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维奥拉向海蒂诠释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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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花飞扬的日子里，维奥拉或者忙于指挥女仆缝制更精美的手帕，或者埋头看她心爱的那本书，或者很有耐心地充当海蒂的启蒙老师。一个善良聪明的贵族小姐总需要一个机灵忠心的女仆作伴，在维奥拉看来，海蒂尽管机灵不够，也算是偌大农庄里唯一一个可造之材。等她给海蒂看了那本书以后，看到海蒂眼里放出的亮光，她就更确定这一点了。
“海蒂，这是一本非常宝贵的书。”维奥拉严肃地说，“非常宝贵，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比舒施博格农田里所有的出产更好，比我父亲名下所有的树林和田地更好，甚至比国王王冠上的红宝石更好……”
海蒂屏住呼吸，几乎是崇拜地盯着书页上的图画。在这以前她只见过一本书，就是弟弟小马丁的识字课本，比这本薄，比这本旧，也没有这么好看的图画，是农夫马丁用一头怀崽子的母牛换回来的。小马丁默写不出书上的单词时，就会被农夫马丁按在地上一顿好揍，边揍边念叨一个单词价值多少个铜子。看到维奥拉小姐的宝贝书时，海蒂满心以为这至少要值两头母牛，或者再多一头牯牛，没想到居然会比她想象的值钱一百倍……也许还要多，不过超过一百海蒂就不会数数了。
“这书上画的就是命运，我的命运。”维奥拉继续说。
海蒂点点头。没错，农夫马丁也经常说，小马丁的命运就在那本识字课本里。
维奥拉把书翻到第一页，指着图画耐心地讲解。海蒂也果然是个好学生，习惯了女主人的和颜悦色后，已经敢于时不时提出问题。
“施威特，特，特豪森老爷，原来，是，是位国王？”
“这只是个比喻，我的孩子。”
“什么，么是比喻？”
“比喻就是——人们说你长得很好看，就会说你是一朵小翠菊。”
“以前，男孩子们，们，管我叫，胡萝卜，卜海蒂，这，这，就是，是比喻吗？”海蒂知道，男孩子们爱那么叫是因为她的头发红得像胡萝卜。可是施威特豪森老爷也有一顶镶红宝石的王冠吗？
“外表并不重要。”维奥拉严肃地指出，“就像我，这本书里把我比喻成一个公主。我的头衔当然不是公主，但是本质上……”
说到这里，她谦虚地笑了。
“王后……我是说，说，施威特，特豪森夫人真的，真的有，这样，一，一面镜子？”海蒂继续听故事，继续提问。
维奥拉点点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那面镜子，她也许还会以为这本书里写的只是一个故事，而非她的命运。可是12岁那年，她亲眼看着一个长方形的包裹从马车上放下来，仆人们慎重地把它运到继母的房间。父亲得意洋洋地揭开蒙在上面的绸布，露出那明晃晃的玻璃镜面来。那是上等的威尼斯镜子，背面刷着均匀的银粉，四周包裹着厚重的黄金。两条活灵活现的金蛇在镜子正上方交首，红宝石镶嵌的眼睛闪着邪恶而诱人的光芒。没有哪个女人会不爱上这面镜子。她清楚地记得，继母雪白的脸倒映在镜子里，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痴迷和疯狂。
“真，真的会，会说话？”
“这又是个比喻，比喻！”
“可，可是，夫人，为，为什么要，害，害你？”
“当然是因为嫉妒我的美貌呀。”维奥拉又谦虚地一笑。
维奥拉施威特豪森小姐，从男爵的长女和唯一继承人，时年芳龄14，雪肤黑发，红唇如花。这副容貌，虽然不符合流行的审美标准，但是在舒施博格这种地方，和一群穿着粗麻布衫裙，梳成乱蓬蓬发辫的村姑在一起，确实就像一个沦落的公主，或者苜蓿田里冒出来的一朵紫地丁。
所以海蒂哦了一声，表示心悦诚服。
接下来的一页上画着少女和猎人。
按照维奥拉的解释，这个猎人代表铁石心肠的斐迪南。一年前正是他奉继母之命，用马车把她带到舒施博格来的。
“这就是一个象征。”她很笃定地说，然后摆摆手，“不要问我象征是什么。”
海蒂换了一个问题。
“您是无所不能的主人，为什么不把他打发走呢？”
这里开始，海蒂不是说话不结巴了，是我不想打太多重复的字和逗号了……
在乡下少女淳朴的心里，假如农夫知道有一只狐狸围着鸡舍转了几天几夜，当然会在第一时间提着木棒去把野兽赶跑。
“打发走？”维奥拉在小女仆胳膊上拧了一把，以惩她的愚钝。“如果把他打发走了，我的命运又怎么能一步一步发展下去？”
她迅速地把书页翻到最后。那是一幅多么漂亮的画啊。戴着金冠的王子和公主站在一起，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直至白发千古。
“如果没有中间那些页，我的命运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幸福？”维奥拉越想越觉得自己年纪虽轻却思想深邃，不免嘴角又轻轻扬起。“不过我想快些见到亲爱的贝特里希，所以需要动手轻轻地在那个家伙背后推上一把。”
“贝特里希？”
听到这个问题，难得维奥拉的脸微微泛红。她用细嫩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书页上那个头顶金冠的少年：“他就是贝特里希，我的幸福所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维奥拉向海蒂诠释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