱们一家人的吃喝，再有就是给你娶媳妇了，你也不想想。”

　　“哦，”许烨乖乖应答。

　　“行了，来，跟上，先看树，你看，这树皮都黑了还有干裂的，这就是里面烂了，刮子一刮树皮就能看见……”进入教学模式，李桂香凭借多年经验教导儿子。

　　许烨认真地盯着，说不得以后还会成为他一门手艺。

　　修剪手艺是许大树的专长，李桂香一般都是跟着他给树“看病”，今天教给儿子的也是。

　　许烨跟着看了几棵树，在李桂香的监督下自己处理完一棵树就算是出师了，正刮的起劲儿就听见喧杂的狗吠声。

　　“嘶，”李桂香直起身子，脖颈疼的老厉害，脊椎部分更疼。

　　许烨到底年轻，站起来锤了锤腰还能过来给李桂香按摩。

　　“行了，你去看看是不是咱们家？这狗叫的够厉害啊”，李桂香晃晃脑袋，肩膀僵得厉害，指使儿子。

　　大背头村长叉着腰，大声喊着许大树，因为许大树辈分比较高，他也得喊叔，不喊回家老爹就是一顿抽。

　　“呸！连你也敢欺负我！”大背头狠狠地唾了口唾沫，指着大白撒气。

　　许烨冷冷的看着他颇不要脸的样子，上前打断，“哥，有什么事吗？”

　　大背头瞥了眼许烨，嚣张地收回手，转而指着许烨，“你爹呢？小屁孩还有你说话的地方？”

　　对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搭理他或者必要的时候给与致命一击最为恰当，可惜许大树还没回来，许烨连看他都嫌脏了眼。

　　这种人能当上村长全靠老村长能干，也就是大背头他爹，当年带着村里人勤劳耕种，越老越聪明，每家每户都有孩子上学也是他的功劳。

　　就这儿子被老婆宠坏了，他退休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这德行，为了回报老村长才选了这么个人，十几年被老村长压着，今年老村长病了他就开始作妖了。

　　啧，老村长的名声被这不孝子害惨了。

　　许烨不理他，大背头愈发生气了，又不敢闯进去，这家的婆娘凶得很，只敢在背后放狠话，“等你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表情凶狠，语气到位，要不是他看着许烨拿锄头出来的时候倒着跑远，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

　　园子里草长得老高，锄头是特意取出来除草的，没想到还有这效果，许烨忍不住笑出声来。

　　土地总是能给到你惊喜，比如许烨除草时无意翻出来的野小蒜，分布得密密麻麻，深深的埋在地底下，要不是锄头挖的深，估计它们还能苟一个冬天。

　　小蒜的辣味不输我们平日里吃的蒜头，而且口感更加清甜，今天挖出来的这些个头大，就是不太多，要不然还能腌制一下当小菜吃。

　　眼见川子半天没动静了，李桂香正想过来抓他个偷懒的原形，“哟，小蒜啊，川子好好挖，晌午回去做搅团吃，小蒜做的汁水最香”。

　　吃起来倒是容易，挖起来可不简单，得细细地把小蒜上的泥土剥掉，没一会儿许烨手指甲盖里都是土。

　　不出意外这几天都是晴天，说起来回家之后许烨玩手机的时间几近于无，连天气预报都是看电视，每天晚上还有系统“倾情”播报。

　　“走，回，活慢点做，几天就完了，”原本等着儿子干不动叫自己的李桂香没想到自己先输下阵来。

　　许烨抬手抹抹汗，“好嘞，我这个树就一点了，娘你先回去，家里我凉了水”。

　　“哎呦喂，这孩子，哈哈哈，脸上乌漆嘛黑的，都是你自己抹的吧，哈哈哈哈”，忽然发现儿子不咋聪明。

　　许烨脸一黑，这是亲娘吗？

　　搅团是著名的特色小吃，定义为“用面搅成的浆糊”，起源陕西，甘肃，关中地区尤好吃。

　　根据主要用料不同，分为荞面搅团、玉米搅团和洋芋搅团，陕北用荞面做搅团，更筋道味美。

　　许家一般用面粉做，要是李桂香兴致来了倒是可能做点荞面搅团，切实的说，确实是荞面搅团更加筋道光滑，入口也更加香醇。

　　李桂香正舀面，感觉到一旁的许烨不安的眼神，“咋了？你要做吗？”

　　“嘿嘿嘿，娘，你要是累了就去睡会儿，我给咱们做了也行”，没错，我想试试。

　　李桂香一下喷笑出来，“想做就做呗，我还能拦着你不成，给给给，先说好，要是做坏了你就得全吃了”。

　　得了好处，许烨耍宝似的比了OK的手势。

　　一般做搅团成品里面都会有小鼓包，里面是没熟的面粉，外观和口感，味道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按照平常的步骤一步一步来，水烧开，大盆和面糊，准备半盆面粉备用。

　　面糊倒进锅里之后不能停顿，立即开始搅拌，顺时针或者逆时针都行，但是不能中途改变方向，要想搅团里面没有小面疙瘩就得均匀的将适量的面粉洒在锅里。

　　边洒边搅拌，可以清楚看到面粉充分融合到面糊里，在大火和不断搅拌的擀面杖下逐渐浓稠成型。

　　这个时候划上十字，盖好锅盖，小火煮一煮烧开就可以开吃了。

　　说是去歇着李桂香还是挺担心许烨做饭的，正好在旁边和点汁水。

　　青红椒，不知道哪位姨送过来的小米辣，小蒜切碎，有葱的话可以适当放点，喜欢被热油泼过口感的可以烧点油，许烨家只是盐醋油泼辣子霍霍匀，配上搅团还是有滋有味的。

　　搅团中心冒泡就可以舀出来了，碗碟全部盛满，冷水浸泡勺子取下了勺子上的搅团。

　　口感怎么说呢，很软嫩，不是果冻那种□□弹弹，但是有一种一抿就化的感觉，料水加进去，特别的香，香中带咸，其中辣味最为上头，各种调料刚刚好，多一分则味重，少一分则味淡。

　　洁白晶莹的搅团被筷子叉开，蘸着红色鲜亮的酱料，吃进嘴里，麦香味最浓，这种做法算是还原食物的本味，没吃过的人可能无法想象麦香味，但是极香。

　　没有汤，一人一碗白开水打底，吃完搅团开水也喝光了。

　　搅团做完，锅里还留着一层锅巴，吃饭的时候任由它慢慢被烤干，等到饭吃过，一人一半掰着吃，没有什么辣味和调料，但就是莫名的脆香。

　　烤的太干的只能泡一泡，给狗和食的时候倒进去，保管吃的干干净净。

　　和母亲合力打扫干净厨房，稍作休息。

　　下午的太阳要温和许多，但是刮起大风了，幸好早上晾出去的被子在出来干活之前就收回来了。

　　苹果树上挂着的几行叶子也快受不住了，没多时被大风刮得吹了个光净。

　　“娘！你冷不冷？要不要回去穿衣服？”风太大了，许烨离李桂香稍微远点就得大声说话她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