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 ME TO THE MOON》利夏尔

5、一去不返的事件

　　卫城的落日是如此壮丽的美，也许生活在这里的人一直没有注意到。
　　棕色头发的少年躺在一片废墟的中间，深情地凝视着深红的落日。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地面。
　　或许在临死的时候，人才会感觉到活着的美好。
　　传来踏草而行的声音，是圣域派来的杀手吗？他已经不想去再想了。昏昏沉沉之间，他感觉被人抱了起来，几点温暖的水珠落到他的脸上。
　　“白痴……！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要带着那个小丫头跑？难道你不知道许多人都会因为她而死吗？”这是亚力士的声音。
　　他满口鲜血，无力地注视着他，最后笑了一下：“我知道……可是……我不忍心看你对小孩子下手……”
　　“笨蛋！她的死活与我们无关！这个世界换谁统治不都是一样的吗？还有，你为什么不逃？我不是派了个心软的家伙追杀你吗？”亚力士抬起手来，想运用他并不熟练的治疗术。
　　他微微一笑，抬手阻止了他：“可是他的手并不软，现在没用了。”
　　“别给我说笑话了，这是你讲的最不好笑的一个笑话。”亚力士的绯色眼睛里盈满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艾俄罗斯咳嗽了几声，声音微弱地说：“亚力士，果然，你说得对，心软会让我完蛋的……或许……我会害惨许多人，许多圣斗士。”
　　“别说了，你们做的那些都算在我头上！”
　　“亚力士……要是你真的恨我，就杀了我吧，”艾俄罗斯任凭对方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笑着说，“我现在可是快要死了，这时候……你只要一拳下去就报销了……算是便宜你小子了……不过……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亚力士摇了摇头，在泪光中笑起来：“艾尔……如果有人要做大脑移植手术的话，我决定在捐献人一栏里填你的名字……因为你的大脑根本没有被使用过……”
　　“……操……说点好听的……等我死了，就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吧……”艾俄罗斯想笑一下，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真让我伤脑筋，我决心找一个属于我的正义，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存不存在。”
　　“……也许我们会成敌人……”
　　“别也许了，已经是了。”
　　亚力士觉得自己才是傻瓜----他居然说出这句话来。
　　艾俄罗斯抬起手，想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却在半路顿下了，他只剩下说话的力气了：“替我……照顾弟弟……对不……”
　　他没听见他含泪的咒骂。
　　“白痴！你在临危托孤吗？给老子起来！听见没有……”
　　十三年后的冥界。
　　艾俄罗斯仔细数了数同伴们的人数，松了一口气：要是在历史的记载里，应该是全死光了才对，他也偷看过不少秘密记载。
　　“这个，是亚力士说要给你的。”撒加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东西。
　　是一块生锈的铁壳手表。
　　“亚力士怎样了？他没有跟你一起来吗？”他心里一惊，接过手表问。
　　“没有，”撒加用不敢确定的语气回答，“你也知道我们是不同的两个灵魂，所以……他可能魂飞魄散了吧……我也不确定……”
　　“什么？”他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一阵头昏眼花。
　　“我想……还有一个机会，虽然赢的几率小，但是也只好赌一赌了。”撒加说。
　　“什么……你要去……借着这个计划，用雅典娜做幌子，袭击冥王吗？你以为你现在的实力能够和神对抗吗？”
　　听了他的计划，他吃惊地说。
　　“所以说……赌一赌啊，万一真赢了呢？对了，你就不要参加这次行动了，碍手碍脚的家伙还是越少越好。再说了，你去干什么？用你的相貌衬托我的英俊吗？”撒加笑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脸很欠揍地说。
　　“我发誓我不认识你……！”
　　面对从小玩到大的损友同时也是亚力士的宿主，他有气没处发，只好甩门而去。
　　最后到了叹息墙前。
　　他实在是无暇顾及其他人在干什么，而是举起弓瞄准了墙面。
　　“决定好了吗？这一箭下去大家都完蛋了。”撒加在他身旁说。
　　“讨厌的家伙，做了十三年教皇，说话不能文明点？”他白了他一眼。
　　“文明……？貌似这种品德好像还没在你身上出现过呢。”
　　“……我就知道你们兄弟几个没有一个好东西……”
　　吵嘴归吵嘴，他总觉得心里空寂得很，毕竟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孤独的，彼此互相攻击的方式……也许只是为了忘掉寂寞的心情。
　　同许多次出击一样，金黄色的箭笔直地向墙面刺去。他只感觉像被人狠揍一顿似的，然后，他听到了晚钟敲响的声音……
　　流水声……
　　雅典市区车水马龙声……
　　幼年时同伴们的吵闹声，嬉笑声……
　　公交汽车进站声……
　　“你把鱼都吓跑了！”
　　“谁会选择在圣域的湖边钓鱼呢？”
　　“可恶的小子！”
　　“我诅咒你一辈子吃速泡面没有调料。”
　　“迪斯马斯克在做死亡面具。”
　　“心软会让你完蛋的！”
　　“这样……不会清醒的……”
　　“Fly me to the moon……”
　　他无力地笑了一下：听说人死之前会把所有的经历都回忆一遍。
　　他没想到他能醒过来，醒来的时候，仿佛躺在雾中，周围灰蒙蒙一片。远处隐约有景物的影子，他送给亚力士的手表正在他手中握着。
　　他惊喜地看见亚力士跨坐在他身上，彼此都未着寸缕。
　　他有些不习惯地把脸往旁边一避，发问了：“这里是哪里？亚力士？”
　　亚力士低下头，握住他的手：“这里是生命、物质和灵魂的源头，是一个不知道何物为开始，不知何物为终结的地方，是所有生命都归于平等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的故乡。”
　　“故乡？”
　　“没错……感觉……如何？”
　　他迷惑地向四周看了看：“不太好，我很难接受这样的故乡。”
　　“那是你习惯了大家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吧？”亚力士似笑非笑地说。
　　“也许是吧？”
　　“如果回到人类的世界去……被看成异类，被嫉妒，被排斥，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可以吗？”
　　“无所谓……只要大家在一起……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幸福，但是……我会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因为……我感觉在这里很不真实……”
　　亚力士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现在……点燃小宇宙吧……它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力量，能把大家的形体逐一恢复出来……”
　　他回忆起他们十四岁时的快乐时光。
　　众人的影像逐一在周围远远地浮现出来，随后远去。艾俄罗斯也感觉到亚力士松开了他的手，两人互相远离。
　　“我当了二十八年坏蛋……这是我做的唯一好事……再见了……”
　　朦胧的意识中，他看到他的微笑。