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儿好的》咕咕咕鸽鸽

7、第七章 不正版竹筒饭

　　话头到这儿了，许烨和母亲也想起来这几天发生的事，十有八成和猪的病有关，说不准，是前几年让人闻风丧胆的猪瘟。

　　“当家的，你说，是不是猪瘟？还是其他病啊”，李桂香率先发问。

　　许大树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缓缓的点了点头。

　　李桂香眉头紧皱，“这咋办呐，有啥办法没有？他庆叔家的猪就是那病？”

　　“镇上的兽医说了没法，只能打疫苗，还得跟上面申请，这一来二去的，唉，已经病了的也只能……”

　　两人完全没注意到儿子一脸困惑，这怎么可能？前世也没听说有这回事啊，总感觉哪里不大对。

　　与此同时消息在村子里传开了，这年头几乎家家养了猪，不免人人自危，村子里顿时愁云惨淡。

　　“叮~叮~叮~”村里凡大事发生开会的铃声敲响，忧心忡忡的老乡们相伴来到大场，村长已经等在那里，中山装，大背头，活像平日里调侃的贼样。

　　“这个，大家好啊，忙坏了吧，哈哈哈哈，咱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今年的丰收……”，平日里的场面话这时候更是多余。

　　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句话也没敢反驳，只能在日头逐渐火热的大场上眼巴巴地盯着村长。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们村里来了几位贵宾，大家鼓掌欢迎！”，大背头村长率先鼓掌，狗腿的请上来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村民大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三个人是来干什么的，昨晚不是说好今天解决猪瘟问题的吗。

　　围观的许烨一脸犹疑，心里没由来的升起警惕心。

　　这时大背头村长又开口了，“我知道啊，大家都在发愁咱家里的猪，村长我也是！你说说，好好的猪，养了快一年了，怎么，唉，幸好啊，今早这三位先生就来到咱们村里收猪，这绝对是咱们村子的运气啊”。

　　庆叔虽然喜悦还是忍不住提出疑问，“村长，可是，我们的猪这，这生病了啊，他们能要吗？”

　　大背头村长仿佛就等这句话，瞬间回答“唉，还是这三位心好啊，他们答应帮忙看病，只要卖给他们就包治病！”

　　村民们瞬间沸腾起来，能有这么好的事？

　　“咳咳咳，当然，还是一些小条件的”，大背头打断村民们的讨论，再次插话。

　　他们已经逐渐相信了好事从天而降，纷纷问道“啥事啊，帮我们这么大一忙，必须得感谢！”“是啊是啊”“说吧说吧”

　　大背头见状把主位让给三人中主事的人。

　　“现在猪肉市场不景气，我们的收购价格会根据猪的病症有一些变化，希望大家多担待”,虽是笑着，许烨却感觉有些笑面虎的感觉。

　　四周霎时间安静下来，又“哄”的闹开。

　　许烨心里的违和感更重了，怎么会这么巧？庆叔刚去镇上给猪检查完就来人了？还是专捡可能病猪的村子收？

　　周围人倒是都一脸喜色，待在庆叔周围的村民拍拍他的肩，权当安慰。

　　村子里本来庆叔家的猪养得最好，每天勤换水煮食，个个膘肥体壮，年年都卖得最好，只是今年损失可能也是最重的。

　　前方大背头村长和三人被团团围住，争相让他们先去看自己的猪，然后开价，许烨和老爹见没自己什么事就溜达回家。

　　庆叔自然围上去，不过三人对视一眼，示意村长去招呼，毕竟猪多病大，是票大的

　　许烨不经意间回头看见几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心里的疑窦越来越重。

　　天气热起来了，今天李桂香腾出来来半盆的玉米面，看着似乎有些受潮，“这啥时候的啊？可潮了不少”。

　　许烨在门口拿着破了的案板剁鸡食，“娘，是不是要做粘（ran）面？”，语气里透着喜悦。

　　“哈哈哈，知道你从小好这口，哎？是不是你爹上次去磨面弄得，也不知道给人说下……”，太阳正好，晒晒晌午吃这个就不错。

　　粘面是比较传统的小吃，用最简单的玉米面烫水和面加以蒸煮而成，口感劲道粘密，丝丝甜味又不腻人，几乎家家都会做点。

　　水烧开，不能等，水温一旦下降味道就不好了，所以新手一般做不好，怕烫可不行。

　　李桂香难得见儿子这么认真观察自己做饭，一时间新奇极了，“咋了？要不要试试？这可不好捏”。

　　李桂香的手被烫得通红，许烨有些心疼，挽起袖口准备上。

　　“去去去，一边去，下次你来，我这都弄好一半了，进来又脏了手，去给咱捡点柴，把锅烧起来就行”，拨开“捣乱”的手，李桂香随意指挥道。

　　犟不过就顺毛摸，许烨乖乖点头出去抱柴。

　　蒸熟之后的工作同样很多，也是不能等慢慢晾凉，立即从盆里挖出所有粘面，长长的案板洒水防止粘连，不断的揉捏粘面，使之成型，像大块的面团。

　　“川子，你来揉下，娘手腕好像扭到了，嘶，还有点疼”，说是这样，李桂香还是不放心的站在一边监督操作。

　　许烨边下手边催促，“娘，你在这儿干啥，我这手艺还需要你看着啊？你快看看你手腕，红花油好像在堂屋抽屉，你快去上点药”。

　　“行行行，就这些面了，好好揉，弄成像包饺子似的长条条，你知道的吧？”

　　“好好好，我一定不会浪费的”，有时候执拗的母亲显得格外可爱，尤其是在吃食这方面，家里没人敢不认真。

　　触感松软，像是豆沙的感觉，用点力就能圆滑点，旁边揉好的部分有点冷了却是难捏变形。

　　全部揉好，整齐的切成一样的形状，摆放在大盘子里，用干净的布盖上，不然风干就是一团碎渣。

　　晌午饭的时候热点馒头，夹点虎皮辣椒，重头戏是需要现炸的粘面片。

　　粘面条像切萝卜片一样切片，厚度看偏好，许烨家一贯是以薄为主，三四毫米的下刀位置，这样的粘面片更好炸，口感更好。

　　油热下锅，“刺啦”几声过后翻面，不用复炸，这时候手疾眼快撒上白糖，香甜的气味慢慢散开。

　　果然，好吃不过胆固醇。软糯的口感入口即化，顺着喉咙咽下，留住的只是当时的口感，让人不住的想着下一片，再来一片。

　　说起来奇怪，那么粘手的东西经历过油的烹炸，意外的顺滑，甜蜜，清爽。

　　只是吃多了就腻，这时候来根虎皮辣椒，咬一口又是不同的冲击，辣味入侵大脑，麻椒香唤回神志，来不及说话，这时候肯让出一根虎皮辣椒就是人世间最好的爱。

　　没见多长时间好太阳，这会儿天气又开始阴沉沉地，许烨甩干手，换了套旧点的衣服准备上山。

　　“娘，爹，我上山摘点酸枣，还得找几根竹子，回来做点好吃的”。

　　夫妻俩正坐在台阶上闲聊，商量商量接下来的活，闻言点点头，这几天眼见着儿子的腿伤好起来，也不必那么小心翼翼。

　　后山的林子倒是因为这场雨更加茂盛，之前快干死过去的树苗又抽出新芽。

　　山上到处都是野草，村里人给家禽拌的食大多来自这些，因此也没什么人来除草，甚至还有特地种苜蓿草的。

　　刚走了没几步就是几片苜蓿草地，看样子是有点老了，开出了紫色的小花，还有镰刀收割的痕迹，许烨快走几步捡着嫩点的揪下来，回去淘洗淘洗又是一道好菜。

　　许烨此行主要目的还是那片竹林，秋季就快过去了，再不发掘发掘竹子的新用法就得等来年了。

　　山路略微有点泥泞，但竹林这边蓄水排水都不差，泥土踩起来只是略松软。

　　弯刀敲一敲竹竿，也是在排除一些木质化的竹子，入冬还有两三月北方的竹子已经敏锐的开始保护工作。

　　这次只是做饭用，许烨砍了一根合适的就停手了，根部不用挖，来年还能抽条再长。

　　背靠大山最好的时候就在秋季，花花绿绿的小果子根本不用买，幸运的话还会有能吃的坚果树，是小孩子撒欢的好地方。

　　依稀的记忆里许烨被老爹骗着吃过不少酸果子，其中最酸的莫过于酸枣子，小小的一颗，红彤彤的，长在满是刺的小灌木上，看着分外诱人，只是咬一口便能酸掉牙。

　　许烨没费多少工夫就寻到一丛，满满当当的围着山崖边长了一圈，红红的小果子点缀其中，大部分果肉因为过于成熟没有采摘缩小了不少，不过这样的果子更酸。

　　满载而归，背筐里盛了半框的酸果，用大大的叶子隔开，最下边是许烨一路走过捡的核桃、板栗、榛子、松子、葵花籽等等，农忙时节少有人上山来，熊孩子都忙着期中考，这些才没被祸害。

　　天黑的愈发早了，许烨回家的时候许大树和李桂香还在路口打着手电筒等着。

　　“你这孩子，咋回来这么晚？山里路又不好走你也不知道早点往回家走……”，就算是模模糊糊的人影李桂香也认得出来是儿子，絮絮叨叨的叮嘱。

　　许大树默默上前接过许烨肩上的竹竿，还想把框背过来被许烨推开了，父亲的身体看起来不错，这多年的劳累怕是不少暗伤，还得找个时间好好看看。

　　“爹，赶集的时候我们去看看大夫吧，还有娘，你们不是老是腰疼腿疼吗？”

　　“看啥，我们又不是没看过，老毛病了，还是得把钱攒着，你不是说要开店吗，总得有个本钱吧”，李桂香嘟嘟囔囔的反驳。

　　“是，钱留着”，许大树应和道。

　　许烨无奈的看着前面开路的两个人，罢了，说有什么用，等到时候直接拉过去。

　　手电筒的光慢慢前进，一家人踱步跟随，三人的嘴角都无意识的上扬，是他们都没意识到的幸福在慢慢生长。

　　早饭过后，许大树和许烨合力把收进来的麦子全部用木架车拉出去，放在塑料布上晾晒，这次晾晒之后就可以装袋了。

　　天气很不错，大半个村子都在晒麦子，沈姨家里也在干活，几岁的小孙女还拿着竹竿赶鸡。

　　“霞霞，你们家猪咋样？我看村长昨儿个带人去你们家了”，李桂香去帮沈姨忙了，豌豆菜豆什么的长了一地，采摘的时候可麻烦的很。

　　沈姨这些邻居往来和李桂香算是关系最好的了，什么话都能倾诉倾诉，“唉，一年到头的忙活还总有人想占便宜”。

　　这话不对啊，李桂香接茬就问，“咋了这是？”

　　“村长个屁，净领着外人坑咱们，你知道他们给多少钱不？”难得沈姨这么脾气温和的人爆粗口，许烨也好奇的看过去。

　　李桂香连忙拉了拉好姐妹，“小声点，有人看着”

　　沈姨恨恨的点点头，“市面上猪怎么也买十几二十呢，姐姐你知道他们给多少吗？七八块钱！这也不知道羞辱谁呢”。

　　说实话，李桂香是没想到能这么低，这不是明显被坑了吗？

　　几番安慰，沈姨稍稍恢复了心情，送别李桂香之后就去给大城市当警察的儿子打电话商量了。

　　许烨回去取了草帽给老爹戴上，砍刀几下把竹竿按竹节分成几节，竹筒饭有好几种做法，许烨用的是最简单的。

　　直接从中间劈开，吃的时候更加方便，味道嘛，倒是相差不大。

　　天热的时候绿豆汤简直就是居家必备，易保存又好喝，最是解渴。

　　家家户户忙乱的时候大背头村长带着那群人转来转去，还不时评头论足，实在是烦人极了，明里暗里不少人在翻白眼。

　　晌午时分，许大树还在门口看着自家的麦子，一般村子里的人不用担心，但是村长那群人还不知道能干出来事。

　　忽然一阵米香扑鼻而来，还带着一股麻麻辣辣的香味，许大树知道儿子做好饭了，顾不得许多，看着村长一行人走远急急忙忙的跑回来。

　　“真香啊”李桂香不由感叹。

　　“娘，这个香还是之前的菜好吃？”许烨笑着调侃。

　　“都好都好，说实话，不一样，这饭的味道到你手里都是千味百香的”，李桂香笑着摇摇头。

　　许烨慢慢打开竹筒的“盖”，晶莹剔透的瘦肉颤颤巍巍的挂在米饭上，严严实实铺了整整一层。

　　家里没有腊肉许烨用臊子肉代替的，此时臊子肉精华全部浸入到米饭里，米粒颗颗分明，大部分变成了肉酱色，色味俱全。

　　跑进来的许大树急忙洗手，没发现随他之后进来的一群人眼睛都瞪直了，正是村长一行人。

　　许家没有养猪，但是许大伯养了啊，而且个个膘肥体壮，往年过年的时候他家猪买的最好了，村长想占这便宜，可惜大伯家有大爷爷，老人家脑子清醒，对着村长一顿怼，附送狗赶套菜。

　　村长也是敢怒不敢言，他辈分低，基本上和许烨平辈，敢冒犯村里也不答应，吃了这哑巴亏，又开始想着从其他地方入手。

　　这不，许烨家就是第一站。

　　“哎呦我，你在这儿干啥？”转身就是一群人快流哈喇子的脸，把许大树吓得够呛。

　　许烨和娘也应声看去。

　　“哈哈哈，那啥，哈哈哈，这饭可真香啊”无奈这家人没点眼色，都不知道叫人坐下，村长只能尬笑着找板凳请后面的老板坐。

　　李桂香随即应和，“是啊，我们川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学了这份手艺，呵呵呵……”。

　　许大树也只能和村长坐在一起闲扯，心里面念念叨叨的，也不知这人啥时候走，饭凉了就不好吃了，他话可真多，他们咋老瞅我们家的饭，不是想吃吧？

　　许大树想起这出还在惋惜之前请客吃完的卤味，好烦，他到底啥时候走。

　　十分钟后。

　　实在聊无可聊，许大树拉着村长的胳膊站起来要带他去看地里的苹果树，就是不能让他待在这里觊觎仅有的饭！

　　李桂香撇了一眼，让许烨开始热饭，过会儿就该回来吃饭了。

　　许烨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苹果树园子可远得很，老爹去那里把人甩掉，绕近路回家，现在热饭时间刚刚好。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