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儿好的》咕咕咕鸽鸽

6、第六章 宫保鸡丁

　　稀里哗啦的秋雨连续下了好几天，地面没有铺砖，泥泞和小水潭让人无处着脚。

　　庭院的几间房门楣边上钉着钉子，六串红彤彤的辣椒被挂在上面晾晒，因为雨势的原因挂的稍高。

　　细看这几日的院子里，咯咯直叫的老母鸡少了只，许烨趁着雨天烧掉给爹娘补了补身体，顺便送礼感谢下来帮忙的大伯一家。

　　大清早的雨算是比较小的，许大树穿着坏了些的皮夹克去鸡圈里逮鸡。

　　鸡圈许烨当天就完工了，也得亏做的早，要不然现在满院子都是鸡爪子印。

　　“川子！老母鸡逮回来了，啧啧，重的很”，许大树提着鸡爪子，在台阶上换鞋。

　　许烨和母亲正在厨房和面烧火，馒头吃得快，今天又得重新做了，李桂香还想给在镇上独居的姨娘带点。

　　“来喽，爹，你等我先放热水，给，这是刀和碗，鸡血流在碗里我们做血片”，许烨急忙应道。

　　李桂香还在厨房念叨，“这孩子，不年不节的吃什么鸡”，嘴角却笑开了花，心里知道是儿子懂事。

　　许大树杀鸡是一把好手，这不，三下五除二一只鸡完美结束一生。

　　“老天爷也得歇啊，现在倒是不下雨了，早这样多好，这几天可把人憋坏了，”许大树帮着儿子拔完鸡毛，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李桂香还在揉面，馒头面得和匀，不然蒸出来哪哪都是问题，不光样子不好看，味道也是怪怪的。

　　许烨则主要负责鸡肉这块儿，还有早上的菜也得顺道做点儿。

　　整只鸡洗干净，点火把小绒毛烧掉防止拉嗓子，大砍刀拿起来把鸡砍成适合的大小，泡水去去血水。

　　灶火早就烧起来了，鸡肉块下锅焯水顺便放点大料进去入入味，之后想吃什么菜就好做一点。

　　宫保鸡丁这道菜总体来说偏甜一点，但是自己家吃饭当然是按自己的口味来，许烨特地改了部分配菜让口味更加鲜辣。

　　鸡腿这次不能给老爹吃了，许烨默默抱歉，果断剔骨去皮，刀背轻拍鸡肉使其松弛，切成小丁，适宜入口即可。

　　姜蒜略放些，切片，早上老爹去地里拔的大葱切去绿半截，葱白切小圈留用。

　　李桂香这会儿已经看呆了，儿子的刀工比自己还好怎么破？这手艺不去当大厨都可惜。馒头蒸下锅，她只需要蹲在灶前添火，倒是闲了不少。

　　“川子，娘帮你，要做点啥？”儿子忙的团团转，瞅着就烦。

　　“娘啊，你快来帮我腌鸡肉，”应着声，许烨顺手倒了点过年做菜剩下的料酒，抓点盐，早备下的食用油、白胡椒、盐、淀粉一股脑丢进去，把盆推给娘。

　　要想鸡丁好吃还得做好料汁。

　　白糖少量、米醋、料酒、生抽、盐给霍霍匀，葱姜蒜碎末搁进去，加点凉白开，成了！

　　起锅热油，许烨准备炒底料。

　　葱姜干辣椒下锅干煸炒香，椒麻的花椒粉下锅，正常放调料，李桂香也已经把鸡肉抓腌好了，直接下锅。

　　“呲”锅里的底料与鸡肉碰撞，刹那间酱红色染了锅底，许烨手腕用力，十几次翻炒均匀之后浇上料汁。

　　锅底不能断火，大火继续炙烤，锅盖一合，就等它慢慢收汁。

　　呼~体力还是不太好，搁以前抡锅都是必备技能，现在胳膊上的肉软趴趴，下雨天突然停了跑步许烨还有些不适应。

　　“啥味啊这是？”外面还是稀里哗啦的大雨，许大树拎着块猪肉冒雨冲进了家门，李桂香正扫地呢，一扫帚挡住。

　　“把你这衣服脱了，还有鞋，少磨磨叽叽的”

　　“哎呀，忘了忘了，哈哈哈，川子快来把猪肉拿进去，给咱想办法做了，放不住喽”，边说自觉出去换鞋。

　　“来了来了，爹，这哪来的猪肉啊？夏天这猪肉怕是放不住”许烨仔细观察这块儿肉，似乎是后腿肉，瘦肉偏多。

　　“啧，也不知道咋回事，这几天庄子里的猪都得了病，杀猪的人可不少，这是东头你张叔家给孙子过满月杀的，是头好猪，那叫一个胖，得有三四百斤”，许大树感叹道。

　　“哦……”村里有病猪了？以前怎么没听说，许烨蹙眉想着。

　　许大树顾着和老婆聊天，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没一会儿就遭来毒打。。

　　许烨的注意力也被完全转移，“嘶”，忘记锅里的菜了。

　　果然，汁收的何止不错，都快焦了，味道上似乎也带了点焦味。

　　李桂香狠狠地锤了许大树一把，“看看你，耽误了多少功夫！菜都焦了，啊！还有锅里的馍，快快快”。

　　白雾瞬间笼罩厨房，家里也没有吸烟机，三个人在白雾里四处摸索，惹得三人大笑，在自己家怎么还迷路了？哈哈哈哈哈……

　　白底碟子盛着赤红酱色的宫保鸡丁，看上去分外诱人，鸡肉丁肉质紧密，青红椒点缀其中，香辣味交织，既不单调又不过量。

　　配上咱这老三样，新蒸的馒头白白嫩嫩，新麦的香气朴实喷香，木筷眼疾手快先夹鸡肉，和着馒头，在嘴里迸发出椒麻的香味。

　　“这鸡肉不错啊，辣，辣辣辣，啧啧，香得很”，就算说话也停不下来筷子，烫嘴也得吃进嘴。

　　李桂香简直没眼看，斜撇一眼，几块显露的好肉就被她送进儿子的碗里，“快吃，傻小子，你爹都吃的来不及了，还愣着呢”。

　　许烨慢慢尝着嘴里的辣椒，囫囵不清地道，“哎，娘，我嘴里吃着，你自己快吃”。

　　到底还是低估了家里自种辣椒的辣度，许烨感觉快冒烟了，刚入口清脆但是浸入了菜本身的汤汁，几乎尝不出来辣味，但是一旦放松警惕辣味就会趁势入侵味蕾，舌尖最是敏感，溃不成军。

　　几杯水下肚一点用没有，许大树看着儿子的惨样儿默默抖掉筷子顺带夹起的辣椒。

　　李桂香本来憋着给孩子留点面子，被这一抖笑声愣是没收住，“哈哈哈哈哈哈，川……川子，你这脸，哈哈哈哈，活像猴屁股……”。

　　许大树恋恋不舍的收回专注吃食的目光，“嚯”，实实在在吓了一跳，随后的妇唱夫随不必多说。

　　许烨不至于生气，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利索掰开馒头夹点菜，特地把辣椒捡出来，光盘结尾！

　　汤汁老爹老娘也不舍得浪费，馍馍蘸一蘸，最香不过汁儿。

　　“怎么听着雨越大了，唉，麦收进来都热了”，饭后许烨打扫战场，夫妻俩闲坐在炕头聊天。

　　“今年的麦子好，颗粒大，能卖不少钱，不知道麦子价格怎么样，不行的话咱们就留着自己吃”，李桂香把被套什么的缝一下，儿子洗干净了省了她不少事。

　　“也行，听你的”，没有意见，许大树准备睡上一觉下午再忙。

　　“唉，咱们也该问问儿子以后的安排了，你说是上学好还是看他自己，上学吧，咱川子……”，伴随着老伴儿的唠叨和稀疏的雨声，许大树慢慢入睡，梦里还有儿子不断做好的新菜。

　　李桂香还没说完就听见背后打雷轰鸣的呼噜声，没好气的摔下手中的活给男人盖上被子。

　　雨势忽大忽小，路上趁着雨小出来溜达的村民被下了个着，连忙跑回家。

　　许烨家的卤香味引得不少人来避雨，都是认识的叔伯只得留客一起吃点小吃。

　　卤料包是许烨自己配的，除了常见的十几种大料之外还另外加了点秘方，不光香味飘满村庄，几个小时的炖煮让丢进去的鸡肉软烂又不失Q弹，每一块入口都是满口溢香，些许的辣味更加添彩。

　　盘子刚端过来几位叔伯就有点坐不住了，这也太香了吧，本来准备好的客气话都说不出口了。

　　一只鸡身上就那么几块肉，一些人也不好意思多吃，一人一块饱饱口福足够了，没想到这一吃还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扛不住香味早早冒雨回家了。

　　李桂香和许烨在厨房忙活，这么多人一会儿不够吃可够丢份儿的。

　　“别忙活了，他们都回去了，咱们自己吃，这味道是真香啊，”许大树送过客啃着鸡骨头。

　　“咋就回去了，你也不知道拦一拦？”教训过男人，李桂香转头叫儿子少切点菜，这么点人省的放坏了。

　　被许大树这馋像一引，李桂香感觉自己再不尝尝肉就完了，被这留不住饭的傻汉子给偷吃完了。

　　别说李桂香了，许烨也是没想到这卤香味甚是霸道，涩味被全部抵消掉就剩下持久不断的香味，沁人心脾。

　　卤好的鸡大腿全给大爷爷端过去，顺便叫了大伯大伯母来吃饭，这是家里的传统，凡是做了什么好吃的都得叫上关系好的亲戚尝一尝，离得远也要装袋子里带过去。

　　大伯虽是农民但也是在大爷爷手底下念过书的，气质偏儒雅，面相与许大树相似几分，体型偏瘦，大伯母也是淑静娴雅的模样，据说当初被大伯这一身气质给骗过来的。

　　见人先笑三分，大伯母social技巧可谓独到，“川子回来我们还没置办一桌呢，就叫你们先请了，唉，这可不行，下次大伯母叫你们过来吃饭可不许推昂”，笑呵呵对许烨说。

　　“客气啥，坐坐坐，大嫂可得好好尝尝今儿的菜了，川子下厨特意为你们做的”，哟，这下不光大伯母惊讶，就连和许大树闲聊的大伯的目光都转过来了。

　　“是吗？川子去上学还顺便学了门手艺呀，我得好好尝尝”还是大伯母反应快，迅速回话。

　　大爷爷坐正首位，其他人两边靠，下筷子之前大爷爷专门给自己多挑了些菜，这些个人模人样的，一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抢呢。

　　果然，饭桌一阵兵荒马乱，个个红光满面，连平日里最好形象的大伯都是满嘴流油，大伯母完全沉迷饭菜，头都不带抬。

　　最后大伯母还在感慨许烨的手艺足以开个席面赚钱了，依依不舍的扶着大爷爷离开，和大伯时不时的望向手中的袋子，里面有李桂香做主带给他们的卤肉，走一路香一路。

　　足足三天的雨，人人脸上都是困倦，睡不醒可能是人类难题，好不容易晴天各家各户把雨天潮湿的被褥，弄脏的衣物全部拿出来清洗晾晒。

　　这几天许大树又去了不少人家里帮忙杀猪，似乎有些不对味，按理说也是过年杀猪比较多，今年怎么倒反过来了。

　　种菜大匠李桂香同志可担心地里的菜了，就怕雨势太大下坏了，今早刚起床就掂着锄头去扒拉。

　　【请为村民解决麻烦】

　　系统又是没头没脑的跳出这么个对话框，许烨几次下来处变不惊。

　　灶火得时时守着，许烨蹲在一边烧火，还在想任务的事，麻烦？什么麻烦？难道要出什么事了？

　　…………

　　早饭吃饱好干活，正热热闹闹的吃饭门外一阵吵闹，许烨率先放下筷子出去查看。

　　急的面红耳赤的庆叔使劲敲打许家的大门，“叔，可别敲了，门坏咯，咋了这是？”

　　“川子！快叫你爹！快快快！”许烨一看这模样是急得慌，转身疾步进去喊老爹。

　　庆叔确是三两步跑进去拉许大树，“兄弟啊，你得帮帮我，家里就指着这几头猪卖钱，这可怎么办啊？”

　　被吓了一跳，许大树急忙问道“咋了这是？是不是去镇上看病啊？走啊，我去帮你家开车”，顾不及没吃完的早饭，许大树拽住腿脚不大灵活的庆叔奔去他家。

　　许烨和李桂香面面相觑，这手里的饭也被这事儿搅了味道，李桂香叹气“年景不好啊，你庆叔家三个儿子都上学就指着这几头猪，要是……可咋办”。

　　作为“辍学回家”的反面教材，许烨不敢吭声。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虽说李桂香本也不弱，此时更是刚强如铁，但是对儿子的担心绝对是实心实意的，此时她也想问个清楚，以后好帮着做准备。

　　“你咋想的？说说，以后想做点啥工作？娘不逼你快说”，慈母形象准时上线。

　　许烨想坦诚说自己不去了，可是心底实在对不住爹娘多年的付出，只能垂下头，不敢多言。

　　把李桂香给气的呀，一巴掌上去，“你个臭小子！养了这么多年咋变成这样了，你是个女娃子吗，赶紧的！”

　　刺激性疼痛激发了许烨童年的惨痛经验，连连讨饶，“娘娘娘，娘啊！我说！”

　　忍了这么多天李桂香可算出了口恶气，“说吧”。

　　许烨乖乖做好，小学生标准坐姿，“娘，我以后想开个小饭馆，离家近点，方便”。

　　说完根本不敢看他娘的脸色，李桂香刚开始僵了一下，但是马上表情缓和下来，颇有些温柔的看着儿子。

　　“没事，离家近好啊，以后带咱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有个目标就好”，李桂香一脸释然，气氛也陡然轻松起来。

　　黄昏之后许大树还是没有回家，母子两个轮流去路口看也没等到人。

　　晚间时分，许大树带着满满的疲惫赶回了家。

　　许烨忙着热饭热菜，李桂香则帮他洗漱一番，这才像个模样。

　　“咋了，今天去了这么久”

　　“别提了，唉，我估计今年村里要不好了”，许大树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